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嘞!”

    “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嘞!买一送俩，不好吃不要钱!”

    泉州城内，人来人往，小贩叫卖之声不绝。白云这两年来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城市，但也没有见过这般繁华的大城。

    他们一行二十多人，护送着马车，行走在街道上，居然也不拥挤。泉州城的街道足以容纳四五辆马车并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泉州城内不乏一身劲装，手拿刀剑，弓箭在腰的武者。他们有的是从其它大州海岛来云州闯荡冒险，有的是准备从泉州城出海。

    江湖传说中，茫茫大海深处，有炼气士存在。他们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御剑飞天，朝游北海暮苍梧;他们修炼神通，炼制法宝，弹指间翻江倒海，毁天灭地!

    白云知道空穴来风必有因，这些强大的炼气士不是传说。历朝历代的皇帝，统一八千里云州后，很多都派遣庞大的使者船队，到海外神州仙岛求取延寿灵药，不老秘术。

    两年前的白兰城外，他便亲眼目睹昆阳真人带着姐姐，御剑飞行，消失在天际。刚才在泉州城外，他也看见一道剑芒，就把不可一世的黄天祥轻易杀死。所谓的江湖一流高手，在炼气士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紫阳门!炼气士!御剑飞天!我从小离家，闯荡江湖，为的什么?不就是像姐姐一样，成为强大的炼气士，御剑飞行于天地之间，像那真正的白云，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他一念及此，心里不由火热起来!

    紫檀马车缓缓向前，传来隐隐的绕鼻清香，白云只觉得心灵宁静，思维都活跃了许多。他知道紫檀不仅仅是木料，还是一种名贵的香料。将紫檀磨成粉，制成檀香，静坐之时点燃一支，能起到清心凝神的作用，帮助炼气士更好的入静。

    据说千年紫檀的木心有着奇特的纹理，材质更是坚硬无比，炼气士用来炼制飞剑，精神驱使起来灵活无比，一剑祭出，鬼神不留!

    “不愧是强大的炼气士，这紫阳门的弟子，居然用紫檀打造马车，真是财大气粗!”白云心里暗暗感叹。

    “师姐，你在紫檀马车内静坐修炼，应该是事半功倍吧。”水清尘躺在马车内厚厚的被子上，呼吸着紫檀的清香，似乎有些陶醉。

    “这紫檀制成的檀香对于调息、入静、气感和养气境界的炼气士还有些帮助，对于现在的我，已经帮助不大了。”秦慕雪就坐在水清尘旁边，声音淡然，“我现在用的是龙涎香，修炼时点燃一支，安神补脑，灭除心魔，澡雪精神，效果比檀香更好。”

    “哎!紫檀虽然珍贵，但还不难找，但这龙涎香，在这茫茫大海中，即使是炼气士想要找到，也是要靠运气。”水清尘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什么，也叹息了起来。

    “炼气士修炼，法财侣地，缺一不可。我们紫阳门纵然有无上妙法，也离不开资源财富的支持。”秦慕雪的声音也有些无奈，“普通的材料，世俗金钱就可以购买，可真正的天材地宝，往往是可遇不可求。”

    “哼!各门各派都从世俗中招收弟子，接受弟子家族贡献的资源财富。都说炼气士不食人间烟火，到头来还是离不开世俗。”水清尘冷哼一声，声音中似乎有些不屑。

    “门派招收弟子，接受他们的供奉，是因为这些普通资源相对容易收集，所以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虽然这些弟子，根骨心性一般，但天无绝人之路，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炼气的机会。”秦慕雪耐心的解释道。

    “但他们一辈子，大多也只能成为外门弟子，炼气之路走不了多远，就要老病死去!”水清尘却是撇了撇嘴，低声咕哝道。

    “虽不能长生久视，但至少也延年益寿。低层的炼气之法，还是没有危险的。”秦慕雪声音淡然。

    “那这次败类没有给门派贡献资源，又得到紫阳令，能成为门派弟子吗?”水清尘一路转弯抹角，终于问到了主题。

    “成为紫阳门弟子只有两条路，一是根骨心性足够优秀，门派里的长老为了传法接脉，会主动收为真传弟子，而且各种资源道法敞开供应，全力培养。”秦慕雪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根骨心性不够优秀，还想着炼气修仙，那只有给门派贡献大量资源财富，换取一枚紫阳令，但也只能成为外门弟子，门派里稍微指点一下，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至于救你的这个人，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他根骨实在一般，不可能成为真传弟子。没给门派贡献，却得到紫阳令。紫阳令是救了外门弟子所得，而且还救了你一命。”秦慕雪说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也觉得为难，“这样吧，先带他回山，看师父怎么办吧。”

    “他毕竟救了我一命，师父那么宠爱我，相信一定会给他一个弟子名额的。”水清尘欢喜的道。

    “师妹她从小对男人就有洁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居然对那小子这么关心!”秦慕雪表情有些古怪，心里也不由有丝好奇。

    ……

    马车继续向前，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泉州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朝阳客栈。

    秦叔出面，直接包下了客栈后面的一栋独院，作为他们二十多人的休息之所。白云倒是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其他护卫都是三四个人挤一个房间。

    他们一行人安顿好后，秦叔又急匆匆的出门，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办。

    白云躺在屋内的床上，思绪纷飞，进城这一路来，他就在马车旁边，以他如今的耳力，车厢内的谈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他自问心性也算坚韧，但根骨确实一般，和他姐姐没法比。他们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姐姐被炼气士主动收为弟子，他自然也想走上炼气之路，将来陪伴在姐姐左右。

    为了这个目标，他一直在努力!

    他两年来浪迹天涯，尝过多少酸甜苦辣!这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神州紫阳门的赵启远，得到一枚紫阳令，他自然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拜入紫阳门，成为炼气士!

    “这次能否拜入紫阳门，关键还要看那臭婆娘。”白云心里暗想。

    “咚!咚!”

    “我可以进来吗?”就在白云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女子清冷的声音。

    “是秦慕雪的声音!”白云心里暗惊，她来找我干什么?

    “啊，可以!”他一边回答，一边急忙起身开门迎接，“快请进!”

    “白云，我师妹她调皮顽劣，这次的事倒是要多谢你了，不然我回去也无法跟家师交代。”秦慕雪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您不必如此客气。”白云连忙客气的回礼。

    “白云，你是想拜入紫阳门，成为炼气士吧。”秦慕雪单刀直入，直接点明对方心中的想法。

    “炼气修仙，长生久视，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人人都想的!”对方问话如此直接，白云也不再掩饰。

    “此身无有神仙骨，纵遇真仙莫浪求!白云，一个人没有炼气的根骨，没有修仙的心性，走上这条路，不会有结果的。只是韶华空逝，徒耗光阴而已。还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享受大好人生。”秦慕雪声音低沉，似乎语重心长。

    “我也知道根骨心性的重要，但凡事总有一线生机，不可能连试都不试就放弃吧。”白云浪迹江湖，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得到紫阳令，有机会拜入紫阳门，成为炼气士，自然不可能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劝退。

    “两者根本不是同一起跑线上的，他们修炼一年十年，抵得上你修炼十年百年，你如何赶的上他们?”秦慕雪的声音如冰冷的水，泼向白云的心里，“乞丐的儿子和皇帝的儿子能比吗?而在炼气之路上，根骨心性的差距比这个还夸张!”

    “后天磨练可以使得心性提升，突破境界也能让人脱胎换骨。我白云行走江湖，从不服输!一切事在人为，如何赶不上他们!”白云声音激昂，如长剑出鞘，铮铮而鸣。

    “当你境界迟迟不能突破，寿元一年年耗尽，身体变得枯悴，精神逐渐昏昧，连神通也在消退，你不服输又能如何?衰老死亡不断逼近，即使你有心杀贼，也是无力回天!”秦慕雪语气森寒，如来自九幽，让人浑身冰冷。

    “生老病死，谁也不能幸免!但也正因此，炼气之路，才更加精彩无限。你说不是吗?”白云年方十六，正值青春少年，哪想过老死之事，对方这话对他没用。

    “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不再多说。我只是提醒你，炼气之路本就艰难。若是你根骨心性普通，走上这条路更是难上加难。”秦慕雪的声音又恢复清冷，好像万事不萦于心，“毕竟门派资源有限，只会集中在根骨心性最好的弟子身上。其他弟子得不到资源的培养，得不到上乘气功，和名师的指点，他们的炼气之路，几乎是没有希望!”

    “我想问问，这些根骨心性优秀，得到门派全力培养的弟子，有几个真正长生不老，有几个真正羽化飞升?”白云听见对方清冷的声音，心里陡然涌起一股不服之气!

    “这……”听的这话，秦慕雪的声音不由一窒，“他们毕竟走的……”

    “无非比我们走的更远点，活的更长一点罢了。”白云直接打断对方的话，语气蛮横无礼，“现在不过是一抔黄土，连枯骨都已不存!说好听点，是炼气之路上牺牲的前辈;说不好听点，就是探路的炮灰!”

    秦慕雪听的这话，不由瞠目结舌，惊异的打量了白云一眼，开口道：“话语虽然粗俗，但也有些道理。你若听了我的话，畏惧不前，打道回府，如此心性，那便连炼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天地之间，你我皆是蝼蚁;光阴长河，前后皆是过客。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我白云就拼却一条性命，走一回这炼气之路，看看尽头是何等风光!”白云行走江湖两年，又是血气方刚，热血满腔的年纪，今晚受秦慕雪一激，这番话说出来，当真慷慨激昂，豪情万丈!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底气，参悟过参寥子留下的《天地行人卷》后，他识海已经凝聚出了精神之力，对于炼气修仙也有了些了解，今晚说话才这般狂妄。

    “白云，我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但炼气需要的就是这股豪情!逆天而行，向天夺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炼气士!”秦慕雪的话也慷慨激昂起来，“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成为炼气士。明天我们就出海前往神州，海上航行要一个多月，你早点休息吧。”说完也不看白云，转身离去。

    白云看着那婀娜的身影消失，对方说的话却在心里久久的回荡，“此身无有神仙骨，纵遇真仙莫浪求!”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豪情退去，不由有些失落，嘴里喃喃自语，“神仙骨，神仙骨，自是君身有仙骨，世人哪得知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