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幻境都像碎裂的镜片，从赵旭周围飞过，不用多说，都能感觉到其中浓郁的负面情绪。

    最后，赵旭面前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处美丽的大海上，赵旭自己本人站在一处仅容站立的礁石上，穿着女士西装的少女从远处踏海而来。

    那是慕容娜娜的模样，是昨天面试时的打扮。

    “你好，面试官。”慕容娜娜开口了，“没想到咱们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幻境里。”

    赵旭没有太过吃惊，因为刚才慕容娜娜化龙之前，嘴里一直重复的话就是：“我不是慕容娜娜，我是怪物。”

    稍微联想一下就该知道，慕容娜娜和龙珠的关系——主从关系，只是，谁是主，谁是从，那就不一定了。

    “这里是哪里？是在我的脑海里，还是在龙珠里？你真的是慕容娜娜吗？据我所知，慕容娜娜化成的龙，还在外面呢！”赵旭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呢。”慕容娜娜微微笑了起来，这笑容明明有些媚态，却偏偏有些渗人：“我是不是慕容娜娜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从昨晚开始，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了。”

    “抱歉，其实你到底是谁我并不关心，夺舍也好，黑化也罢。”赵旭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不是哪里，只是一处幻境而已，你也可以把这里理解成一个梦境。”慕容娜娜答道，“你和我一起做的梦。”

    “这场梦还真是糟糕呢。”赵旭环首四顾，除了海，还是海，“我刚才看到了很多让人阴郁的画面，你在成为‘慕容娜娜’之前，是一条真正的龙吧？”

    “可以这么说，但不准确，其实我是这世上最后的一颗龙珠，龙珠里，有这世界上最后一缕龙魂，我拥有过很多宿主，多到数不清，他们大部分都在转化龙人失败后惨死，只有寥寥几人成功了，但不论成功与否，他们都是悲惨的，他们悲惨的灵魂，也都归我所有，所以，我是被人类无边的欲望啮合在一起的，龙与冤魂恶鬼的拼接怪物。”

    这段话，“慕容娜娜”说得很平静。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赵旭挥了挥手，“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那些都与我无关，我既不是当年加害你们龙族的人，也不是任何受害者的后代，请问我要如何才能脱离这个‘梦境’？我怕梦做久了，外面的巨龙会把我吞了。”

    “别急嘛。”“慕容娜娜”对赵旭抛了个媚眼，“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人陪我说说话了，你放心，一时半会儿，外面的龙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不放心。”赵旭摇了摇头，“因为我不相信你。”

    “唉……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急躁的吗？”慕容娜娜摇着头道，“我通过那女娃娃的记忆了解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类啊，不给奶就不认娘，不给甜头请不动。”

    说完，她身体一扭，上半身的女式西装就消失了，露出了修身的白衬衫，胸前的纽扣松开，露出白花花的一片饱满，蜂腰长腿，S曲线，摆出了诱人的姿势：“这样，愿意和我多聊会儿了吗？”

    赵旭一脑门儿的黑线，这老龙妖从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你原来是公龙还是母龙？你不要尊严的吗？”赵旭吐槽道。

    “还不够吗？”也不知道“慕容娜娜”是不是在装聋，原地转了一个圈，由“职场诱惑OL”变成了比基尼美女，尽显女性魅力，“这样总行了吧？”

    “如果你是真的慕容娜娜，我或许还会礼貌地赞美一下，可是你今年贵庚啊？我实在对大龄生物石更不起来啊，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

    “shigeng是什么意思？”比基尼美女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搜索慕容娜娜的记忆，结果没找到：“不管了，年轻人，你们人类自古至今一直对交配很感兴趣，别的动物都有发情期，很多都是一年一次，而我们龙族每一百年才有一次，不到发情期，我们是不会交配的，可你们人类不是天天都在发情期吗？怎么？真的对我这副身体没有什么冲动吗？按照你们人类的审美，这可是个美人儿啊。”

    果然是来自上古的种族，讲话就是够直接。

    “……”赵旭无语了，这条龙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了吧？

    慕容娜娜这几乎黄金比例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再加上这一套热带风格的比基尼，的确不愧“美人”二字。

    可是美人又怎么样？赵旭又不是嗑了chun药的野兽，这美人计也太低端了——难不成要他一个头脑清晰的正常人，在人家老妖怪设置的梦里发泄兽欲？

    太low了。

    “看来你是个定力很强的人类，是我低估你了。”看出了赵旭脸上的不耐，“慕容娜娜”不再凹她那蹩脚的造型：“本想先给你点甜头做利息，既然你是个爽快人，不想浪费时间，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你的身体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把龙珠吸进了体内，我完全无法抵抗，并且龙珠的外壳几乎在一瞬间就被你的血肉融化了，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看你有着人类的魂魄，我都要怀疑你是哪尊上古神兽了。”

    “你的肉身很古怪，但是灵魂很一般，所以，在龙珠融化的一瞬间，我携带着成千上万冤魂的怨气，钻进了你的识海，这里虽说是你的地盘，但我，不，应该说是我们，我们的强大，是你绝对无法相比的。”慕容娜娜说完，伸出自己的食指，指尖突然冒出一滴鲜血。

    “滴！”

    鲜血落入海中，迅速扩张，从“慕容娜娜”的脚边，一瞬间扩展到了天边——原本和天空一样蔚蓝的海面，变成了无边的血海。

    “你们人类有一个词，用得非常妙。”慕容娜娜说道，声音变得有些阴森：“血海深仇！”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平静的海面突然出现了无数波澜，一个个全身漆黑的骷髅，从血海中冒出，没有声带的它们，居然集体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