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振东却甩了甩胶水刷，笑道：“这粘乎乎的胶水，有时候看起来真像鼻涕！这世界就是有鼻涕虫一般的人物喜欢瞎搅和！我不知道你今天代表谁和我在这里说这些，希望你回去认真带话，这场球，我会赢！”

    孔振东将残余胶水倒入垃圾桶，吹了吹球拍道：“亚军的退役仪式，不也很圆满么？”

    橘子周刊既然上了龚小波的船，来了这里，他也豁出去道：“孔振东，你别不识抬举！这是体制的力量。就算是米兴邦，当年也得捏着鼻子忍下来！你现在还不是国家队的，凭什么嚣张？大把人可以把你挡下来！”

    孔振东冷笑道：“正因为米帅当年吃过这种亏，我敢说以后就没你们这帮人存活的土壤。这个世界强者为尊，没有老人的人情，也没有新人的锻炼机会，一切，都得靠自己打出来，别BB，就是干！”

    想要大圆满？米帅的时代，就没了这个传统！

    96奥运，王滔与刘国棒决赛相遇，争夺金牌，这是老将王滔，双打悍将王滔最后的世界比赛。为国鏖战十余年的王滔，偏偏没有单打世界冠军，他需要这个大圆满。

    他的对手刘国棒，还不到二十岁，他无比年轻，未来大把机会。如果要成全老将的大圆满，他应该让一让。

    可是刘国棒没有让，凭实力问鼎至尊。

    04年雅典奥运，王亚军王大力半决赛相遇，胜者对决南韩柳成敏，争夺冠军。王大力年龄更大，这也会是他最后的奥运会。作为世乒赛王者，需要这面奥运金牌冲击自己的大满贯。可是王亚军全场强攻，他没有让。

    08年首度奥运，王亚军再次进入奥运决赛，作为留下失败遗憾的男人，国人都希望他苦尽甘来，成就迟来的大圆满，可是马林没有让，全台抢攻，暴抽，突出正手，送王亚军第二块奥运银牌。

    12年伦敦奥运，王亚军以无限毅力，传奇般的第三次杀入奥运会男单决赛。他的对手，是11年刚夺得世乒赛冠军的济科，两人年龄差六岁。中国人讲究事不过三，济科应该让一让，成全王亚军的奥运大圆满。

    但是济科没有让，快撕，拧拉，以更强的正反手组合技术碾压王亚军，使得自己成为最快全满贯的同时，送给对方奥运三连亚，只能无奈退役。

    乒乓的世界，狮子搏虎，强者为尊！

    刘国棒没有让，王亚军没有让，马林没有让，济科没有让，自己凭什么要让？

    王滔不圆满，王大力不圆满，王亚军不圆满，上辈子的自己也不圆满，凭什么程龙灿就一定得大圆满？

    孔振东无视龚小波两人，从两人身边走过，冷冷丢下一句：“这个世界，没有谁欠谁一个大圆满，想要，就来打赢我！”

    孔振东离开胶水区之后，王晓磊对脸色难看的龚小波道：“龚记者，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没必要吧？程龙灿打这么个11岁小孩，不是稳赢么？”

    龚小波笑道：“这小子比我想的要硬气，这样更好，正因为稳赢，我们就得来这一招！何况赢一个自尊心这么爆棚的家伙！嘿嘿，这小子比赛输了之后，出于自尊心，肯定会把有乒协官员要他让球的事传出去！到时候，乒协肯定是否认的。一笔糊涂账，谁又说的清？”

    王晓磊笑道：“高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深度报道体制内的让球黑幕了，只要不和这小子打照面，我们又不是电视记者，他一定想不到是我们在操作！”

    孔振东回到备战区，并没有把刚刚的经历向教练投诉。

    告状，是弱者的哀鸣，强者，就得在球台上打回去。

    八点四十左右，程龙灿才来到体育馆。今天他是挺放松的，为国征战十几年了，这场比赛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对手竟然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还以为会是爆冲的吕宁呢？

    这场球，大概也就表演成分居多吧。

    程龙灿涂抹胶水很快，因为直板主要突出单面胶皮就行了。他在涂胶时，更多的是在憧憬自己退役后的生活。

    听千叶惨败，已经退役的老搭档魏青光说，他要到日本去打职业联赛，或许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嘭！啪！嘭！啪！

    比赛中央球台两边，各有一个球台用于决赛选手正式比赛前的热身。程龙灿来到自己热身球台的时候，隔壁孔振东与郑重已经在练习高速回合球了！

    程龙灿眉头一皱：这么激烈的热身？看来小伙子士气很足，没准备打一场表演赛呢！

    还是吕宁那家伙阴沟里翻船，让少年人小看国手的世界，有了天真的想法吧？

    不仅是程龙灿，对练的郑重，一旁指导的郑教练，都觉得今天孔振东的斗志明显强于以往，一向冷静的他，今天眼神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首都队除了一直看孔振东不爽的洪教练，其他教练都来观看这场比赛，裴教练看着程龙灿那边的观战区对李慕华总教练道：“李指导，米帅在那边亲自来观战了！也不知是为程龙灿送行，还是考察振东啊！你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李慕华笑着摇头道：“赛前就不过去了，我们这边属于孔振东的指导教练组。你看，余老已经代表我们过去打招呼了，我们赛后再去交流吧！”

    此时米兴邦将余老邀请到国家队的教练组中坐下来。

    余老年龄并不大，不过他是荣国生，庄栋梁那一批的前辈，比米兴邦的辈分要老。而且在七十年代，米兴邦做运动员的时候，余老已经开始做国青队的教练，教导出了陆元胜等削球名将。

    如今的余老既是首都队的名誉指导，同时在乒协也是举足轻重的元老。

    米兴邦回国才半年多，说起对首都乒乓圈的了解，还得请教余老。

    米兴邦笑着问道：“余老，这次进入决赛的孔振东，可是你们首都队的人才啊！余老对他了解么？”

    余老却卖起了关子，他笑道：“这小子我评价不来，但你，会喜欢看他打球的！”

    此时孔振东与程龙灿比赛正式开打，孔振东反手位冲长球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