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生记:蜀道难 第六十三章 镇神
徐山的力量或许超过一些明劲巅峰的高手,但身体的劲道完全没有练在一起,可以说根本没有技巧可言,就只是干瘪瘪地使用身体的刚劲而已,即使徐山最后变化出青城剑道的样子,也不过形似而神非。
但也正因为这样,慧通眼睛越来越亮,面前少年是何等的一块璞玉。
其道法修行姑且不论,但其体质之强已不亚于普通暗劲武人,其临敌应对之巧可显聪慧非凡。
如果有武道大师的指点,假以时日,那道门四生,哪在话下。
徐山一击无功,心里就明白要遭,对方的修行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比那日的李广高了不知多少层次。
慧通那一脸的慈悲自然是对自己最大的嘲笑。
徐山的铁血神念既不羞愧,也不恐惧,只是漠然加速运转,手脚不停,肘膝并用,又是五道攻击击打到对方身上,依旧毫无建树。
他双指化剑,戳向慧通双眼,如果这里对方都放任他攻击而不伤,徐山只能放弃一切想法,安静地去少林当和尚。
慧通的铁布衫当然护不住致柔的眼睛,举拳过肩,似缓实急迎向徐山的剑指。
他后发而先至,仿佛拳头早就在那里,是徐山自己将手指送上前去。
徐山那日中过李广的招,早有防备和计算,手指似兰花绽开,向后缩拉,花瓣合拢,已将慧通拳头握在掌中。
腿脚和头部的指令是灵台已经编好的程序,启动发力撞向慧通的额头。
原是打算用当年对付秦勇先那一招,大家都弄个头昏眼花,然后凭无埃灵台的计算,用肢体不受视力和疼痛影响的优势来绝地反击。
慧通似笑非笑,化劲喷薄,徐山合拢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再次绽开,一股无形巨力从掌心钻入,像一条巨蟒,又似一股龙卷风,沿手臂直扑全身,手臂上的衣袖嗤啦地破裂变成飞絮,只见近在咫尺就能撞上的慧通额头愈来愈远,他的身体已临空飞起,倒退两米摔落在地。
慧通的声音仿佛从缥缈层云中传来,慈悲怜悯中又充满掌握一切的自信,他道:“小施主不用再这样折腾,施展你的符箓之术吧。”
徐山已撑地跃起,漠然看向慧通,左手臂藏在身后,尤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明白这可能就是刘白玄说的化劲了。
慧通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到现在击伤自己,脚步尚未动过分毫,月光如华下,宝相光明,仿佛如来佛在对手心中的孙猴子说,顽猴,施展你的筋斗云吧,看能否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徐山伸手进腰间,神色未动,心里叫苦,符箓他刚才已经用光,他原本计划掏出一把钱来当做符箓,对方可能会分神,自己好趁机逃走。
但是却忘了这身衣服是换过来的特警服装,自己的衣服还在下面一层,这个兜里哪里拿得出什么钱币纸张来假装符箓。
幸好铁血神通在身,慧通看不出徐山脸色任何异样,见对方手入腰间,以为异术即将临身,全神戒备不已。
果然对方左手一扬,口中喝道:“雷…我草!”
慧通脚步微动躲避,但空中哪有一丝术法启动的痕迹,再看那少年,却似兔子一般,弯腰俯身躲在刚才坐的石头背后。
慧通心里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对方用借尸还魂这招从包围中逃脱,随身之物包括符箓根本可能未来得及转移到身上,如此,对方现在只是一介徒有蛮力的凡人罢了。
慧通想通这般关节,信步走向石头背后,对方果然瘫坐那里,似乎放弃抵抗。
他伸手化鹰爪,擒拿向徐山的肩臂,哂然笑道:“既然如此,施主这就随我回…”
“呯!”慧通话音未落就被打断,腹部剧痛传来,身体也连连倒退数步。
只见那少年已经立身而起,手中之枪,再次绽放两道火光,慧通双腿一软,已经瘫倒在地,腹部与双腿血流不止。
原来徐山在兜里没有摸到钱币,但却发现了腰间手枪。
他灵台千转,只求一条出路,众里寻她百度,却在此处。
转瞬就定下计划,佯装符箓用尽,至少要对方明白,然后给予致命一击,万幸演技到位,慧通入蛊,翻身功成。
徐山冷冷看向地上挣扎的慧通,道:“恩怨你我心里清楚,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走,现在牵连进来的人愈来愈多,事情愈发复杂,他已经不敢奢望还可以找出第四条解决之路,估计只能亡命天涯。
慧通是少林长老,又是少林在汉国的人间行走,既位高权重,又德高望重,从未亲身面对过枪支,此刻腹腿被击伤,只能运劲裹住子弹,控制肌肉,尽量减小流血速度。
他见刚才被自己视若蝼蚁的少年居然这就要毫发无伤地离开,心里何等不甘,眼露疯狂之色,如当年在千佛寨的瘦道人,胃部一动,缓缓挤压一小钟模样之物升起喉咙至嘴中。
他功力所聚,神念所激,“咚!”一道恢弘肃穆的无形音波出现,那道音波并不向四周扩散,只是随着小钟的口部方向,直扑徐山。
此物正是震宇将军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苦苦追寻,王伏波局长念念不止的三大神物之一“镇神钟”!
当年王伏波从张虎臣手中获得摄魂铃,而因此推动震宇将军发布“山海令”,引发三山五岳震荡,目的之一就是要寻找这剩下的镇神钟和掘墓鼓,谁也想不到却早就在少林手里,而且还待在一位行走在汉国上层的和尚身上,或许这也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镇神钟与摄魂铃不同,其最初是修行之人用来镇压心魔的无上法宝,但毕竟可以镇压人的神魂,同样也杀伐无双,只是攻击单向而已。
徐山尚未走两步,只听脑中响起一道恢弘肃穆的钟声,“咚!”,仿佛不是由耳朵进入,而是凭空出现在脑海。
那道钟声就像一颗炸弹在水面激起的波浪,又仿佛地震引起的海啸,浪潮滔天击下,灵台倏然被淹没。
他身体一僵,手中的手枪掉落,整个人摇晃两下,就向悬崖跌倒,消失在夜色中。
慧通在地上休息一会,撕下袈裟包裹住伤口,颤悠悠站起身来,两步后就已动如常人。
他吞下镇神钟,拾起徐山掉落的手枪,看向几十米下的黑暗之处,只有江水滔滔。他竖掌胸前,道:“阿弥陀佛。”遂转身离去。
他不用再去查看徐山的生死,镇神钟下,生不如死,只余一介躯壳,行尸走肉而已。
慧通悄声离去,他不敢冒险,怕镇魂钟暴露,因此没有通知郭怀与顾长德他们,回头只需找个弟子接收邱家的补偿就是。
顾长德的队伍将李苏的小楼掘地三尺,他自认为没有放出过一只苍蝇,直到在屋顶发现那位被剥了衣服的干警,才彻底泄气。
而衣衫不整的李苏和下体裸露的詹云水被送到救护车上时,他又激起三丈怒气。
顾长德在昨夜温柔似水的李苏眼里,再看不到那份崇拜,周围到处都是人,他不敢多问,怕暴露二人的关系。
他想象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詹云水与李苏?还是那逃走的恶徒男女通吃,对詹云水和李苏都下了手?
凌晨一点,猎狼行动第三次会议在市公安局召开,这次多了分管公安政法口的黄钊副市长,驻军李隆泰政委两位领导。
陈援朝暗自庆幸昨日自己全权放手顾长德,现在责任难逃,但自己不会是首当其冲那位。
事情虽然如此,他的话依旧有担当:“各位领导,现场的状况就是上述情况,现在疑犯再度逃逸,伏击行动失败。这次行动失败,我要负主要责任,在此向各位领导做如下检讨,第一,在顾局长制定计划时,我未能尽到查遗补漏之职;第二,在采取扩大行动之时,我没能及时制止,导致事态升级,影响社会民心的稳定。”
顾长德面沉若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心里尤在揣度丽人的遭遇。
郭怀见陈援朝口口声声说要负责任,却句句将顾长德往死里推,顾长德居然还没有辩解半句。
顾长德是他朋友之弟,其父亲亦是为国捐躯的豪杰,如何能眼看他仕途夭折在这里。
郭怀心中恼怒,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欠身说道:“黄市长,李政委,还有在座各位,此事有我带队的特派员詹云水参与,现在李苏同志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未弄清楚,严格来说我亦有一定的责任。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疑犯是修行人士,又正在潜逃,詹云水先生是龙虎门的高徒,重伤未醒,我希望你们将重心落到追查疑犯上来,我这边将会立即向上层汇报和请示,你们看如何?”
黄钊与李隆泰对视一眼,心想正是要你出来分担责任,不然这板子打下来,谁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