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就是回答。

    最后，他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像中的话语。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着。

    莎莉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愕然，而与之相对的，还有她脸上那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菲尔收回自己刚刚才与莎莉的脸重重接触过的，现在快要没有知觉的手掌，眼神中带着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寒冰。

    “真是令人作呕的丑态啊！你以这你的身体真的值那个价钱，可让我去与侯爵战斗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我的同情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吗？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也不可能答应。现在，你给我滚，滚出我的视线，滚得越远越好。”话语的最后，他指着山洞的出口，几乎从牙齿中挤出这些话。

    是的，自己没有听错，她也确实是在那样说。看着记忆中女仆现在丑态百出的样子，菲尔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而这位女仆仿佛没有听到这恨意强烈的诅咒之词。

    “这是你的玩法吗？我可以配合。”她红着脸，又再一次站在了菲尔的面前。

    刚刚的那一巴掌不但没有让她退步，反而让她的心中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那就像是罪人在神罚下的忏悔。

    “你在哪里自我幻想个什么？我叫你滚，你没有听到吗？”这一次，为了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志。菲尔用那把刚刚才结束了一位大师生命的左轮枪对准了莎莉的头。

    他的眼神充斥着冰冷与压抑不止不愤怒。

    而菲尔无情的拒绝。希望的破灭。也让隐藏于莎莉心中，从大小姐被困住以来，最为深刻的痛楚和悲伤在一瞬间暴发了出来。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就是这样令人作呕的血族吗？我也想自己就可以救出大小姐，然后带着她安全的离开。我也不想让大小姐知道我现在的丑态，但是，但是，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只有我，我做不到啊！可是，如果在这里放弃了，我唯一的希望也就没有了。我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动心，我....”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以自己的能力救出自己的大小姐。

    但是，做不到。只有那位侯爵的手下，就已经让自己遍体鳞伤。这样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赢过侯爵。是的，所以自己才需要这个人的帮助，即使在心中明白，即便是加上了他，也可能没有什么胜算，但却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如果这么做的话，自己也能够得到救赎吧！

    “愚蠢！”

    “来吧！不论对我怎么样都好，哪怕是玩坏了也好，只要你能答应，答应我救出大小姐。”莎莉推开了自己的双手，上前一步，仿佛想要主动接触菲尔一样。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菲尔主动后退了一步。

    “是吗？你以为自己这样就像是一个烈士了吗？你以为你这样，就真的是为了你的大小姐吗？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心中幻想的自私的败类而已。你所做的根本不是为了你的大小姐，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没错，比起她那令菲尔作呕的交易。这才是更加让菲尔怒不可遏的原因。他喜欢着的是那位可以为了自己家的大小姐拼死尽忠，可以在骑士长的剑下说出‘即使我的生命燃烬，也永远是大小姐的仆人。’的她，而不是现在这个为了满足自己心中自私她。菲尔讨厌，不，应该说厌恶着现在这样的女仆。

    “什么！？只是这一点，你绝对不可以说。只是我对大小姐的忠心，你绝对不能这样污蔑。我是为了大小姐的安全才这么做的，没错！就是这样。”之前，不论菲尔怎么说，她都没有这么的激动过。那个如同死者一样的莎莉，在听到这些话后，得到了生机。

    不论之前菲尔怎么说，怎么污蔑，轻视，及至玷污自己也好。只有这一点，她绝对不容许其他人污蔑，也不容许菲尔说三道四。甚至连怀疑也不容许。

    “还在自欺欺人吗？你既然那么在意你的大小姐，那么你的大小姐对你说过什么，你应该不会忘记吧，莎莉小姐？”

    “我！...”激昂的曲调顿时归于平静。

    记忆中，莉洁大小姐曾经对自己说过。‘莎莉，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你绝对不可以让任何雄性接触你的身体哦！’。她当然记得，记得与大小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

    无言以对。

    “你的大小姐不会是让你做出现在这样的事情吧！”在这轻视的话语中，菲尔手中的枪由她的额头慢慢的移动到了她的心脏之上。透过那冰冷的枪身，菲尔几乎有一样可以感觉到对方心中的错觉。

    “我...”无话可说。

    她的心中明白，自己就是刚刚已经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大小姐。也正是因为这个清楚的意识，她才更加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仆。

    这就是她现在的心声。

    “你的心中应该也明白的吧！即使加上我，我们一起也赢不了血色侯爵，那可是生命超过400年的怪物。而你却看不到这点。不，不是看不到，只是你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视而不见。”不同于之前，此时，菲尔的声音已经回归了最初的平静。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个红色的手印，也许人们会认为之前的那个菲尔不过是一个幻影，一个错觉。

    “现在的你，非常的愧疚吧！毕竟逃出来的是你，而不是大小姐。你觉得自己的逃出是利用大小姐的被困作为代价，所以你现在才会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份罪孽。而现在，你之所以即使用这样方式，不惜违反大小姐的命令也好，不过也是为了利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好让自己那颗难过的心好受一点。”他的话语如同手术刀一样，精密的切开了莎莉心中最深处所隐藏着的东西。

    就像是那些曾经的苦行者会用痛苦来修行，从痛苦中感受愉悦，从痛苦中得到救赎一样。现在的女仆也就是怀着与之相似的心灵。在为了大小姐的名义之下，行驶着自己的自私。

    “你是说，我是随便的人，随便遇到什么人都会这样做吗？”

    “当然不会是任何人。你也是在看到我杀死那位大师后，才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态，哪怕明知机会渺茫。但是，为了让自己的心中好过一点，你却想试试。”

    她刚刚的作为是心中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与已经自以为是的救赎的矛盾感觉。也是这样的感觉，让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确定信念的道路如果太平坦，如果它没有崎岖，那么它便也不存在行走的价值。

    “...”低头，沉默。

    “而且，你刚刚口口声声说要去救大小姐，实际上，你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难道不是吗？”这一次，莎莉变得冷静下来。在菲尔责问着她的同时，她也在被强迫的面对着自己的那颗心，到底什么才是为了大小姐，什么才是为了自己。什么是忠义，什么又是自私，这样的对立开始充斥着她的心间。

    “谎言终究是谎言，只要是谎言就一定会伤人，不论那个人是自己，还是别人。所以，不要再继续欺骗自己了。在明明知道大小姐的性格下，你之所以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也不过是因为你准备自杀。没错，你明天准备带着我回去，和你一起自杀，向侯爵正面挑战就是那一种自杀。只要死掉了，那么不论你之前在大小姐的眼中如何的不洁也好，那也没有关系。反正自己已经死了。这么自私的你，有想过你心中的大小姐会怎么想吗？”在这激昂的旋律之后，菲尔最后的话语也在平静中落下了帷幕。

    是的，这个女仆那个时候的决定之心并不是战斗为了保卫什么而流露出来的心意。而是带着一份沉重的使命，身敌人发动自杀式攻击之人所特有的解脱。当生并不比死要更加的美好时，人们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死亡，因为那意味着解脱。

    正是这份真实无比的话语，彻底打碎了莎莉的自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