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厂里老村长和张子山两个人越聊越投机，接着厂长也加入进这场关于企业改革走向的大讨论中来……

    张子山说：“我非常赞同二位的观点，其中有很多想法咱们出奇得一致，比如说，以后的村委会将被实业公司所取代，村子企业化管理，村民参与效益分红等等，今天能够得到二位的指导真是三生有幸！”

    老村长笑着看了看厂长又看了看张子山：“还是你们年轻人前途一片大好啊，真是后生可畏！组织学员学习参观的事情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我们东升街全力支持和配合你们！小张啊，走吧，这也到了饭点儿了，走！到家里喝两杯去！”

    张子山一再婉拒，耐不住老村长如此的热情，只得客随主便，随着老村长来到了家里，张子山逢人便说着过年好，老村长一把将张子山拽进了屋里，“小张啊，打第一眼看见你小子我就喜欢上你了！别拘束，就当是到家了！老伴儿！老伴儿，拿两瓶五粮液过来……”

    张子山被奉为了上宾，享受着如此高的礼遇，心里忐忑不安……

    老村长笑着说：“对了小张，你刚才说的那个产业链的事情再详细地给我说说呗！”

    张子山苦笑着说：“我这……都是小儿科，很多还不成熟呢，就别……”

    老村长把桌子一拍大声说：“什么叫年轻人？！看你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别做伪君子啊！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啊，有什么你就大胆地说，大不了说错了咱俩一块儿改嘛……”

    “嗯……是这样的，这个产业链……

    两个人倒是真的挺投缘，这一聊起来就到了晚上，张子山又被挽留下来吃了顿饺子才给放走，老村长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张子山朝着宾馆的方向走去，单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擦着脸上的泪水……

    这个时候老伴儿过来了，轻轻拍了拍老村长的胳膊，“又想三儿了？”

    “可不嘛？你不觉得这小张跟咱家三儿长得特别像嘛……哎……”

    “快进屋去吧，外头怪冷的，别看了，人都已经进了宾馆了……”

    老村长叹着气说：“哎……让小张住家里这孩子死活还不愿意，身上这股子倔劲儿啊跟三儿是一模一样啊……哎……”

    ……

    张子山正在宾馆的前台咨询着以后学员过来学习入住的住房条件和价格，咨询好了之后直接开了一单间儿住了进去，洗漱完之后，拿出本子趴在桌子上就写了起来，日记嘛，这可是一天也不能不记……

    第二天一大早张子山就直奔天津大邱庄去了，大邱庄一带的耕地都是退海之地，濒临渤海，土地盐碱、地势低洼……

    和在胜芳镇一样，张子山和当地的老人攀谈了起来，老人们一样的朴实和热情，介绍说这大邱庄啊几百年来盐碱和沥涝成了大邱庄人不能逾越的两道障碍，为了克服两种自然灾害的不利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大邱庄人进行了很多尝试，其中效果较为明显的就是“台子地”……

    所谓“台子地”就是在土地上挖沟筑田，田筑高了，沟挖深了，即可防涝又可排碱，但是由于旧社会土地都掌握在私人手里，各自为政，“台子地”建得高低不平，横七竖八，粮食亩产很低，就算是一块上好的地块，好年景里亩产也不过150斤，一般的年景里连一百斤也到不了……

    所以啊，历史上形容大邱庄人有十难：一是吃粮难，二是吃油难，三是吃水难，四是吃菜难，五是住房难，六是穿衣难，七是上学难，八是治病难，九是照明难，十是说媳妇难！

    但是村里的老人们提起现在的大邱庄那眼睛立刻是放着光彩，一个劲儿地感谢着党和政府给的好政策，看看如今的大邱庄镇，光企业就有几百家，多少附近村镇里的姑娘挤破了脑袋想要嫁到如今的大邱庄啊，这在改革开放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请……

    张子山也是见着开着大门的厂子就进，就这样一家家的挨个拜访起来，吉普车里上好的茶叶罐一个一个地被张子山拿完了……

    冰天雪地，夜里的路最难走了，路况糟糕得很，刚出天津车轱辘就打滑了，张子山下车鼓捣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还是过路的人好心再加上附近村子里的村民热心肠的帮忙，吉普车才被推了出来，张子山没有茶叶了，只得拿出一整包一整包的香烟地上去感谢着，感谢着这些最可爱的人……

    路上这种情况接连出现了好几回，无一例外地都有乡亲们帮忙，或多或少的，直到快进龙门的时候，在四下里无人的空旷地带陷了车，还是会有很多过路的汽车停下来，在这冰天雪地里帮着忙……

    好不容易过了正月十五，张子山自己掏钱包了一辆小面包车，组织第一批企业里的人去胜芳镇和大邱庄学习，后来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张子山索性就当起了专职司机，毕竟路况不好，自己总算是轻车熟路一些……

    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都被一车车送了过去……

    李玉和看着汽车远去的影子，对着身边的朱育臣说：“看见了吧，育臣，你以后啊还是要多跟张子山学习啊，你看看他，肯吃苦爱动脑子，为什么村民们都给他小张面子啊，好多事我说了都不顶用，这张子山一去人家就卖给他这个面子，为什么啊？方方面面的人张子山都做到位了，育臣啊，多学着点儿吧！”

    朱育臣盯着远去的汽车，叹了口气说：“你说也是啊老师，这大过年的他也不知道个休息，劳模！绝对的劳模啊！向他学习，我一定好好向他学习！学习……”

    胜芳镇和大邱庄的村民们都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看着眼前这一车接一车的外地人，很多人觉得好奇，纷纷围了上来……

    尤其是胜芳镇的老村长，更是热情，亲自领着学员在一个个厂区参观，耐心地给大家做着介绍……

    员工食堂里已到了饭点儿那是格外地热闹，不知道是过年的缘故还是别的，这食堂预备好的饭菜净是些鸡鸭鱼肉什么的，可是让故城来的这帮学员给抄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