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许彬没法回答，于是挑着眉毛等待曾羽渊的下文，果然，只见曾羽渊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男尊女卑，是除了少数的几个母系界域或某些界域里的母系地域、氏族外全宇宙的通病，作为一个女人，带领一个家族就已经很难，不过好在尚能坚持。”

    “这一次我需要竞选泥菩萨城的新一任城主，以我目前的形象在一众男人里，说服力实在有欠，你在我们曾家大门上印了一个怎么样也弄不掉的告示，弄得我差点换掉大门，不过仔细看看，你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本相馆所拍摄照片可让人直视本真’，我虽不太明白什么是照片，想来也许是和画像差不多，更没想到的是，你的地址竟然是在人间。”

    “虽说我们桑土界，从古自今也有一些大能，能自由穿梭界域，但数万年来，这已然成了传说，所以，我来了，我来看看你拍的照片能不能让我心想事成，也来看看人间。”

    “之所以需要你去一趟泥菩萨城，是因为我的这张画像必须要以曾家为背景，最好可以气势十足。”

    看得出来，曾羽渊情绪起伏，也似乎在这一刻，才让她看上去不那么咄咄逼人。

    许彬莞尔，不是她的形象在一众男人里太没有说服力，反而恐怕是另外一个方向。

    “好。”许彬点头：“我会去一趟泥菩萨城，现在可以先给你看样片。”

    许彬也好奇，【去伪存真】用在人像上到底是什么效果，既然系统那么有把握，都去人家大门上贴弄不掉的小广告了，想来应该是不俗。

    从背包里找出相簿，随手一翻，正好是半年前拍的一张快活林西北角的场景，据说两位大妈同天生日，于是找来许彬给她们拍了一幅合照，两位大妈亲@热搂肩，背景正是红歌情缘老年天团的一众大爷大妈们正在休息说笑，和他们的一些孙子辈的小孩正在嬉闹或撒娇。

    许彬调出系统的技能界面，对着【去伪存真】的确认使用键按了下去，顷刻之间，四周空间一瞬扭曲，一股庞大的力量加持在了这张照片上。

    许彬对此虽然能感受，却不是很深刻，只觉得四周围与平时似有不同。

    曾羽渊却心神大骇，刚才那一瞬，她清晰的感受到一种足以让她的心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瞬间洞穿的力量转瞬即至，四周空间的扭曲完全是因为力量的挤压，并且速度奇快，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脊背惊悚的起了一层冷汗之后整个人就如同被摄住，无法动弹，还好那股力量有着特定的目标，一瞬之后，这种威压又飞快的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许馆长好手段，怪不得可以搭建人间到桑土大陆的通道，让我们这些客人可以来去自如。”

    曾羽渊表现出来的尊敬是诚恳的，甚至还有几分恭敬和一点微不可查的忌惮，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是作为摄影师的许彬对对方这种情绪变化很是敏锐。

    和刚见到她的时候那种飞扬跋扈简直判若两人，许彬有些理解这个女人为何可以带领一个家族当上当家大老爷了，目前看来，确实是有一些心胸和气度，至少很懂得审时度势。

    但，不是还没给她看照片吗？这些情绪是哪来的？许彬大致了解，却抓不住重点，只是高深莫测的对着曾羽渊笑了一下说道：“稍等，照片马上可以看了。”

    说完这句话，许彬自己先埋头朝这张照片看去。

    这是……

    许彬打了个哆嗦，尼玛，这很灵异啊！

    当眼神聚焦在这张照片上，就有一阵风从眼底吹进心里，但其中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怪异，并不像单纯的食物照那样，可以让人简单的感知新鲜与否。

    眼前这张快活林西北角上的大爷大妈们全都像背后生了灵，一条条虚影淡淡的悬挂在头顶，比薄雾还淡些，却能勉强分辨得出虚影上的光华流转，也很淡，如果非要形容，大约只有5-10%的透明度。

    这些虚影有的浑浊，有的清晰，当然，再清晰的也仍旧是一片薄雾，不过却足够许彬分辨了，浑浊虚影上的光华颜色黑白灰占了多数，可也有一些更淡的其他色彩掺杂其间，很像许彬还在学画时，色彩老师说的高级灰。

    清晰的虚影相对来说光华的颜色就要纯粹些，边缘明快，不太和别的颜色混淆，所以看上去就相对明显，但即使是清晰的虚影里，也少不了黑白灰，只是所占比例相对来说较少罢了。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照片上的几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背后的虚影也是清清爽爽的白色，偶有一些很浅但饱和度和明度都非常鲜明的光华流转，没有黑色，顶多个别孩子有着浅浅的灰，就像一张崭新的调色盘，刚刚往上挤好了色彩，还没来得及开始调色。

    ……好复杂，许彬眼神复杂的把照片递给了曾羽渊，有着询问的意味，不过没有问出口。

    曾羽渊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照片后只看了一眼，就扬起脸来，给了许彬一个满足欣慰的微笑，并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回应刚才许彬无声的询问，对，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然后又再次埋下头去，仔细看了起来。

    许彬被刚才那个笑容晃得有点眼花，太明亮，太闪耀，长长的睫毛也遮不住那双狭长妖媚的眸子里因为激动而泛起的淡淡的水光，鼻翼翕张得很克制，不过仍能看出，嘴角根本就是毫无意识的上扬，足以察觉她此时心里的愉悦和毫无戒备……

    许彬有些懵逼，一是被这繁花似锦般的笑容晃的，二是这不是正常的反应。

    从这张照片上可以轻易的看出一个人的灵魂色彩，可以如此明白的知道这个人是好的部分占多数，还是坏的部分占多数。

    再说得明白一点，大概就是真善美假恶丑所占灵魂比例，以及甚至能感知这些灵魂色彩带来的情绪和心智变化，有热情、正直、宽容、率真、乐观、勇敢和真诚，虚荣、狡诈、嫉妒、傲慢、贪婪、仇恨、愚笨、色欲与怯懦……

    曾羽渊这不是正常该有的反应，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心虚害怕忌惮，没有谁愿意被剥光了站在人前，如果非要给用过【去伪存真】技能的人像照取个业务名字的话，许彬觉得这应该叫做：灵魂私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