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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仙乡:第三卷 采药山人 14、有人白头访仙道,有人星夜辞仙山

    经历过一路的奇绝险峻,到头却是平淡归真,站在通玄峰顶,这一片平原上,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领悟。通玄峰又是掌门一脉,紫阳门的《悟真篇》名气实在太大,白云联想到此确实很正常。

    “哎!圣品气功离我太过遥远了!”白云叹息一声,随即不再多想。他是个现实的人,《悟真篇》想再多也是空想,《七十二式长拳》才是立刻就能学到的。

    他走在峰顶小路上,脚下不是什么点苍石,也不是什么奇异的岩石,而是最普通不过的泥土,他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炼气之路似乎不再缥缈,仙人或许真实存在呢?

    忽然,前面走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黑虎头似的脸上,生了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显得十分精神。

    白云看见来人,急忙上前,开口问道:“师兄,不知《七十二式长拳》在哪里学习呢?”

    “《七十二式长拳》在桃李园内,你是刚入山的吧?”这少年一双铜铃大眼看着白云,似乎十分好奇。

    “师兄怎么知道我刚入山呢?”白云问道。

    “这通玄峰平常又不开课,也没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一般只有刚入山的弟子才会上来的。”少年解释道。

    “你是通玄峰真传弟子?”白云看着这虎头虎脑的少年,他的面容还很稚嫩,估计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经是引气境界的修为了,当下忍不住道:“我叫白云,今年十六岁,不知你今年多大?”

    “我叫葛青,今年十四岁,通玄峰上只有真传弟子,我是其中最小的。”葛青答道。

    白云心中暗自惊叹,这葛青十四岁就达到引气境界,根骨资质恐怕比秦慕雪、水清尘还要好,不愧是掌门一脉的真传弟子!

    “白云,我得去见师父,不能跟你多说了。”葛青开口道,“桃李园你往东走,开着桃花和李花的便是了。”

    “你有事先忙吧,我能找到的。”白云笑着道,目送葛青的身影消失,他不由很是疑惑,“开着桃花和李花?世间桃李季节不同,从来都是李花谢后桃花开,哪有桃花李花同时开的?”

    白云虽然心里不解,但还是往东而去,不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桃红李白的园子,远远看去色彩绚丽,走近了更是满院飘香,“这通玄峰顶,果然不似人间,竟然真的有桃李同开的园子!”

    他心里惊诧不已,目光却是落在了桃李园的门口,那里立着一块花岗岩石碑,只见那石碑上用小纂刻着几行灵秀清丽的字迹: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红尘桃李花。你我餐霞之士,虽然不染红尘,但也不离红尘,贫道简化此拳,流传人间,庶几无害矣!琼山老人葛长庚留。”

    “琼山老人葛长庚?他应该就是紫阳门留下《七十二式长拳》的祖师了。”白云心里暗道。

    他当即迈入园内,只见绕着桃李园的内墙,一字排开几十块石碑,将满园桃李给围住,碑石的材质和园口的一样,都是耐风化的花岗岩。

    他向左手边走去,来到第一块石碑前,果然上面刻印着第一式“起式”,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此拳只可养生,不可杀敌,练至锻骨境界可久居仙山,练至易筋境界可力大无穷,练至洗髓境界可祛病延年!”

    “哎!果然只是一套养生拳法!”白云心里叹息一声,随即收起思绪,继续观看其它的石碑。

    “如封似闭”

    “海底针”

    “云手”

    ……

    每一块石碑上都雕刻着一式拳法,他沿着石碑,绕行一圈,又回到门口右边的石碑,上面刻印着第七十二式“收式”。

    白云没有立即开始练习,而是一遍遍的记忆七十二式的动作姿势,衔接要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完全记住。

    当即他便在园中摆开了“起式”,两臂缓缓平举,两腿屈膝下蹲,两掌轻轻下按……

    他从小练剑,拳法反倒很少习练,此刻练习这套长拳,只觉得有些不适应。这套长拳,每进必退,逢刚则柔,快来慢应,他只觉得别扭之极,难受之至。他缓缓演练,十几分钟后,打出了“收式”,垂臂落手,并步还原,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七十二式长拳》不愧是从皇品气功简化而来,精妙复杂之处,不在三百六十五式《青萍剑法》之下。”白云也不气馁,他从小练剑,耐心自然打磨了出来,明白第一遍施展,别扭难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当下他又演练起了第二遍,第三遍,直到太阳缓缓落山,他才停了下来。

    “昨日刘良师兄演练这套长拳,刚柔相济,动静合宜,恐怕是修炼到锻骨境界了,不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达到。”白云沉思着,“不过这套长拳和剑法一样,都十分重视腿上功夫,不管上身如何飘忽闪动,如何出拳收拳,重心始终一条线,仿佛青松稳扎地面,任风雨飘摇,始终不倒。我有十几年练剑基础,多练习几次应该不难进入锻骨境界。”

    白云练习了半天,也有了一些体会,他看了眼天色,当即便起身下山。

    ……

    丹霞峰。

    李文博在一座白色小院门口走来走去,眼睛时不时的剽向院门口。这座白色小院,坐落于千丈崖壁间一突出的巨石上,整块巨石形似一只鸿雁,伸颈昂头,舒足展翅,欲要腾空飞起。

    这正是丹霞峰有名的回雁崖,而这座白色小院叫做白石小院,它的主人正是有着紫阳仙山外丹第一人之称的煮石山人。

    李文博又看了下天色,已经是落日时分,眼中又是焦急又是不甘,他在这等了两个时辰,院内没有一个人影出来,他又不敢擅自闯进去,只能在院外苦等。

    就在此时,白石小院内走出一个白袍少年,李文博见那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红嘟嘟的脸上闪着光亮,就像熟透的果子一样。

    他不由眼神一亮,连忙迎上去,“您就是丹霞峰的张丹宝师兄吧,剑竹峰李文博有重要的事情想求见长老!”

    “原来是剑竹峰的李师弟,师父早已发现院外有人,只是他老人家正在炼制一炉丹药,我也要在一旁打下手,实在分不开身,让你久等了。”张丹宝说道,“这不,刚炼完丹,师父就让我出来接你了。”

    “没事!没事!”李文博激动的道。

    “不知李师弟,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吗?”张丹宝问道。

    “张师兄,是这样的,我得到一则有关龙涎香的消息。”李文博道,“我知道您师父一直在收集极品香料,不知道这龙涎香……”

    “龙涎香?是中品还是上品?”张丹宝急忙问道。

    “极品!”李文博肯定的道。

    “是嘛!”张丹宝语气也热情起来,“李师弟!快!这边请,若消息属实,师父不会亏待你的!”

    白石小院不大,他们说话间,张丹宝便带着李文博到了一房间前。房间内宽袍大袖的煮石山人正打量着手中的羊脂玉瓶,眼中满是欣喜,“这一次竟然成丹九枚,真是运气!”

    他转头便看见张丹宝带着李文博进来,当下收起玉瓶,看着李文博道:“你要找我?”

    一旁的张丹宝却是先开口了,“师父,这位是剑竹峰的李文博,他知道极品龙涎香的消息!”

    “极品龙涎香!”煮石山人的目光蓦地一亮,盯住了李文博,“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的,长老!”李文博语气肯定,随即又迟疑的道,“不过……”

    “不过什么?”煮石山人眉头一皱,“只要消息是真的,无论是灵石丹药,还是符箓道法,贫道都可以给你。”

    “长老,弟子不要灵石丹药,也不要符箓道法。”李文博恭敬的道:“您也看出来了,弟子的根骨心性不适合炼气,若能在朝廷中谋一份差事,也能光宗耀祖,荫庇子孙……”

    “嗯?”煮石山人脸色一变,语气也凝重了起来,“人身难得,道法难求。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放弃炼气修仙的机会,去追求世间的功名富贵?”

    “长老,弟子想清楚了!”李文博坚定的道,“此生无有神仙骨,纵遇真仙莫浪求。弟子哪怕修行到老,也是长生无望,不如谋个功名富贵!”

    “哎!”煮石山人一声叹息,“你抱怨自己没有神仙骨,可你是否听过‘书到今生读已迟’,今生读书是为来生准备。你这一生辛苦炼气,纵然长生无望,但也种下了‘修仙’的种子,来生一旦因缘成熟,际会道成,这种子便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来生吗?”李文博眼中露出丝迷茫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坚定,“来生实在缥缈,弟子只求今生,还望长老成全!”

    “罢了!罢了!”煮石山人有些意兴阑珊,“你持我的信物,去金陵城见闽王吧。”

    煮石山人说着,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递给了李文博,凝重的道:“一代贪官九代牛,贫道给你信物,也沾染这份因果,你既为官一任,便需造福一方,否则贫道也不会放过你!”

    “多谢长老!弟子一定谨记于心!”李文博惊喜的接过,随即道:“剑竹峰的外门弟子白云,他身上就有极品龙涎香!”

    “嗯,你下去吧,记住今天说过的话,将来不要后悔。”煮石山人的声音恢复平淡。

    “是,长老!弟子告退。”李文博说完转身离去。

    张丹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恭敬的道:“师父,您给出闽王信物,他必定要下山了,可对方毕竟是剑竹峰的弟子?”

    “嗯?也好,既然去剑竹峰找龙涎香,顺便见一下姜英那丫头就是了。”煮石山人说着,眉头皱了一下,随即一声叹息,“哎!各从其欲,皆得所愿罢了,谁能有什么办法!”

    “师父亲自见姜英峰主,那自然没问题了。”张丹宝恭敬道。

    “丹宝,你守好家,我现在就去一趟剑竹峰。”煮石山人说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张丹宝一个人,他似乎若有所思,良久一声轻叹:“有人白头访仙道,有人星夜辞仙山。各从其欲种其因,皆得所愿成其果!”

    注:各从其欲,皆得所愿。——《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