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心里并没有完全被梅丽珊卓的耳语打动。

    梅丽珊卓经常犯错。

    而且，现在孩子这么小，怎么抵抗异鬼？

    就算这个秋季的时间不短，根据已知的经验，五年时间最长了，可孩子也就六、七岁。

    六、七岁的孩子能对战夜王？

    史塔克家族的最年少英雄名叫卡隆·史塔克，他是现代卡霍城的卡史塔克家族的创始人。在一千年前，卡隆·史塔克十一岁，带兵北上平定叛乱，他打仗冲锋在前，勇猛无比，一天之内连下数城，仅仅两天就征服声势浩大的叛乱。

    为了表彰他的英勇善战，当时的史塔克公爵赐予他一块封地和城堡，他将自己的城堡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为卡隆城，久而久之，卡隆城被叫做了卡霍城。世纪沧桑，风云变幻，卡霍城的史塔克也成为了如今的卡史塔克家族。

    一千年里，卡史塔克家族作为史塔克家族的分支，一直效忠于临冬城的史塔克。这次的军事会议，卡史塔克家族的人也来了。

    就算小威尔具有史塔克家族的返祖血脉，也不能够六岁或者七岁就具有非凡的战斗力吧，这超过了常识和逻辑。

    而且，小威尔的血脉，压倒性的以史塔克家族的血脉觉醒，威尔的血脉之力就这么被完全碾灭了？

    威尔心里对梅丽珊卓的说法半信半疑。

    不过面对非常时期，出现这非常的事情，威尔暗暗深呼吸，决定先开完军事会议再说。

    究竟是琼恩·坦格利安、还是威尔本人、还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或者是小家伙小威尔——是亚梭尓·亚亥转世——这些都不用去猜测，等凛冬来临，去史塔克家族的墓窖里，看谁能拔出光明使者来，谁就自然是亚梭尓·亚亥转世。在这之前，一切的猜疑和判断，都有可能是错的。

    小半个时辰，威尔回到了盾牌厅，会议继续。

    因为知道小威尔并没有真正受到伤害，威尔的心沉稳如常，大家看他表情稳定而沉着，于是都压下心里的疑问，很快，大家再次进到了会议主题。

    除了梅丽珊卓和大吉莉，其余的人都回来继续开会了。

    这次会议一直开到天黑，大家对很多细节问题相持不下，天黑后散会，威尔宣布第二天继续开会。

    *

    夜晚，盾牌厅的国王塔。

    国王塔因为过去一位坦格利安国王来居住过而得名，不过现在的国王塔几乎是全部重新修过，又高又大，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陈旧腐朽模样。

    国王塔里，威尔的私人房间，大吉莉进来找威尔，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

    “梅丽珊卓说孩子是亚梭尓·亚亥转世。”大吉莉小心翼翼的说道。她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空气中有什么神秘的人在隐身偷听。

    “别全部相信，梅丽珊卓出过很多错误。史坦尼斯一世的性命，王后和御林铁卫的性命，还有我们的勇士团的性命，都是因为相信她的预言而全部丢掉。红堡大惨案，也是因为她献祭红神王族血脉造成的。”威尔也低声说道。

    大吉莉听后作声不得。

    “不过，孩子被龙焰之火喷烧没有受伤，这的确不可思议。”威尔又说道。

    “孩子是不冰者。”大吉莉说道，“是梅丽珊卓祭司告诉我的，我第一次听说不冰者的血脉。威尔，我是史塔克家族的人吗？”

    威尔一直知道大吉莉是史塔克家族的血脉，也知道大吉莉本该姓史塔克，但他从未对大吉莉说起过。严格说来，大吉莉的名字应该是大吉莉·史塔克。吉莉前面加个大字，是因为还有个姐妹也叫吉莉，但年纪比大吉莉小，为了区分这两个吉莉，于是在姐姐的名字前面就加了个大字。

    “你是史塔克家族的血脉，你的祖辈，是来自史塔克家族的游骑兵，他私自脱离了队伍，娶了鬼影森林里的女人为妻子，然后繁衍下你们这一支族人。”

    大吉莉听得瞪大了眼睛。

    她一直和妈妈外婆姐妹们都以为自己是野人，但其实根本不是，他们是正宗的史塔克家族的血脉。

    威尔轻轻说道：“史塔克家族几千年来，从未中断过派出家族子嗣到长城做守夜人。八千年的长城，史塔克家族派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子嗣成为守夜人，从未间断。从古到今，一直持续不断。”

    大吉莉惊骇的表情渐渐镇定，她恢复了本来的敏锐：“威尔，你得为我们这一支人查出属于史塔克家族的第几代，我们有权力去到临冬城认祖归宗。”

    威尔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会帮你们查清楚你们的辈分来源。伊蒙学士的图书馆里，应该有脱离队伍娶了自由民女子的那位史塔克的资料记载。只要找到这个人的名字，就能在临冬城史塔克家族的家谱里找到你们的辈分。”

    大吉莉的脸上泛出光彩：“威尔，既然我是史塔克血脉，那我就能配得上你了！”

    “你任何时候都能配得上我，但是我不会跟你结婚，我的未婚妻是艾莉亚。”

    “我做你的情人，你们南方贵族不是流行情人关系么？”

    “不！”

    “不！”大吉莉轻声但坚决的说道。

    威尔感觉到头疼，他不知道大吉莉和艾莉亚在鼹鼠村的那个夜晚关起门来说了些什么，但他能知道艾莉亚的眼睛就在空气中看着他。

    他敢答应大吉莉做情妇，艾莉亚会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她不会伤害别人的话，那会不会伤害她自己。

    “我比艾莉亚先到，我也是史塔克。”大吉莉又说道。

    威尔看着大吉莉，沉默了一会说道：“什么是不冰者？”

    这句话很突兀，但威尔说得很认真。

    “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他天资聪慧。。”大吉莉又轻声说道。

    两个人都是自说自话，牛头和马嘴硬生生的对上了。

    “什么是不冰者？我第一次听说。”威尔坚持。

    大吉莉盯着威尔的眼睛，说道：“有不焚者就有不冰者。不焚者是坦格利安家族血脉的返祖现象，属于真龙血脉。不冰者是史塔克家族的返祖现象，属于寒冰血脉。血液中具有冰寒魔力，不惧任何寒冷。”

    “连龙焰都不怕？”

    “是的。梅丽珊卓祭司告诉我，夜王就是连龙焰都不怕的一名史塔克！瓦雷利亚钢剑也无法伤他，她说，幸好寒神这么多年来，也就找到一个不冰者血脉来造就了一个夜王。如果寒神没有夜王，他也无法在冬季里发动战争”

    *

    0859章之2过去了就永远不会再来

    “我听你的话为什么觉得渗得慌。”威尔说道。

    “你在怕什么？”

    “寒神需要不冰者，就好像红神需要不焚者，那么，我们的孩子如果真是不冰者，寒神会对他做什么？”

    “他在长城这边，长城这边属于红神，七神，新旧诸神的管辖地。”大吉莉安慰威尔。

    “神也是能过界的。”

    “寒神可不敢在夏季越过绝境长城。”

    “为什么不能，我们都能越过绝境长城，他为什么不能？”

    大吉莉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说道：“依你的看法，你能怎么办？”

    威尔在房间里踱步。

    他想把小威尔送到临冬城，但是凯特琳夫人是肯定不会接受的。第一，他是艾莉亚的未婚夫，但名义上还是珊莎的未婚夫，他突然带上自己的一个私生子去临冬城，并且要他们帮着养大，这是任何贵族都无法接受的羞辱。

    自由民没有什么私生子与庶出之分，但是贵族们有，而且会把这事情看得非常的严重。

    当然还有个办法，就是隐瞒小威尔的身份，说他并不是威尔的儿子，换个人的名义去。

    这一点是可行的，只是威尔自己过不了关。

    面对自己的儿子却不敢认，这事情他做不出来。到了临冬城看见了儿子，却让儿子叫叔叔，威尔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梅丽珊卓怎么说？”

    “她说小威尔得接受她的训练。”

    威尔心里咯噔一下。

    “梅丽珊卓不懂剑技，孩子这么小，也挥不动剑。”

    “梅丽珊卓会教给他魔法力量，冰与火的魔法力量。”

    “梅丽珊卓是红神祭司，怎么可能会寒冰魔力？”

    “她通过火焰焚烧来激发出孩子身体里本能就有的冰寒之力。在极寒之地，在长城，她和孩子都能得到魔法力量的加持。小威尔得到的魔法力量加持更强大，因为这里冰天雪地，正是小威尔的不冰体质最适合的环境，也是最好的环境。”

    威尔再次沉默踱步，他承认大吉莉这番话很有道理。

    “好吧，我会安排詹姆·兰尼斯特、波德瑞克保护小威尔。”威尔说道。

    “我怕安排人手突然保护小威尔，会不会反而引起人的注意？”大吉莉担心道。

    “没事，让梅丽珊卓对外宣称小威尔被龙焰烧伤的病情加重，我派出自己的侍卫去护着就顺理成章。父亲爱护孩子，天经地义。”威尔说道。

    “好！”大吉莉接受了。

    “詹姆的剑术无人能敌，波德瑞克的淳朴忠诚第一，永远不用怀疑。”

    “波德瑞克的剑术呢？”

    “你们全家人加起来能打败他。”威尔微笑。

    “那詹姆呢？”

    “你们全家人加起来都会全部被他杀死。他只钻研剑术，平时不需要打扰他。他想做什么让他去做。”

    “他如果离开呢？”

    “他绝不会离开。”

    “好！”大吉莉说道。她伸出双手上前来拥抱威尔，被威尔伸出手轻轻挡住。

    大吉莉眼神期盼的看着威尔，但威尔的眼睛看出去，眼前出现了幻像。——孤寂的鼹鼠村，大吉莉一个人看着雪落。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

    但大吉利莉将一直是！

    “告诉梅丽珊卓，不要去杀了学徒艾文，这是命令。”威尔又说出一句完全不合时宜的话。

    大吉莉后退一步，双手放下，说道：“好吧！”她的语气里淡了亲密无间的情分，给威尔感觉到了一点点陌生人的距离。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孩子！”威尔感觉到嘴唇里有淡淡的苦涩泛出。

    大吉莉微微一笑：“威尔大人，再见。”

    她对威尔的称呼带上了大人两个字。

    威尔微笑：“再见！”

    大吉莉推开门，艾莉亚就站在门外。

    “艾莉亚小姐，再见。”大吉莉的语气很平静，没有笑容。

    “大吉莉……”艾莉亚说道。

    大吉莉已经走远。她的速度好快。

    艾莉亚进来，顺手关上门，轻轻说道：“学徒艾文死了。”

    威尔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罕见的也变得又冷又硬了：“嗯！”

    “死因很蹊跷，没有刀剑伤，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在了学士塔的书房里。”艾莉亚盯着威尔，“是不是梅丽珊卓干的？”

    “…………“

    “为什么？”

    “你能不能不问这个问题？”

    “就因为他看守小龙失责？龙焰伤害到了小威尔？”艾莉亚语气有明显的不满。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我去看过小威尔了，他的伤开始恶化，脸上水泡出现。艾文的确犯下了过错，但罪不至死。伊蒙·坦格利安学士心里很难过。”

    威尔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的命令下得晚了一些，这导致了一个生命的完结。他本希望能和大吉莉保持友好的关系，就好像最初的那种没有掺杂私人感情时候的美好关系，但他发觉，那种关系已经完全不可能。

    感情的事情，一旦过去，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以前的美好就只能是以前。

    威尔说道：“事情很复杂，我能不能不需要向你解释。”

    艾莉亚盯着威尔：“你心情很不平静？因为大吉莉？她是个好人，对你也很有情分。她为你生了孩子，却并没有要和你结婚的意思。她是长城外的自由民，虽然她们自称为自由民，但她知道我们叫她野人，她不想影响到你的威信，所以她只是和你有了一段情，却并不求任何的名分。”

    “自由民没有名分一说，她们就是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选择分开。怀孕了想要孩子就生下来，不想要就喝月茶打掉。自由民的思想、道德、男女交往、信仰都和我们有很大的不同。”

    “你对她是什么感觉？喜欢她，爱她，还是被动的接受了一段情？”艾莉亚说起来有点没完没了的碎嘴了。

    威尔看了一眼艾莉亚，不回答这个问题：“我要去看看艾文，你去吗？”

    “我不去，外面还有个女人等着想见你。”

    “谁？”

    “阿莎·葛雷乔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