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鬼居然说他划破了虚空？！这牛吹大了吧？”

    “这就是所谓的头重脚轻？”

    “太激动了！这一次就要打起来了嘛？终于可以看见养鬼的大招了！打斗一定非常激烈！”

    “敲黑板、划重点了！宋襄公，就是典故‘仁义之师’的主角之一！”

    “刚刚春秋雅音是什么鬼？养鬼读了一遍道德经？”

    “科研人员又是什么鬼？”

    “……”

    ……

    朴真人擤了一把鼻涕，面色蜡黄，看样子有些晕晕沉沉：

    “春秋雅音，是特指春秋时期的正统发音，这种技巧可以更好地激发《道德经》的力量，你们可以把它当做某种方言。”

    “我们修道之人肯定是要与时代接轨，讲究分工合作。我们出外打怪，后勤方面自然会有人保障。”

    “还别说我吹牛，我真能划破虚空。不信？给你表演一个！”

    王茜婷还来不及阻止，朴真人的手掌在镜头前一晃，手中就多了一把桃木剑。

    “看，这就是我的‘诛邪’，我一般随身携带，偶尔的时候会放到‘须弥芥子符’中。”

    王茜婷捂着脑袋，看来朴真人可能有点发烧了，这种动作怎么能在直播的时候做呢？万一引起了轰动怎么办？

    ······

    “这小子也不怎么厉害嘛，一个‘悯秽蛊’就让他的心境乱了。”

    “你可别小瞧他，这家伙一个人就破坏了组织的‘温城行动’！”

    “放心，我有分寸。”

    ······

    王茜婷看了看留言区，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观众中大都把道法当成了魔术，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可不能让朴真人再这么胡闹下去了，王茜婷一把推开朴真人：“大家别理养鬼了，想看魔术的话，等养鬼身体好些了再给你们表演，我们继续‘天台高跟’的故事！”

    未在镜头前露脸的朴真人，如同偷腥的狐狸一般笑了起来。

    “这么快就把‘蛊’的力量撤了？我真是一个被修道耽误的好演员！”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

    “冥都会呀！下次咱们再交手的时候，我会让你们爽歪歪的！”

    ——

    ——

    朴真人并没有意外‘苏老’的跌倒，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庄子》有载：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朴真人此刻的境界，虽不可若同列子一般御风而行，但短时间地在空中腾挪，还是能够做到。

    朴真人奔跑着，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低垂下了头颅。哪怕身体在做着高速的移动，他的脸色也舒缓了下来，看上去很是写意，似乎忘了此刻是在与“苏老”对决，也忘记了刚刚所见的修罗炼狱。

    他在想什么？

    朴真人在想着列子教育弟子尹生说的四个境界：

    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

    心敢念是非、口敢言利害；

    心中无是非、言中无利害；

    放纵心神任驰骋，放纵口舌由闭张。

    在‘苏老’感觉中，本是血气强盛、法力沸腾的朴真人好似消失了，他眼中的一把利剑，刹那间变成了一根柔羽，有形无质。

    朴真人再度睁眼，眼中无喜、无怒、无哀、无乐、无爱、无恶、无欲，除了七情，灭了六欲，口中唱诗“登上玉凌霄，我身自逍遥”。

    依旧是奔跑的状态，朴真人踏出右脚，未落地，左脚便蹬地腾空。

    “苏老”咆哮道：“这不可能！！！末法时代，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踏空而行？”

    朴真人没有回应，他的眼中虽断了情欲，但依然照应着“苏老”的身影和满天星辰，手中的桃木剑依旧三尺见方，却勾下了星辰之力，银白色的流萤在剑刃上若游龙一般游走。

    “苏老”看见朴真人举起了剑，向其脖颈处斩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想要扭头躲开，可他刚刚绊到的那只脚底却冒出刺眼的紫芒，一根根锁链刹那捆缚住了苏老的身子，让他躲无可躲！

    “刺啦！”

    “砰！”

    大好的魔头砸落于地，眼中仍然带着不甘与惊慌！

    朴真人从空中落下，半跪于地，粗粗地喘了几口气，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

    紫阳化作的锁链不见了！

    要糟！

    朴真人不顾神念的衰弱，连忙通过冥冥中的那股联系开始呼唤紫阳。

    果不其然，紫阳从魔头的眉心处钻出了，脸上似乎带着不满：

    “咿大的，咿呀，好吃，还呀有一个，呃！”

    朴真人招手将紫阳唤回，闭上眼睛感应了一番，进而怒道：“你怎么能吃魂魄？”

    这会，紫阳张了张口，很顺溜地说起话来：“真人说过，‘魔’是和我一样的，我看他死了，我就把他给吃了。我刚刚吃了一个大的，小的还没有吃呢？咦！我会说话了？”

    朴真人算是听出来了，紫阳是把“苏老”的魂魄给吃了，刚准备再吃“赵韦”魂魄的时候，被他给唤了回来。

    不顾朴真人阴沉的脸色，紫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很是期待地问道：“我能去把那个小的也吃了么？你看我一吃我就成熟了这么多！还会说话了！”

    朴真人瞪了紫阳一眼，说道：“你是灵鬼，并不是鬼！鬼的法则是吞噬，你的法则是自我修行。别给我整这些七七八八的，哪怕吃了可以让你直接飞升，你也不得下嘴！”

    朴真人这番话中特意加上了自己的法力，深深刺入紫阳的神魂，紫阳闷哼一声，朴真人的脸色也白上一分。

    朴真人板着脸问道：“记住了吗？”

    紫阳抱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不吃就是了！”

    在二者交谈的间隙，天台上的血池消失了，巨大的魔身与魔头也消散无踪，原本魔头滚落的地方，唯有赵韦静静躺着，胸口略有起伏，看上去还没有死。

    ……

    紫阳围着赵韦转了一圈，有一些激动道：“真人，我们要把他杀了吧？这个家伙神魂的味道和‘魔’是一个样的。”

    朴真人摇了摇头：“留给法律制裁吧，接连杀了两个人，足够他在牢房蹲上一辈子。”

    说完，朴真人便拨通了报警电话：“您好！这里死人了！······，所有杀人的证据都刻在一个光盘上。我是谁？你猜呀！”

    ······

    坐着返回温城的动车，朴真人询问：“紫阳，‘苏老’死前最后的念头是什么？”

    紫阳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有些不确定道：“他是想喝一杯感冒药。可是，他都把感冒药丢了呀！”

    朴真人也有些奇怪，闭上眼共享了紫阳的记忆。

    待到睁眼，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朴真人感叹道：

    “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方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