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悍刀行:折剑听雨落 001 江心钓雪
大雪,一年之中最是苦寒清欢的节气,同样也是最醉人的时节。
冬天最妙的,便是听雪。
山水皆静的寒江上,大雪纷飞,漫天卷舞着‘扑簌簌’落下的鹅毛大雪。
一叶乌篷船,一件青蓑衣,点缀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咕咕——”
这时,寂静的只留雪落声的寒江上,突然响起一阵咕嘟嘟水沸声。
江心钓雪的少年郎,放下青竹鱼竿,掬了一捧落雪,走进了乌篷内。
红泥小火炉,青铜雕螭壶,越窑青釉碟,依次摆放在暖烘烘的乌篷内。
面如冠玉的少年郎,掀开热气蒸腾的六兽面纹壶盖,放入冬雪,一股即墨老黄酒的醇厚味道,丝丝脉脉的溢散开来。
少年郎只是闻到温热酒香便有些醉了,脸颊微红,喃喃道:“十几年了。”
“庄周梦蝶,栩栩然也,我都做好去死的准备了,没想到醒来之后竟然成为了短命皇帝刘辩。”
“辩哥哥。”
云山苍苍的岸边,一名身穿貂裘的少女,一蹦一跳的向江边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串竹风铃,散发出脆生生的清响。
刘辩瞧着兴高采烈跑过来的少女,郁郁的脸容泛起了一丝笑意,如云霁初开,扫平了一切的阴霾:“婉儿,站在岸边等一会儿。”
唐婉儿最是听从辩哥哥的话,举着竹风铃摇了摇,声音更加清脆:“辩哥哥快一些。”
江面只有茫茫大雪,较为平静,乌篷船犁开一层层水波,很开靠在了岸边。
欢快的摇着竹风铃的少女,不等乌篷船平稳靠岸一下子扑向了刘辩,挂在了他的身上。
刘辩先是为她拂去青丝上的落雪,随后拍了拍又圆又翘的小屁股蛋子,笑道:“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保不齐阉狗们会暗中派人刺杀你,太危险了。”
赖在刘辩身上的少女,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辩哥哥身上跳了下来,挥了挥小拳头,冷哼道:“奴家才不怕他们呢,要是敢来全部打死。”
大汉庙堂由两大党羽把控,一是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党,支持二皇子刘协,二是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一党,拥趸太子刘辩。
两大党羽为了争做扶龙之臣,十几年来不知涉及了多少明争暗斗,蝇营狗苟。
刺杀只是最粗鄙的手段,用的却也是最多,因为最有效。
熹平血案,辛酉之祸,哪一次不是死亡了数以十计的乙等刺客,其余丙等丁等刺客更是不计其数。
就连天下最是拔尖的甲等刺客,足足死亡了三人,可见宦党和外戚一党之间的党争是何等的激烈惨烈。
刘辩作为地位煊赫的太子,驾临与雒阳只有一墙之隔的洛水,都需要佩戴一柄鎏金八面汉剑,足以见得雒阳的局势已经到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地步。
唐婉儿踮起脚尖,把那串‘叮铃铃’随风摆动的竹风铃,挂在了乌篷檐角,亲自掬来一捧捧白雪放入青铜雕螭壶。
清淡无味的白雪落入黄澄澄的老酒,在‘咕嘟嘟’的沸腾声中,很快消融,散发出一股股更加香醇的酒香。
以世间清欢,温出人间至味。
生性跳脱的唐婉儿,哪里欣赏的来士大夫雅士最是推崇的冬日听雪山中听松,白昼听棋月下听箫。
似是觉的煮酒有些无聊了,张开小嘴,以银铃般的嗓音唱起了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
乌篷船外,大雪纷飞,风铃摇曳。
乌篷船内,红泥小火炉,掬雪新醅酒,貂裘少女渔舟唱白头。
重新坐在船头,在漫天鹅毛大雪中垂钓的刘辩,侧过俊美的脸颊,嘴角勾起。
雪声、竹声、少女声,一切美的如同一幅云雪蒙蒙的水墨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