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此时此刻的心情，高斯无从体会，不过他从古一的目光中，却读取到一些信息。如果说今天之前，古一法师和他之间，多少还有一些惺惺相惜，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双方就将真正形如陌路，再无半分好感可言了。

    高斯环视四周，立刻也就了然。

    古一法师解除心灵次元之前，已经驱散了他的变形术。

    这时，数以百计的圣地法师，已经恢复原有形貌，簇拥在古一法师身后，无不对高斯怒目而视。从他们的眼睛里，高斯不仅看到了恐惧，更看到了刻骨铭心的恨和怒。

    这些人坐镇纽约圣地，不但衔了卡玛泰姬的崇高使命，自认是为了地球安全，在监控所谓的魔法威胁，而且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无一不是以人类保护者在自居。

    他们自认使命神圣、身份超脱，却偏偏今日，一个个如待宰之弱鸡，被高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落在了尘埃里，虽然身体毫发无伤，但心理上，自然是遭到了重创。

    古一身为圣地领袖，这时候不出头哪行？

    这就和孙海栗的事一样，孙海栗虽不愿闹大，但高斯却不能不出头。

    “高斯阁下，今天发生的事，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理由……”

    古一身为至尊法师，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能一上来就动手。

    他和高斯还不同，高斯能直接打上纽约圣地，他就做不来这种事。

    “理由不但有，而且很充分。古一法师，大桥公园的事，你了解过吗？”

    高斯说话的同时，也收到了卡特给自己打来的眼色。

    卡特、尼克·弗瑞没有遭到为难，反而被安排了一个位置旁观。

    显然至尊法师或是纽约圣地的人，已问明了两人SSR的特工身份。

    卡特那个眼色，就是在告知此事。

    大桥公园发生的事，古一法师还真不知情。

    他视线一扫=转，立时就有一个法师站出来，当场讲述了一遍。

    这法师不觉理亏，也无意隐瞒，但古一法师听到孙海栗丧生，目光忽而就闪烁一下。

    他和高斯一样，忽略当中的细枝未节，直接就抓住了关键。

    难道高斯大动干戈，原来他竟有一位部属，死在了卡西利亚斯手里！

    冲突起因不值得讨论，值得讨论的是后果，保护伞死了一个人。

    固然卡西利亚斯出现之前，那个叫孙海栗的古怪武士大展神威，让一些圣地法师颜面扫地，激化了当时的氛围，但人家至少知道分寸，并没有下重手，打死打伤任何一个人，对照起来，卡西利亚斯占到上风，却直接下狠手害了对方性命，自然就有些不知道轻重。

    古一法师弄明白经过，脸色有所缓和，他正要开口，视线一落在高斯身上，却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就闭上眼睛，释放出了心灵之力。

    高斯立时便察觉到，一种奇异的心灵波动，以古一法师为源头发散了出来。

    他脑筋一转，大概猜到了一点端倪。

    很快，古一法师便睁开双目，直视高斯，怫然不悦道：“高斯阁下，那位孙海栗先生明明已经活了过来，你却非要小题大做，闯入纽约圣地大动干戈，未免有些过份了吧？”

    高斯认真地说：“他是活了过来，不过，想必你很清楚，他也确实丢过一条命。这一条命，总不能白丢，谁拿走的，谁就要付出代价。今天的事，我可不是冲着纽约圣地，我是冲着卡西利亚斯，只不过纽约圣地的人需要验证我有没有见卡西利亚斯的资格，所以古一法师，你也看到了，我就配合他们验证了一下……”

    古一法师看着他，神情越来越严肃。

    他说那些话的用意，自然不是想为卡西利亚斯推脱责任，而是在向高斯表达，既然孙海栗已经复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错，那么双方完全可以平心静气来评断是非、解决问题，无论如何也不该让矛盾激化，而高斯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在激化矛盾。

    不过，高斯的那番话，也算表明了态度。

    他只问道理，不计其他！

    好半晌，古一法师才缓缓说道：“高斯阁下有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要问的是，到目前为止，纽约圣地和卡西利亚斯付出来的代价，不知足不足以让阁下满意？”

    高斯立时道：“满意说不上，但也差不多了。我还不至于斤斤计较。”

    古一法师闻言，便不再说话，只是一脸漠然，目光注视着他。

    高斯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便交待说：“那好，我就不打搅了，古一法师，告辞。”

    他朝卡特、尼克·弗瑞打个手势，就当先走向了楼梯口。

    “羞辱了纽约圣地，想跟无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离开，不……”

    一个年轻气盛的圣地法师，见高斯旁若无人转身就走，忍不住在一旁嚷起来。

    高斯闻声回头，似笑非笑，盯着那年轻法师说：“怎么，你要留我？”

    那年轻法师被他盯上，忽然一阵心惊肉跳，莫名就转过了头，不敢再往下说。

    高斯朝古一稍一示意，身形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高，后来出现的那人是谁，他很强大吗？”

    高斯知道卡特问的是谁，边走边透露说：“他是地球至尊魔法师古一，卡玛泰姬法师秘境及纽约、香港、伦敦三大法师圣地的创建人，几百年来一直作为守护者，在为地球抵御魔法威胁，强大是毋庸置疑的。目前整个地球，有资格作他对手的，就只有我一个。”

    尼克·弗瑞疑惑道：“高，既然这位古一法师，几百年来一直在守护地球，想必你也不会与他为难，怎么我看刚才你们之间，气氛好像不大对呀？”

    高斯苦笑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随即，他就把两人之间的冲突点，顺便讲给了卡特和尼克·弗瑞。

    卡特和尼克·弗瑞不了解魔法师，自然无法判断高斯的坚持，有无意义及其必要。

    三人下到圣地大厅，忽而高斯就感觉，一股心灵力量，霎时降临下来。

    虽然能够驱散，但他并没有驱散，而是任由那股力量发挥了作用。

    这是纽约圣地，会如此做的，自然只有古一法师。

    果然，下一刻古一法师的声音，就在心间响了起来。

    “高斯阁下，你似乎忘了交待，为何入侵卡西利亚斯的记忆？”

    “古一法师，这还用问吗？就是因为卡西利亚斯肆意妄为，才让孙海栗丢了一条命，我既然找上了他，当然要探究一下，他为何敢这样做？是他自己胆大妄为，还是背后另有人主使，在针对保护伞或是我，搞一些见不得人阴谋？当然，我浏览过卡西利亚斯的记忆，确实找到了答案，只是没想到啊，他竟然会是你的弟子……”

    古一法师没理会他的讥嘲，而是怀疑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高一斩钉截铁道：“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难道我能未卜先知，事先知道卡西利亚斯是你的弟子，然后看在你面子上，不向他下手？”

    古一法师的声音稍作沉默，忽然莫名叹了口气。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会闹成这样……”

    “很遗憾，我别无选择……”

    黯然片刻，古一法师的声音，也坚定起来。

    “高斯阁下，你在南极的布置，我也已经发现了。现在我还真有些相信，你说的阎浮提世界，它是真实存在的。毕竟无论是你以变形术呈现的生物，还是出现在南极的那些生物，我分辨得出来，它们确实源于同一个世界。不过，你把异世界的强大生物，大量投放在地球，这已经前所未有威胁到了地球安全……”

    “古一法师，这在我看来，又是一种莫须有的指控！如果我的所作所为，真对地球构成了伤害，你怎么说我怎么听，但你不能以一己之臆测，来判定我当下的作为。”

    “你不肯说明用意，我自然也别无选择，只能投入更多关注，以防止最坏的局面产生。”

    “我做的事，瞒不过有心人，也没想过要瞒……”

    “那……你好自为之……”

    最后一句话说完，那股奇特的心灵力量，霎时就消失无踪。

    卡特见高斯面色古怪，忍不住问说：“高，怎么了？”。

    高斯忽而一笑：“没什么，只是刚得知自己备受重视，感觉惊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