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彬不动声色的把灵魂私房照收起来，再把之前打印出来的蛋糕照和鲫鱼汤照推到杨青薇面前，微笑道：“这些，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

    杨青薇有点不习惯眼前这个许彬，印象里，许彬是一个不善言辞但认真负责技术优良的摄影师，即使杨青薇偶尔开玩笑般的调侃，许彬的反应也大多木讷。

    眼前这个……好像不再是那个单纯无害的摄影师，而是个背景神秘且长于洽谈的生意人，好似，还有几分危险……

    杨青薇花了几分钟厘清思绪，许彬也不催促，看着杨青薇看自己的眼神变化万千，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但这也给许彬提了一个醒，也许，是应当和尘世保持一些距离感的，距离，才产生美，不然如果关于灵魂私房照的部分传了出去，自己指定再没什么安生日子。

    片刻后，杨青薇似乎想通了关节，恢复了一贯优雅的姿态，嘴角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轻声说道：“想不到许馆长如此内秀于心，你我认识了三年，这才知道许馆长深藏若虚。”

    许彬心说，你这是说我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这个赞点得也还算不错，我就默默的接了。

    “虽然不知道许馆长之前为什么藏拙，但这一次您既然愿意把这样的技艺展示出来，并且也愿意和林籁泉韵进行接洽，我想我可以代表林籁泉韵和许馆长谈谈。我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我知道。”许彬一摆手，拒绝了杨青薇的正式自我介绍，开玩笑，虽说是一直以来相熟的客人，可也毕竟是个女客人，杨青薇的一串头衔在这个小小的清北市大多数人听起来还是很有震撼力的，特别是在这样商谈的情景下，骤然一听，难免在气势上要落了下风，在女人面前落下风什么的，许彬打心底里就不愿意擅长，于是只能搬回主动。

    许彬端过水杯喝了一口，眼神淡然，在放下杯子的同时说道：“杨青薇，林籁泉韵首席执行官，另兼任清北市飞星山水源基地总经理。”由许彬主动说出对方的身份，对方必然是要吃惊的，吃惊的同时难免惊疑，一惊疑就站不住上风了，这很好，这样才符合许彬的心理预期。

    “呃……”杨青薇噎了一下，面色带了半点冰寒和一分不解：“你调查我？”

    许彬笑了，仍是每一年见到杨青薇那样，笑得坦然自在：“不，我只是调查林籁泉韵，没想到是你，所以十亿的报价，是友情价。”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今年这次私房照之旅给杨青薇带来了太多的意外，信息量太大，饶是她一向冰雪聪明在商场上游刃有余也不见得立时就能处理好眼前的情况。

    杨青薇觉得有点挫败，一直以来能让她有挫败感的都只是家庭关系，面对家人，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不愿也永远不会对家人用手段，所以活该她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四面楚歌。

    这只是一场商业谈判，没什么了不起的！杨青薇对自己这样说着，就渐渐进入到状态，朝着许彬嫣然一笑：“好，那请许馆长说说看未来五年对我们林籁泉韵有什么拍摄规划，也谈谈这十亿的友情价是如何量价的，这样我们才能往下谈。

    许彬皱了皱眉，感觉又要被杨青薇带了节奏，确实，一个整天面对机器的摄影师，就算一时得到了系统这样逆天的辅助，但乍然与一个精于商谈的人对话，也难免有些不适应，不过许彬也自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耍赖。

    不过耍赖之前，也确实得说明一下情况，否则耍赖也不好使。

    “薇薇，其实我们之间不必这样，不过如果你希望知道细节，那我就说给你听。”许彬抬起眼睛直视杨青薇的双眸，目中似有星光闪动。

    杨青薇闻言双颊飞红，不由自主的把头一偏，错开许彬的目光，心说，瞎叫什么，我们之间还没熟到这一步，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许彬接着说道：

    “一年一张照片，我一次性给你五张，你自己安排每年轮换，经我的授权，只要有你的亲笔批准，每一张照片复制、打印、放大、缩小或是挂上网络，转载，下载，插@入视频，效果都不会打半点折扣，但如果没有你的亲笔批准，就算别人拿到原图进行各种操作，也不过是一张张普通的图片。”

    “十亿费用必须在五张照片交付给你的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量价，你可以让你的助理把你们林籁泉韵过去五年的广告花销罗列出来，我想你过去五年的广告费应该是倍数于十亿，所以，我这是友情价。”

    “我这里可以给你拍几张打了水印的样片，你先带回去，样片权限和正片权限一样，只要有你的亲笔批准，你就可以尽情使用，这样你回去也比较好谈，蛋糕照和鲫鱼汤照，以及我过几天会传上网的那些照片，也打上水印让你带回去，但是不授权，并且需要在付款的时候交还与我。”

    杨青薇感觉又被噎了一下，不错，过去五年的广告花销确实倍数于十亿，但起码一年有多条广告片，发布会、赛事赞助、节目冠名、体育明星访谈、以及更多平面、电视和网络上的宣传，倍数于十亿完全是一个量的累积，所谓广而告之，‘量’不正是一个重要的读数吗？

    不过杨青薇很快就利用以往的经验脑补了一下当许彬这种能让人直视食物新鲜与否的特效照片流传在各个广告位广告口后，人们对于林籁泉韵的信赖以及渴求，以及带来的销量冲击……

    “另外，薇薇，这些照片的权限整个杨氏上下就只在你手里，你要学会别太委屈自己……”许彬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完，似乎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慨和心疼。

    杨青薇蓦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一瞬迷茫，他知道？看着许彬眼里的疼惜，杨青薇眼眶微湿，他知道！可是为什么他知道？

    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杨青薇极力的想要抚平许彬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给自己带来的冲击，这种被人懂得和疼惜的感觉就像踩在了云里，不踏实，却美妙，杨青薇轻轻闭上了眼睛，用极端的克制摈弃了这种让人差一点一下子就上瘾的错觉，不错，这种感觉很好，不过却不应该出现在商谈合作这种场景里，见惯波浪的杨青薇在这一刻只能固执的把这一切都归为了许彬的诡计。

    再次睁眼，目光澄净，不着痕迹的咬了咬牙，优雅缓慢的开口：

    “许馆长这是要以质取胜，五张照片确实担当得起这十亿的费用，但我仍然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许彬在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对自己的照片要卖这么贵，还是有点心虚的，不过这是系统的硬性指标，说是影响以后自己和系统的升级，对于升级这两个字，许彬是有一些幻想的，最起码，做完这次交易，许彬就可以实打实的改善许父的医疗环境，更甚至，系统这么神奇，如果自己和系统都升级后，许父是不是也能升级？至少再次健健康康的活着，不再是个植物人？

    “五年的独家拍摄期限太短了些，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是终身，至少在矿泉水行业，如果许馆能终身不再接其他生意，那么我就同意我们的合作由这一次开始。”杨青薇冷静犀利，同时又笑得灿若春花。

    “另外，十亿的费用未免配不上许馆长的技艺，我回去会跟董事会争取头五年的费用到二十亿，这个我应该可以做到的，至于五年后的费用，我想既然许馆长愿意公开这项技艺，那么五年以后许馆长无论如何也不会缺钱，以后的费用，如果保持一年一张照片不变的话，就给我一个一张一千万的友情价，许馆长觉得怎么样？”

    啧啧啧，许彬在心里咂舌，原来这才是生意人。

    眼看许彬不说话，杨青薇再一次加价：“刚才那张全是人的照片，我可以当从未见过，我和许馆长之间只有矿泉水照片，并且会对外宣布，我和许馆长只是在网上接洽与照片交割以及付款，从未见过你本人。”杨青薇说道这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反正连黑客都找不到你的踪迹。”

    卧槽，娘们果然是不能惯的，才这么一会功夫就学会蹬鼻子上脸的威胁我了？许彬危险的眯了眯眼，小娘皮，看爷哪天给你灌豆浆！

    “系统，这个报价你怎么看？”

    “准。”

    “准你妹！”许彬对于系统吐出来的这个字有着十分的吐槽欲望，只是时间和场合不允许，许彬点了一支烟，舒服的往靠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来，眼神悠悠的回望杨青薇略带挑衅和侵略的眼神：“好，这个价格我同意，只是友情价只三个字有待商榷。”

    “商，商榷成什么……”也不知为何杨青薇觉得自己好像又莫名的被压了一头，脸上莫名就燥热起来，把头一低，声音懦懦……

    许彬笑得邪性，也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盯着羞窘中的对面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