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和沈立馨在这微妙的氛围中聊着一些非常玄奇的话题。

    毕竟灵魂出窍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经历的，更何况还是如此的真实，就像一场梦境，只是这梦非常清晰。

    “嘀~~嘀~~嘀~~”

    心电图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平缓，使得李岚紧绷的思绪稍稍松弛了一些。

    “或许我不该这么问，但你……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灵魂与肉体分离开来的呢？”

    现在的情况不是真的死亡，所以只能用这个含糊的说法。

    沈立馨不怎么介意，她已经有很久没能与生人像现在这样自由交谈了，两个灵体就像同时迷路的羔羊，虽然素未谋面，但此时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我不是受伤，而是…脑死亡。”

    李岚骤然一惊，脑死亡？这是非常可怕的情况，如果是在国外的话可以直接定义为死亡了。

    我国目前判定死亡的标准还是“心脏死亡”，也就是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那就算还“活着”。

    比植物人还要糟糕一些，无法自主呼吸，神经中枢完全停止运作，即便还有心跳，还有体温，但却处于长期的昏迷之中。

    靠着许许多多昂贵的医疗器械和导管维持身体其他方面的机能，就那样遥遥无期地躺在重症病房内，等待着渺茫的奇迹发生，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脑死亡患者几乎是不可逆的！

    只不过是个不会腐烂的尸体，心脏还在跳动，但却不会有意识。

    那种无尽的等待，比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还要绝望。

    沈立馨莞尔一笑，她那张秀美的脸在白色微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梦幻，用朦胧的美来形容现在的她最合适不过了。

    “并不是陷入深度昏厥的患者都能像咱们一样，以另一种状态保留意识，所以……咱们还算是很幸运了。至少可以通过这幅灵体，在这有限的范围内自由活动，也许不能与人交流，但总比什么也没有要好不是吗？”

    很难想象，这个少女恐怕长久以来都处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她是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得以释然的呢？

    反观李岚，他自觉根本无法习惯现在这种样子，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时候，李若可终于从外面走进了病房，她的手里带着很多日用品，看来刚才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她火急火燎地回去拿东西去了。

    “姐！”李岚看到她以后，大喜过望，若非现在是灵体的话，一定会哭出眼泪来的。

    可是李若可和其他人一样，任由李岚在她身边不停地呼喊，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样子看上去糟糕透了，由于之前哭得花容失色，现在眼泪流干了，但还是那样的憔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样貌。

    就只是坐在李岚的病床边上，也不敢去触碰他重伤的身体，只能拉着李岚住院服的衣角埋头啜泣。

    “她就是你的姐姐吗？”沈立馨没有上前，而是在他们身后询问了一下。

    “嗯…姐姐也听不到我吗？连和我血脉相连的她也感知不了我的存在…”

    李岚的肉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李若可抬起头来，喘匀了气息，摆出一副坚毅的脸孔在他耳边低声自语道“小岚，你给我听好…医生说了，你虽然伤得很严重，但只要平安度过今晚就会没事。接着就只靠你自己醒来了。

    如果你能够听得到我说话的话，那我警告你，不许给我乱来！否则我……我……”

    就这样，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是梗了一块什么东西，所有的话都硬憋了回去。

    李岚的灵体就在她身后，伸手去触碰姐姐的肩膀，直接穿透“姐…我听得到，我真的听得到！你放心，我会醒过来的，很快就会醒过来。”

    ……

    另一边，戚言回到自己家里后决定什么也不管了，先蒙头睡个自然醒再说，因为再继续坚挺的话就真得晕过去了。

    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趴床上去。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中途因为口干舌燥醒过一次，后来又因为做噩梦惊醒一次…

    反复折腾，最终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终于算是睡饱了。

    是得到休息了没错，但这样一来时差就倒了，再想试图直接睡到天亮已经不行了。

    戚言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是刷手机又是找文章阅读……发现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半个多小时以后，他决定起床去冲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整理下仪容再去医院里。

    董烨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许丹肯定也很累很疲惫了，手指又受伤，他俩绝对照料不了对方。

    反正这几天放假，干脆就去医院跟他俩待在一起，有人在旁边说说话还能引开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然这样子实在难受。

    出门以后先去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市逛逛，想买些东西，但这个时候水果什么的都已经不新鲜了，只能随便买点饮料之类的，还有一箱牛奶，然后就打车回到医院。

    市一医就在城市中间，回来以后，戚言抱着刚才买好的一堆饮品直接朝董烨所在的病房走去，没注意到前方的情况，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东西都碰倒了。

    “谁啊…嗯？”戚言本想抬头指责两句的，但他却看到撞自己的人是……李若可？她正端着盆水和毛巾，眼睛红肿，血丝明显，看上去别提有多憔悴了。

    李若可看见他之后显然也是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戚言也正好出现在医院这里。

    “老李？”戚言弯下腰去捡东西，然后再次站起身来平视着她，李若可没有说话，脸上乌云密布，而且非常呆滞。

    戚言一见她这样子，抿了抿嘴，试探性地问道“好吧…小李怎么了？”

    李若可抬了抬松垮的眼皮，她的声音都变得很沙哑了“你怎么知道是小岚出事了？”

    “废话，猜还猜不出来吗？瞧你现在这样儿…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什么伤势，能让你伤心成这幅模样的除了你弟还有谁？”

    李若可就这么一直盯着他沉默了好久，大约五六秒钟后她的咬了咬下嘴唇，急促地喘息了好几下，然后将手中的盆放到地上，不由分说，一把就扑进戚言的怀里，就像间歇性火山爆发一样，眼泪又一次泉涌而出，而且这一次是放声痛哭，竭嘶底里地痛哭。

    吓了周围的人一跳，也把戚言吓到了，买的东西再次落地。

    戚言呆了一会儿，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放，但最后还是轻轻地搭在她的背上“怎么啦啊？……算了，等你哭够再说，不着急不着急……”

    这是被自己猜中了，真的是李岚出事。

    不过……李若可既然还能去打水和拿毛巾的话，事情应该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个地步，所以不着急，等她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