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

    单以年纪而论，左惜珏其实比苏君也大不了几岁，在姚珂、南乐荣这等几百岁的老不死眼中，两人无疑是同龄人。

    所以如果说苏君走到大宗师层次，称得上一句“英雄出少年”，那么这句话用在左惜珏身上也不为过。

    左惜珏会走到这一步，确实有些出乎苏君的意料。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他奇怪地看了看身边，四位大宗师赫然已经来齐。

    南乐荣邀请的不光只有苏君和姚珂，黄杉与荆康悦也一并到场，准备来见证又一位顶尖强者的诞生。

    “可不是我。”黄杉摆了摆手道，然后指指旁边的南乐荣。

    南乐荣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件事。有次去宝杏门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探查一番，才感觉精神波动过于剧烈了。”

    这个解释倒是能让周围几人认可，因为如果是普通武者晋升大宗师，其实他们早该有所察觉才对。

    但左惜珏的情况不太一样，她所修是玄门道学，晋升时的精神波动，与武者大相径庭，这才让大宗师们没有察觉。

    实际上在抵达宝杏门之后，包括苏君在内，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一个人在晋升在即的时候，是无法掩盖自身精神变化的，这一点武者和道门修士都一样。

    左惜珏的堂叔，如今的宝杏门副门主已经现身，正站在五人面前，恭敬道：“欢迎五位驾临宝杏门，小珏已经等候多时了。”

    南乐荣站在最前方，含笑点头道：“还请左门主带路。”

    这位左副门主连道不敢。尽管已经隐约知道，自家侄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当真正面对这位联邦最富盛名的大宗师时，他还是有些紧张。

    他的目光又从其余四人身上划过，分辨着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宗师们。

    唯一的女性显然是姚珂无疑，也不可能是其他人；姚珂身边有一人神色平淡，却透着些跃跃欲试，左副门主认出这正是那位武痴。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这一位就会上门来切磋了。

    其余两人左副门主认不出相貌，不过这两人一个年轻，一个年长，还是让他根据经验辨别出来。

    相貌年长的应当是荆康悦，这位大器晚成的大宗师，向来都一板一眼，行事有度；至于年轻的那位……

    左副门主略微有些沉默，他当然知道现在京城风头最盛的是谁，也知道这位跟自家侄女间的瓜葛。

    不过所有的这些，都在眨眼间掠过左副门主的脑海，然后又被他丢出去，动作毫无停滞地引着五人进入宝杏门。

    没过多久，众人就在一处偏厅中，见到了盘膝而坐的左惜珏。

    她像是直接坐在地上，但奇异的是身体完全没有碰到地面，甚至可以说没有碰到任何物体。

    她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只不过距离地面极近，看上去就好像坐在地上。

    左惜珏周身仿佛遍布着一层真空带，将一切外物隔绝出去，她所有的衣物、佩饰，都不曾与她的身体有直接的接触。

    仿佛察觉到了五人的到来，左惜珏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仿佛有金光一闪即逝，然后才炯炯有神地落在众人身上。

    她自己预测的最多半月时间，实际上只用了一周，她就已经踏出最后一步。

    “自今日起，吾号玄元。”

    一种莫名的声音从左惜珏口中传出，又好似不是她开口，因为她的嘴巴根本没有动作。

    玄门成道之人，天然就有种种神异。

    “恭喜。”南乐荣郑重道。

    左惜珏也郑重回礼。

    “恭喜。”姚珂与黄杉对视一眼，齐齐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感慨，同时道。

    左惜珏再度回礼。

    “恭喜。”荆康悦紧随其后，木然的脸上难得有了些表情。五人之中，他无疑是感慨最深的一位，因为这一幕，在十年前才刚发生在他身上。

    左惜珏三度回礼。

    终于轮到苏君上前一步，他只是点了点头：“不客气。”

    画风不太一样的话语，让气氛有些古怪，其余四位大宗师看了看苏君，又看看左惜珏，隐约像是明白了什么。

    左惜珏动作顿了顿，然后才无语地瞪了苏君一眼，一甩袖子道：“那我就不谢你了……”

    她借由元神状态的帮助，才最终踏出最后一步这件事，别人无法确认，苏君却能一眼就看出端倪。

    左惜珏又不是第一个道门大修士，苏君跟虚言道人、燕云归都照过面，前者甚至到现在还被关在联邦的密牢中。

    与这两人相比，左惜珏的状态和路线明显不同，更接近于元神那种“万物皆虚”的姿态。

    ……

    左惜珏踏出最后一步，迈入大宗师之境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至少民众对此一无所知。

    就连玄门自身也没有大肆宣传的意思，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不是说踏入这个境界，就有跟大宗师平起平坐的资格，左惜珏还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纵观这些年来崛起的新秀，十年前的荆康悦，刚晋升就与姚珂战平，正气道师傅袭杀了李明远，苏君也与大宗师交手过，更有一人灭掉元素兵团的骇人战绩。

    简单地说，战斗力得与境界对应，这才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此时左惜珏正与黄杉相对而立，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些凝重，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位武痴身上。

    第一次直面大宗师，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压力。

    黄杉倒是早就等不及找个新鲜对手切磋了，也不等左惜珏率先动手，挥手就是一拳。

    到了大宗师这个境界，意境已经完全与自身融为一体，身即是意，意即是身。

    所以黄杉出拳时自身并无动作，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真切切已经出拳了。

    在左惜珏的精神观测中，一个硕大的拳头正当头砸落，凝聚着强大至极的意境。

    于是少女神色凝重，双手在胸前画出一个道符，金色的流光开始在半空中流转。

    下一刻，让所有大宗师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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