“都给我住手！山哥！几个意思啊这是？你这是要查什么账？查什么账？！”“山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两兄弟手里拎着板儿砖看着张子山说。

    “呦，来了哥俩啊？另外三个咋没跟你们一块儿过来啊？”张子山看了一眼闯进财务室的人说，“你们继续查账！有什么事儿我兜着！继续查！”

    “山哥，我们家平时没有得罪过你吧？怎么着？动真格的是吧？”

    张子山笑笑说：“你们也别紧张，你山哥我也只是例行公事，不止你们家，村里的其他十七家企业我们今天同时查！六叔这儿难伺候，所以我就亲自来了，村里只是对企业清产核资，你们要真没什么事儿，怕什么呀？”

    张家老大举起手里的板儿砖说：“都他么的把账本给老子放下，再翻一个试试？！山哥，我今天再叫你一句山哥，你别以为我们哥几个还像以前那样怕你，赶紧出去！”

    张子山往前走了两步，微低着头指着自己的脑门说：“长本事了啊，这板儿砖会使不？山哥以前咋教你们打架的来着，来来来，哥哥今天检验检验你们，来来来！朝你哥脑袋上砸一个我瞧瞧！来来来！”

    张家老大手里的板儿砖悬在空中颤颤悠悠的……

    “砸！来，使劲儿砸一个我瞧瞧！”张子山又往前凑了一步，看了一眼身后的会计，“你们别看，安心查你们的帐！”

    张子山说话间一把抢过张家老大手里的板砖，“瞧你这点胆儿！”说完抄起板砖就朝自己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上去，鲜血顺着头发丝就淌了下来，吓得张家二兄弟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鲜血已经流过了眼睛，张子山眼睛却不眨一下，看着张家二兄弟和跟进来的张发奎说：“六叔，今儿啊，你们厂子里的账我是查定了！”说完又往前两步走，举起手里的板儿砖再一次的砸向了自己的脑袋，这一下不要紧，鲜血顺着脸颊脖颈后面蹭蹭的往下流……

    张子山再往前两步走，张发奎和他的两个儿子赶紧继续往后撤，一直撤到了财务室外面……

    “六叔，今儿这账我是查定了！你们家不是哥儿五个吗？我今天就当挨了你们哥几个一人一板儿砖！”说完啪啪啪拿着板儿砖往脑袋上连砸三下……

    张发奎看着上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张子山，彻底慌了，“大山子，别再砸了，……查吧……你查吧……”

    张子山笑着说：“六叔，这是公家的事儿，不是咱们张家家族里的事儿，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六叔都不让我查，其他的厂子我怎么查啊？惹您生气是我不对，当侄子的还欠您一板儿砖，六叔，您瞅好喽！”说完双手举起板儿砖由上而下狠狠地拍向了自己的脑袋……这第六板儿砖砸下去之后，张子山踉踉跄跄地左右摇晃起来……

    张子山回头冲着财务室里喊了一句：“查！我看今天谁敢拦着！”说完实在是站立不住了，张子山扶着墙根儿跌跌撞撞的坐到了财务室的门槛上，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张发奎父子……

    就在这时候，朱育臣领着治保会的民兵感到了绒毛厂，进院儿一看满身是血的张子山瘫坐在地上马上就急眼了……

    “子山，这……这尼玛谁干的？！全给我抓走，直接带去派出所，反了天了这是！妨碍执行公务，打伤工业办公室主任，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抓人！”

    张子山踉踉跄跄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喘着粗气儿说：“朱育臣，朱育臣，我这儿不是他们打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砸的……其他厂子的帐查得怎么样了？查……”话没说完，张子山身体向前一倾，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白色的的确良上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玫瑰红……

    朱育臣赶紧上前扶起了张子山，“坚持住啊，我这就带你去村诊所去！你们七个人留下给我守着财务室门口，直到查完帐，谁也不许给我放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张子山吐出嘴里的血，咬字不清地说：“接着查……查……查……”

    朱育臣和另外两个民兵扶着张子山往厂子外面走，“别叨叨了！查！这不是一直在查着呢吗？放心吧啊，哎呦我去！这脑袋给砸的呦……轻点儿轻着点儿啊倒是你们俩……”

    村诊所里，拐子刚已经给张子山的伤口消了毒，伤口重复的地方多，倒还好，缝了二十六针，整个脑袋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朱育臣看着张子山说：“这几板儿砖都是你自己个儿拍的？真能耐你！服了！查个账至于的么你！”

    张子山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哎呦了两声说：“刚才使劲儿确实有点儿大了，这苦肉计差点儿玩瞎了！真给自己砸蒙了当时！走，去绒毛厂！”说完起身就要走，一把被朱育臣给拦了下来，“你快得了吧，就你现在这个熊样，去什么去啊？老实待着吧给我，没脑震荡吧？！”

    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张子山笑笑说：“都他么像你似的那么不堪一击啊，我手里边有分寸着呢，你不知道我打小就练过铁头功啊？！”

    “铁你个球！这尼玛血流的哗哗的，还有分寸？还铁头功呢？快老实待着吧您！”

    张子山站起身来说：“不行，我真得去看看，我六叔的绒毛厂跟别的厂子情况不一样，待会儿另外那三个小子来了不定还出什么事儿呢？别拦着我！你要不想出什么大事儿，快点儿的！”

    朱育臣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瞧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当的吧，就跟你后悔当年没去成越南前线似的，看来你小子是真心想体会一把‘血染的风采’啊？还苦肉计，走吧！真服了你了……还别说，你这一招好像还真把你六叔他们给唬住了……”

    朱育臣把自己的衬衣脱了下来递给张子山，“换上这个吧？”

    张子山一把推开，“你懂个屁啊，没看过三国演义是吧？换了衣服我这几板儿砖不就跟没挨过一样了吗？哎呦……就你这智商……我也是醉了……快点走吧……”

    朱育臣走在张子山的身后，边走边摇头，嘴里边儿还不停地嘟囔着：“苦肉计，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