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微微一笑：“艾莉亚，想试探我的力量极限？”

    艾莉亚左右旋步，手里窄剑左右隔挽出一个剑花：“试一试你能否一剑破防我的防御。”

    艾莉亚倒非常坦率，把自己的用意和盘托出。

    这就相当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因为她告诉了詹姆自己的战术：同归于尽。

    詹姆笑道：“我这可也是瓦雷利亚钢剑。你的护颈不堪一击。”

    “只要护颈能稍微阻拦一点你的剑，你也必死。”艾莉亚平平常常的说道，就好像在和詹姆散步聊天。

    詹姆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奇。

    他第一次领略到了什么是艾莉亚的心剑。

    生或者死，在艾莉亚的心中已经不存在了，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詹姆，包括她的身体和生命，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的铺垫。

    对于她的生命威胁，荡然无存，她已经无惧，所以她敢来试一试詹姆剑上的力量。

    但无惧仅仅是心剑的基础。

    不过，任何时候，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的高度。

    “我刚才的力量只有五成。”

    “我也是！”艾莉亚淡淡说道，突然上前，门户大开，剑偏在外，詹姆只要一剑，就能刺中她的心脏或者咽喉。

    但以艾莉亚窄剑的速度，詹姆刺中艾莉亚的时候，必然无法防守，艾莉亚的剑也能刺中詹姆。虽然会晚那么一眨眼的几十分之一的时间，但蓄力的剑刺具有惯性力量，就算主人中剑倒下，也会在倒下之前刺中敌人的要害。

    同归于尽！

    最顶尖的剑客剑术，本就是差之毫厘。

    詹姆比武求生，艾莉亚比武求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眼看艾莉亚马上就要血溅当场，但詹姆却撤剑自保，后退，之字行后退。他都不敢直线后退。他的步法不做出巧妙变化，就会被艾莉亚占尽先机。

    只一瞬间，场面上的主控权回到了艾莉亚手上。

    威尔冷酷的眼神中一下子缓和了。

    詹姆的心剑中有瑟曦的生命，有乔佛里的蹲伏狗状，有弥赛拉的眼泪和托曼的茫然无助，这些都是他的负担。

    而艾莉亚的心剑中，只有剑！

    艾莉亚的求死盖住了詹姆的求生。

    在这个比武场里，求死比求生的力量更可怕，更杀戮，更强大。

    叮叮当当一连串密集的双剑交击，艾莉亚的剑越来越快，如流光，如繁星，纷纷洒洒泼向詹姆。詹姆全力防守，先前的轻松笑容一丝不见，剑太快了，每一剑都仅仅使出三分力量就已经变成下一剑招。

    詹姆被迫不停后退，手里剑变成一道光幕，防御得密不透风。

    好！

    观武台上，数百贵族骑士爆发出呐喊声，为艾莉亚助威。

    丹妮莉丝再次吃惊，如此快的剑术，她从未见过。她看向观战台上，想看看威尔的表情，从目前的局面来看，艾莉亚压住了詹姆，令詹姆的力量优势，速度优势，剑优势，全部没能发挥出来。

    丹妮莉丝认为威尔之前的担忧完全多余。

    她也为自己暗暗的计划落空感觉到轻松的愉悦。

    能亲眼看见艾莉亚杀死詹姆，再绞死瑟曦，也能令丹妮莉丝心中出口上代人血仇的恶气。詹姆是弑君者，他亲手杀死了丹妮莉丝的父亲。丹妮莉丝带着龙来到了场边，就是要确保艾莉亚不会出事，并且确保詹姆会死。

    龙焰的近距离攻击，秒杀詹姆。

    “嗨！”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在她耳边响起。

    丹妮莉丝回头，身边并无一个人。

    丹妮莉丝大吃一惊。

    刚才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但身边除了黑龙，并无一人。

    丹妮莉丝心中警惕，扫视一圈，目光被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身影所吸引。她无法看进帽兜下的黑暗中去，帽兜很好的遮挡住了那人的脸。

    丹妮莉丝注意到的是威尔的军事祭司梅丽。

    梅丽一直给她神秘的吸引力。

    丹妮莉丝发觉自己的目光看进了梅丽的帽兜下的黑暗，并无法移开。

    “丹妮莉丝，带着你的龙离开。”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次，丹妮莉丝确定是梅丽的声音。她知道梅丽的真名梅丽珊卓，也知道梅丽珊卓和瓦兰提斯的红神庙大牧师本内罗很有交情，两个人都是红神的追随者，拥有神奇的力量，并能预知未来。

    丹妮莉丝盯着梅丽珊卓，她不想离开，她希望在危机关头助理艾莉亚，并帮助她杀死詹姆。

    “丹妮莉丝，别破碎了规则。七神意志下，生命有它的宿命。”梅丽珊卓的声音再次在丹妮莉丝耳边响起，并且这次带上了非常浓重的警告意味。

    丹妮莉丝确信这个声音只有她一人能够听见，就连她身边的龙都听不见这声音。

    好！

    全场再次爆发出叫好声，如春雷滚过演武场的上空。

    丹妮莉丝瞧向场中，艾莉亚仅仅因为一个求死的先机，就一直压住了詹姆·兰尼斯特。刚才艾莉亚的窄剑诡异一闪，刺中了詹姆的左肩，但仅仅刺破了一点皮肉，就被詹姆的剑挑开。

    但詹姆挂彩了！

    如果是比武较技，艾莉亚已经赢了。

    但这是比武审判，必须要另一方倒下。

    “丹妮莉丝，别插手比武审判。”梅丽珊卓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有过惨痛的教训，害死了很多人，包括国王和王后。别插手神的意志，世界自有规则。比武审判源自七神信仰，最初的比武审判是七对七。”

    “好吧！”

    梅丽珊卓最后的这句话打动了丹妮莉丝，她决定退出。

    她和龙不动声色的退后，观武台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动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中。

    詹姆挂彩之后哈哈大笑，但这很危险，因为大笑会让詹姆无法集中所有精力，果然，就在詹姆大笑声中，艾莉亚的剑再次划中詹姆的右手胳膊，留下一道血痕。

    好！

    欢呼声震耳欲聋。

    绞刑下的瑟曦脸色越来越青，脸上扭曲，看起来就好像她的肚子上中了一剑。

    看台上，霍斯特公爵、艾德慕舅舅、黑鱼布林登、布兰和珊莎，还有最小的孩子瑞肯·史塔克都是脸露笑容，志得意满。

    霍斯特看向凯特琳·徒利，大女儿的脸色已经缓和，眼角里的泪光消失不见，微笑淡淡的挂上了这位为女儿艾莉亚揪心失眠十多天的伟大母亲。

    *

    0884章之2峰回路转，瑟曦殒命（1）

    然而，当霍斯特带着宽慰笑意的目光落在威尔的脸上的时候，却看见了威尔的脸色的冷峻，这令公爵心中警惕，他再看向场中，詹姆在受了两次剑伤后，不再后退，开始了和艾莉亚抢攻。

    双方以快打快，每一次双剑的交击，艾莉亚都会向后略微退半步，以卸去詹姆剑上传来的力量。如果选择硬抗，艾莉亚的体力将无法持久。并且风之灵的剑术也最忌讳力攻或者力御。

    但这也丝毫看不出艾莉亚的劣势，避重就轻，剑术中的基本原理。

    为何威尔一脸的严峻！

    霍斯特目光移到罗柏·史塔克脸上，罗柏的剑术也非常高超，曾经试剑中仅仅两个突刺，就逼得黑鱼布林登举剑不敢动，因为那剑尖就在黑鱼的咽喉一寸。

    罗柏的脸色也不好看，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轻松。

    霍斯特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肯承认心中想到的那个问题，他看向身边的托曼和弥赛拉，心情复杂，难掩神情的纠结。

    场中，艾莉亚的剑圈开始变小，詹姆的剑圈开始变大。

    这是个不好的转变。

    詹姆在一点一点的压迫艾莉亚的空间。

    霍斯特公爵的神情也冷硬起来。

    笑容也在珊莎的脸上开始凝固。

    当詹姆大开大合的剑光笼罩住艾莉亚的时候，就连瑞肯都看出了艾莉亚的被动。

    凯特琳的嘴巴微微张开，忘记了闭上，眼睛凝视，表情越来越担心，天地之间，一切声音和事物都消失，她的心中眼里，就只有艾莉亚的安危。

    当！

    一声大响。

    詹姆的体长剑长和剑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艾莉亚避无可避，不得不格挡，这是风之灵剑术的大忌，一旦失去轻灵和速度优势，风之灵的剑术精华都将被压制。

    双剑交击，艾莉亚无从卸力，因为速度太快了，做出卸力的反应也是需要时间的。

    艾莉亚一个趔趄，身体摇晃中卸力完成才能站住，然而詹姆的剑连贯如一个环，并因为双剑交击而改变了轨迹，剑光不过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匹练般削向艾莉亚的胸膛。

    力量、速度、准确度、距离，都妙到了极致，这是詹姆剑术中的精华大成。

    艾莉亚不得不收剑封在自己面前。

    当！

    双剑再次交击，艾莉亚被击倒，身子向后飞出。

    詹姆的剑术在杀手剑术和冲阵剑术中切换自如。

    冲阵剑术，主大开大合，于战阵中冲锋杀人，剑主力。

    当速度达到了极致，剑身上本身也会蕴含最强力量。

    速度与力量，是孪生兄弟，相辅相成。

    被詹姆的强攻压住了速度和轻灵的艾莉亚必须自救这詹姆的冲锋一斩。

    她横剑强封，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全场惊呼声中，珊莎脸色瞬间苍白，她伸手抓住了威尔的手：“威尔大人，快救救艾莉亚。”

    瑞看和布兰看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完全合不拢。

    凯特琳·徒利好像被人无形中重重的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僵硬懵懂了，就好像一个突然失智的妇人，她脸上的光彩全部消失，瞬间老了几十岁，眼神空洞而充满了绝望。

    任何人看见凯特琳的目光都会在那一刻心碎！

    她实在是愿意为女儿去死，只要能用她的命去换，一切都是值得的！

    艾莉亚被击飞，小身子划出弧线落在了地上，呯！尘土飞扬中，她的身子连翻数次，等她站起来，詹姆早已经等在她的面前，一剑横砍。

    剑如流星，光如匹练，直奔艾莉亚的脖子。

    这不是杀手的刺杀剑术，这就是普通剑术中的横砍。

    任何基础的剑术，运用得极致，都是最精妙的剑术。

    速度，力量，距离和时机加上一起，普通一砍，也是绝妙的风之灵。

    詹姆的剑术已经大成，举重若轻，大巧不工。

    艾莉亚闭上眼睛，根本不看詹姆的剑势，单手窄剑变成了双手重剑的姿势，她这一改变，威尔、罗柏、波德瑞克等大剑术家都一起闭了闭眼。

    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艾莉亚必败。

    当！

    又是一次大响，艾莉亚再次硬接了詹姆的全力一斩。

    速度太快！

    艾莉亚再次飞起，这次飞起的速度更高更快。

    威尔再也忍不住，伸手拔剑，就要从看台上跳下场去，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这只手温暖而柔软，滑腻，充满了感性。

    梅丽珊卓的手。

    梅丽珊卓慢慢除下帽兜，露出绝美的心形脸蛋，她的双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她冲威尔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

    罗柏的手也按上了剑柄，手背已经用力而变得苍白，一根根青筋爆出。但他和艾德·史塔克一样，视荣誉高于生命。

    就算艾莉亚被詹姆斩首，这是比武审判，是规则，他也不会去破坏。

    艾丽娅再次于地上翻滚。这是一种防御卸力的翻滚，是属于风之灵中的一种绝妙自救身法。

    詹姆紧随而上，在瑟曦扭曲变形的大笑声中，长剑剑术再次一变，变成了如毒蛇的牙，如蝎子的针，如毒虫的刺，凌厉无匹的砍劈不见了，闪电般的刺如点点拉出残影的银光。

    叮叮叮叮！

    艾莉亚手中窄剑不停于流畅的闪避翻滚中刺出，双剑连续对刺，无人看清楚谁刺中了谁，没有人防守，双方都在全力出剑，突刺对方。只不过一个是主攻，一个是翻滚闪避中反击。

    当双剑分开，詹姆站住，艾莉亚快捷无伦的跳起来，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鲜血冒出来，肩膀，胳膊，身体，一点一点殷红的血，如一朵一朵花，慢慢在艾莉亚的白色衣服上绽放。

    全场安静。数百人鸦雀无声。

    看台上，凯特琳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无法控制，恣意无声。

    仿佛有一柄剑穿透了她的身体。

    众目睽睽下，艾莉亚倒了下去。

    “杀了她，砍下她的头。”瑟曦大笑，“詹姆，我命令你，杀了艾莉亚！”

    珊莎狠狠的瞪着威尔，他是她心中的绝世大英雄，他本该出手救下艾莉亚的，但他没有。

    罗柏的脸色铁青，就好像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放手！”威尔对梅丽珊卓低声说道，说得咬牙切齿。

    丹妮莉丝整个人完全呆住。

    詹姆站着，艾莉亚倒了下去。

    恶人终于再次脱逃，而她明明可以改变这个结局的。

    丹妮莉丝看向梅丽珊卓的方向，心中升起了无穷的敌意。

    *

    0884章之23峰回路转，瑟曦殒命（2）跪下，为了爱情

    詹姆蹲了下去，伸手去扶起艾莉亚，他是要艾莉亚跪着被斩首么？

    比武审判中，一方输了，还没有死之前，有个跪地被斩首的仪式。

    扶起倒下之人，让他勉强跪着，人站于他身后，高举剑，斩首，完成这一个最后的比武审判的标准仪式。

    当然也可以不这样，赢了就剑刺进了对方的胸膛，或者直接砍下脑袋。但这并不是一个比武审判的仪式结束礼，多适用于身份地位等级不高的雇佣兵无产骑士等粗人。

    对于贵族来说，完成斩首对双方都是一种尊重。

    詹姆的肩膀，胳膊，身子也有好几处剑伤，但都不在要害处。

    詹姆俯身去扶艾莉亚，剑光一闪，艾莉亚的窄剑如埋伏已久的毒蛇，突然窜起，刺向詹姆心脏。

    人们的惊呼声哽在了喉咙里无法发出。

    艾莉亚重伤倒下，却依旧蓄力了最后一刺。

    她的决绝和杀戮之心，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然而艾莉亚的剑刚刺进詹姆的胸膛就无法再前进，詹姆的左手闪电一般的抓住了剑身。

    瓦雷利亚钢剑锋利无比，却依然被他牢牢握住。

    这一幕令人触目惊心。

    艾莉亚拼尽全力要把剑刺穿詹姆的心脏，詹姆的左手牢牢的握住了剑刃。

    他的力量令艾莉亚的剑无法再寸进。

    双方拼命角力。

    詹姆的另一只手还握着剑，但他并没有用剑去刺艾莉亚，而是对着艾莉亚说了一句什么话。

    这句话具有非常神奇的力量，令艾莉亚的脸色如严霜解冻，眼中的冷酷也迅速消褪，她放开了剑柄。

    詹姆的手抓住艾莉亚的剑，鲜血顺着剑刃流满剑身，血流如注。

    艾莉亚再次倒下，不再动弹。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詹姆摇摇晃晃站起来，丢下艾莉亚的血剑。

    “比武审判，我赢了。”詹姆笑道。声音已经是中气不足。

    他手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

    全场安静，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所有人都看着他，全部充满了敌意和茫然。

    唯有瑟曦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泣不成声。

    “威尔大人，请你下令，先带我的三个孩子离开。乔佛里、弥赛拉和托曼，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和瑟曦的孩子。”詹姆嘿嘿一笑，“我今天当着新旧诸神承认了这件事情，王国的铁王座的纷争从此再也不会和兰尼斯特发生任何的纠葛了。”

    在梅丽珊卓的眼神示意下，威尔示意霍斯特公爵先把三个孩子带下去。

    “我知道这里的人都希望我死，但是七神要赋予我再做最后一件事情，艾德慕爵士，请你放下瑟曦的绞架，她现在属于我了。”

    艾德慕的眼神和黑鱼布林登的眼神一对，他只好去放开瑟曦。

    当绞索脱开瑟曦的脖子，瑟曦重获自由，她的脸上绽放出傲然的光彩，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从台上飞奔而下，奔向比武场中的詹姆。

    詹姆微笑：“威尔大人，现在比武审判结束，艾莉亚小姐是你的了。”

    话落，十几个人跳下看台，冲向艾莉亚。

    詹姆不发话，比武审判没有斩首之前，艾莉亚就还是属于他的。

    詹姆发话，比武审判彻底结束。

    瑟曦飞扑进了詹姆的怀抱。

    她在詹姆的脸上一阵狂亲，弄得詹姆满脸的口水。

    詹姆微笑着推开瑟曦：”瑟曦，为了爱情，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你说，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瑟曦的满眼都是太阳的光芒。

    “跪下！”詹姆说道。

    “什么？”

    “跪下！”

    “要感谢七神吗？”

    “不是，感谢爱情！”

    瑟曦犹豫了一下，但她不肯令詹姆失望，她慢慢跪下，满眼柔情的看着詹姆，“来，詹姆，你也跪下，让七神见证我们的爱情。”

    詹姆的双眼泪水闪烁：“瑟曦，我爱你。”他右手剑猛然挥出，比电光更快的一斩。

    瑟曦的人头飞起。

    空中，血雨喷溅出弧形。

    而瑟曦的那张脸上，还带着对爱情的憧憬。

    *

    ps:瑟曦死，没猜中结局的去面壁思过，写了一上午这个情节，五千六百字，没改错字，求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