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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1976:正文卷 第六章 女警出更

    敲定下来后,白策骑着28加重大国防自行车,前面载着白客,后面载着秦咏梅,车把上挂着礼物。

    蹬了十来分钟,来到刘县长住的小楼下。

    所谓刘县长的小楼,并不是他一家居住。

    而是那种很多人住的三层的石头小楼。

    一共有三栋,住了一两百户人家。

    都是县委大院、公检法等单位的住户。

    在眼下,这算是比较高档的住宅了。

    果然不出所料,刘县长对白策和秦咏梅带来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秦咏梅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只要彼此熟识,她也很爽朗实在。

    因为刘县长跟秦咏梅本来就是老乡。

    “他大哥,俺们自打回来后一直想来看您,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没倒出功夫。”

    “那当然了,你们一大家子,安定下来也不容易。怎么?这是最小的吗?”

    “是啊。”

    “也是在海岛上生的?”

    “是啊,刚出生没两年就回南方了。你看这孩子,在家龙腾虎眼的,出来还害羞了。快叫大大!”

    刘县长笑了:“怎么能叫大大呢,应该叫爷爷。”

    其实,秦咏梅跟刘县长的关系有些尴尬。

    如果秦咏梅随自己三哥的话,她应该叫刘县长大哥。

    可从年龄上讲,她应该叫刘县长叔叔。

    秦咏梅虽然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其实还很年轻。

    六十年代的时候,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

    秦咏梅刚到十八岁就结婚了,眼下也就三十多岁。

    白策和秦咏梅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白客嚷嚷起来:“不对,不对,哪有您这样的爷爷。”

    白策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不要胡说。”

    刘县长却笑眯眯地:“怎么没有我这样的爷爷?”

    “爷爷都是这样的。”白客说着模仿农村的老爷爷弯腰驼背,满脸皱纹的样子。

    刘县长哈哈大笑,白策和秦咏梅也如释重负地跟着笑一笑。

    “傻孩子,农村的爷爷跟城里的爷爷能一样吗?”

    “老咯!”刘县长笑的合不拢嘴,抬手抹一抹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

    “不老,不老,那个……”

    白策和秦咏梅天生就不会拍马溜须,不呛到别人就已经算不错了。

    但无妨,白客自有手段。

    “不老,不老。我看‘科学生活’杂志说了,人将来都能活到100岁,您才过了一半儿呢。”

    “一半儿?你说爷爷现在多大啊?”

    “多大?您顶多50岁呗。”

    “哈哈哈哈。”刘县长再次发自内心地大笑。

    白客都担心他会笑的背过气去。

    这马屁拍得确实太牛逼了。

    最主要在于这是八岁孩子嘴里说出的啊,绝对真实可信。

    连一旁的白策和秦咏梅都懵逼了。

    这尼玛眼不瞎都能看出来,这位刘县长怎么也得六十开外了。

    不过,被白客一顿马屁,刘县长的确瞬间变得容光焕发了,看起来真的像年轻了十来岁。

    刘县长一把拉过白客:“这小家伙真待人稀罕,是不是经常读书看报?”

    白策连忙点头:“是啊,他还经常拿我的工作证到工人文化宫看书,那些叔叔阿姨都认识他了,给他起个外号叫小学究。”

    刘县长再次大笑,然后叹息:“真好学!我那两个小孙子、小外孙跟他真是没法比啊。”

    “有的孩子早熟,有的孩子晚熟嘛。”白策在一旁讪讪地说。

    刘县长不理睬白策和秦咏梅,继续逗着白客:“小学究,你现在在哪个高等学府啊?”

    “爱民小学。”

    “哦,我们小孙子在红旗小学,你要不要也转过来啊,没事带带他呗。”

    “可红旗小学离家太远了。”

    “哦,我想起来了。”刘县长这才重新看向白策和秦咏梅。

    “我听你三哥说,他给你们在爱民小学跟前借了套一间半的房子。哎,你们一家六口人,住得也太憋屈了。”

    “是啊,是啊。”秦咏梅连忙点头。

    “照我说啊,你们干脆买套房子,或者我找人批块儿地给你们,自己盖。”

    “可个人要是有房了,单位不是……”白策吞吞吐吐。

    “哎呀,傻瓜,你不说谁知道你有房啊?还以为你是借的呢。”

    “可我眼下在物资局,买建材物资都要通过他们。”

    “哦,我想起来了,你眼下在物资局上班。哎,也行吧。物资局住房条件好,三年内肯定能解决住房。”

    “是啊,是啊。”

    “怎么样?在那干的怎么样啊?还有你啊,咏梅,在服装厂干的顺心吗?”

    “这个,”白策欲言又止。

    秦咏梅叹口气:“他们,他们都欺负老白,马上要把老白安排到西海头看仓库去了。”

    “简直乱弹琴!”刘县长有些生气,“你这么一个大知识分子去看仓库?简直是……那个叫什么?暴枕天物!”

    “暴,暴殄天物。”白策忍不住纠正。

    白客知道,老爸这是有点强迫症,就像那些整理癖一样,看见乱堆乱放忍不住就要冲上去纠正。

    秦咏梅都气的给了白策一巴掌。

    刘县长却并不在意,哈哈大笑:“早就听你三哥说了,小白书生气很重。”

    秦咏梅叹息:“哎,丢人,当了这么多年兵吃了一肚子亏,一点没变。”

    “好,老实人常常在。我就喜欢老实人,办事踏实可靠。不过啊,你这个性格在物资局确实行不通啊。”

    “是啊,物资局那些人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都是滑头。”

    “没错,老实跟你们说吧。物资局当年组建的时候啊,都是些五马六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安排进去的。”

    白策叹口气:“当初我要是到学校就好了。”

    刘县长皱起眉头:“是啊,可这些学校的住房都很紧张,三五年也解决不了住房问题。不过,你要是不嫌远的话……”

    “再远也比西海头看仓库强啊。”

    “哈哈,是啊,那就把你调到十七中去?”

    “太谢谢他大哥了!”白策激动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刘县长深深鞠躬。

    刘县长哈哈大笑:“这个书呆子!”

    秦咏梅也红着脸讪讪地:“要不你也帮俺……”

    “你又怎么了?”刘县长故意板起脸。

    “没,没啥,就是……”

    刘县长又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在服装厂早就大名鼎鼎了。”

    “啊?”秦咏梅吃了一惊,脸更红了,低着头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我侄媳妇也在服装厂。她说你刚进厂没几天,就把车间主任揍得鼻青脸肿。”

    白策和白客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秦咏梅还有这一出。

    不过想想秦咏梅在部队时的举动,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白策老实、迂腐,不懂人情世故。

    但这不是影响他升迁的全部原因。

    就像刘县长说的,老实人常常在。

    这世界总有人喜欢老实人。

    可白策这个老实人身边,还有个炸毛的人,那就要了命了。

    秦咏梅随军刚一年,就在家属院里打了遍。

    家属们送了她一个外号叫梅老虎。

    因为白策总称呼秦咏梅叫“梅”,家属们都以为秦咏梅姓梅来着。

    有一次,秦咏梅一拳打掉了一个家属三颗门牙。

    要命的是,这个家属的男人正是白策的顶头上司。

    见丈夫和儿子都惊奇地看着自己,秦咏梅反而不害羞了,咬牙切齿道:“哼!他摸老子屁股!不打死他留着他!”

    白策有些尴尬:“这,这怎么可以呢。”

    刘县长哈哈笑着:“哎呀,他大妹子,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从小就是个倔姑娘。”

    秦咏梅又恢复了忸怩:“他大哥你不是早就出来了吗……”

    “出来了我也经常回去啊,那是咱们老家嘛。”

    “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回家啊,五六个棒小伙子在杀一头五六百斤的大猪,杀了半天也没杀得了,还让猪给跑了。”

    “结果让你啊,一屁股骑上去,死死按住,咔嚓咔嚓,几刀就把猪杀了。那时候,你好像才十五六岁吧。”

    “他大哥你记性真好,俺都有点忘了。”

    “所以啊,服装厂不适合你。”

    秦咏梅叹口气:“俺这脾气是得改改,当初俺三哥帮俺弄到公交公司上班时,俺也没干好。”

    “脾气是得改改。不过,照我看呐,你这股虎劲儿还得留着。两个人过日子啊,不能都那个……啊,嗯。”

    白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觉得呀,有一个工作最适合你,你要是不来找我的话,我还想去找你呢。”

    “啥工作?”

    “民警!”

    白策和白客又一次被惊到。

    白客尤其震惊。

    逆天改命不能改的这么偏啊。

    秦咏梅却异常的兴奋:“好啊,俺就喜欢当民警呢,俺就喜欢抓坏蛋,打坏蛋。”

    白策却不太同意,但也只能小声嘟哝:“女,女的怎么能当民警。”

    “女的就不能当民警了?俺们厂里男的还跑缝纫机呢。”

    刘县长点头:“女的当然能当民警。眼下女特务、女流氓、女罪犯也不少咧,老让男民警抓她们,总有些不体面嘛。”

    “可俺只有高小文化呢。”

    “不碍事,你又不当户籍警,又不管理档案。”

    “俺,俺都三十多岁了。”

    “这个年龄才好呢,大姑娘怎么能出外勤呢。”

    “还要出外勤啊。”白策更紧张了。

    “是啊,他们缺的就是外勤女民警,这几天,对面楼的大老黑还让我帮着寻摸呢。”

    “真的啊,那俺就……”

    刘县长抬头看看白策,感觉他还有些不情愿。

    “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吧,这么大的事儿。”

    “不用商量,俺早就想当民警了。”秦咏梅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踩了白策一脚。

    白策只好讪讪地点头:“对,对。”

    刘县长再次哈哈大笑:“好,那我这就告诉大老黑,他一定会请我吃猪头肉的,哈哈。”

    其实,白客跟老爸一样,也心情复杂。

    因为这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事情。

    他希望母亲这一世换一个不太累,不太折腾,也不太容易留下职业病的工作。

    没想到帮母亲当上了警察。

    但仔细想想,警察的危险性其实被社会夸大了。

    尤其在这个时代,警察殉职的概率比车间工人低多了。

    这个时代的车间工人,不是被事故干掉,就是被各种慢性病、职业病慢慢消耗掉生命。

    白策感觉,警察甚至比机关事业单位的人殉职的概率要小。

    因为这些单位的人,最后大多被懒癌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