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通过暴力解决问题。”杯酒下肚后，凯恩很直白的开始给奥利弗交底。

    “在我看来，未来。焦虑让我比较急迫的想要打造一个基本盘，正好恒远会和大都会吸血鬼送了一个让我发飙的理由，于是我就上了。”

    奥利弗自然明白，凯恩口中的‘未来的局势’只的是涉及全球的大环境，再具体点，就是源自希诺岛噩梦化扩散所引发的灾祸。

    说实话他很关心这个，一方面是因为没有谁能置身事外，另一方面是因为凯恩至今在这方面的估测上，没错过。

    于是他忍不住就问：“你不是说，其他邪神的信徒，以及神话生物，不会坐视莎布和克苏鲁的混合力量，就此遍布全球吗？”

    “嗯，我是说过。可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自己之前很可能高估了那些非人类超凡力量的实力，低估了它们的智慧和耻度。”

    凯恩释放火力，将孜然鸡丁加热了下，趁热吃了两口，继续道：“智慧让它们沉的住气，而不是急着出手。耻度让它们在适当的时候跳出来建设林地，又或在噩梦环境中圈一片领地慢慢改造，而不是及早合力遏制。”

    奥利弗确认道：“也就是说，它们放弃了利益最大化，宁肯莎布和克苏鲁轻松的拿到最大份？”

    凯恩冷哼了一声：“何止！你要知道，噩梦化对于是这个世界而言，就像人体某处受创后感染溃烂，你不会认为人能一直坚持到溃烂遍布全身吧？”

    奥利弗惊道：“世界会死？”

    “深刻的改变。”

    已经不需要凯恩再多说了，这个世界发生深刻改变，那么对于人类而言，多半是灭顶之灾。

    这个时代虽然科技已经比较发达，可人类仍旧对世界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别说是自然环境被深刻的改变，就是平均温度提升那么几度，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台风、海啸、干旱、洪涝、严寒，高几度又或低几度就能带来一系列的这类灾害，由此而导致的直接损害，以及粮食减产等次级损害，等于是无形之刀在屠戮。多少人因此而饥饿，因此而生病，因此而放弃造人……

    那么，依照这个参数，深刻改变的影响会有多大，也就有谱了。

    超凡者们在这种背景下能庇护人类吗？显然不能。

    人类基本上一直是在自己养活自己，并拿出相当一部分来换取秩序的束缚，这是因为人类有着劣根性，需要以律法为代表的秩序束缚，连协调彼此，获得团队力量以求生存的同时，平衡彼此的关系、解决需求等问题，不至于因之崩散。

    文明就是靠着秩序的束缚，共建累叠出来的。而一旦平衡失败、需求得不到解决会怎样？

    彻底崩溃吗？

    不，秩序的掌控者会自救，其中最后的手段就是割肉。养活不了太多，那就甩锅，通过各种方式筛，不合格的筛掉，合格的拿走，组建新的秩序状态。

    行为的本质是这样的，至于能不能成，那是另一说。

    而从底层普通人的角度看，发生这样的事，就意味着无数人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草菅人命，凄惨死去。

    让奥利弗惊骇动容的，也就是这个。

    好半晌，他才问：“你有办法挽救吗？”

    凯恩反问：“天城级各势力愿意将各自的家底贡献出来，供我挥霍，愿意将所有高端超凡者派出，供我调遣驱策吗？”

    奥利弗沉默。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是神，都没有此等魅力。

    换个说法，不是因为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是因为自私，所以人面对问题，都选择后退一步，而是向前一步。

    这没什么好嘲笑的，凯恩自己也是后退一步的那个。一句话解释：凭什么要我奉献？

    我后退我能活。我奉献把自己填进去，也未必能成。

    天城级的超凡势力们也是这种心态，大不了重回两百年前，全球普通人类不足10亿的格局。

    至于多少超凡者势力或家族会跟着一起殒落，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我不需要跑的比熊快，只需要跑的比你快。

    与邪神及其眷属，又或神话生物斗，超凡者们没多少把握，可与同为人类的其他超凡者斗，已经斗了数十个世纪，大家都表示经验很丰富，有自信，有把握。

    总的来说，超凡者们在面对大灾厄的时候，报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甚至想着自家的损失从死掉的道友那里弥补。

    也可以换个说法：当面对一场必然的势力大洗牌，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是力争上游，这条路一般是属于命运主角、时代天骄的，无论是超凡圈、又或世俗圈，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有新人王踩着某些人的尸骨上位。

    另一条路是最终幸存。大洗牌引发动荡，动荡就意味着出现大量的漏洞和机会。然而有头赚钱，也得确保有头花钱，只要最终幸存，那么就是拾取大洗牌后的碎片残渣，也能获得一笔不错的补益。

    很多历史悠久的超凡势力，就是如此一次次度过大洗牌的危机的。

    有一些在动荡时期甚至表现的已经破灭，可当新人王和老牌战力都打的筋疲力尽时，这些势力又死灰复燃，在局势已明朗的情况下从容站队，寻求胜利者一方的庇护，或表现出硬骨头的本色。

    胜利方已经拿到最丰美的肥肉，很少会以五劳七伤之体，再去拼硬骨头，得不偿失。于是就像世界大战后百废待兴般，大洗牌后的各势力埋头发展，不断磨合细节，新的势力版图渐渐稳定了。

    既然有这样的套路，那么这次也一样，噩梦化+有可能发生的神话种族登台亮相，这是引发大洗牌的力量，这力量不同于寻常的超凡新贵崛起，这是外来的和尚，谁都没有把握在这一波浪潮中充当弄潮儿。

    那么，与其争当出头鸟，不如比谁的生存力更强。

    反正强大的势力有着包括人口在内的资源优势和雄厚底蕴，只要自己不作死，不浪，想要灭杀那也是很难的。

    那么谁来充当阻力，自然是小势力，散修，凡人。

    人人都以为天塌下来有大个的撑，可大个的玩精简浓缩，蹲下了，甚至钻洞了，那么新的大个是谁呢？

    总有运转不良，自我浓缩化不能的，总有后知后觉，没能及时蹲下的，也总有实力不足，不能在有限时间内完成打洞并藏匿的。

    这些人，虽然力量相对弱小，但数量庞大，哪怕他们都是猪肉，都足以形成消耗，甚至让入侵者吃撑到。

    时间一拖再拖，钻洞的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加固洞穴，熬过凛冬，以待来人。

    所以奥利弗很清楚，很多天城级的超凡势力，并不是没有预估到噩梦化对未来的影响，也不是狂傲到听不进凯恩的那套说辞，相反，他们深以为然，并且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行动。

    都在行动，水平高下也很容易分辨，像天主教、十巫会，这都是有着各自短板而在关键时刻走风漏水又或底气不足的，他们闹出的大动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天主教的短板是红白脸演久了假戏成真，而且他们野心勃勃，当了回出头鸟。

    十巫会的短板是底蕴浅薄，只能靠冒险来搏一把。

    俗世有个说法：最赚钱的行业，都在刑法惩戒范围之内。

    超凡圈子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违禁的，往往是成了就能一本万利的。

    当然败了的代价也惨烈，不但自己会遭遇重创或灭亡，还会波及他人。

    可与其束手待毙，为什么不冒险一搏？九死一生也好过十死无生不是么？

    恒远会花大价钱从歌利亚那里买消息，并组织人力攻略杜里亚克城，就是想从偷羊的狼嘴里夺肉，狼死了赚一波，狼没能消化的羊肉又赚一波。

    大都会吸血鬼也差不多，既然有愣头青洗劫格林大宅，那么吸血鬼高举正义大旗，干掉愣头青，名利双收。

    只不过凯恩不是愣头青，而是过江龙，如今看，更是有几分大洗牌新人王的逼格，于是吃亏、恼怒、报复、见势不妙止损，这就是两大势力一连串的心态转变。

    奥利弗深觉，在整个的一系列事件中，最蠢的其实是歌利亚。

    宁欺老富翁，莫欺少年穷。歌利亚为了眼前利益得罪火箭般蹿升的凯恩，不惜背负背叛者的恶名，真的是很不值，名誉上的亏输，太难挽救和修复了。

    用背叛和出卖对待有恩惠于自己的合作伙伴，以后谁还会跟歌利亚合作？

    每每想到这些，奥利弗就深感沉重。

    现在听凯恩笃定的唱衰未来，让他愈发觉得，歌利亚恐怕很难躲过这场大洗牌的风浪了。从大都会吸血鬼和恒远会那里赚的，未必就不是人家甩包的浮财。

    浩劫大浪一来，这些浮财很难保得住，偏偏歌利亚的高层却觉得自己赚到了，眉飞色舞的觉得吃的真香。

    但让奥利弗没想到的是，凯恩让他给恒远会和大都会吸血鬼、乃至歌利亚捎话，竟然也是为了这些浮财。

    凯恩大概的意思是：以大都会为重心的中加利福尼亚，我要了。不管你们三家怎么商议分摊损失，我要的就是这片地方。给，那么就翻篇儿，不给，我自己拿，你们可以尝试呼朋唤友来撕逼，我不介意多几个踏脚石树立威名。

    不得不说，凯恩的口气真的是很硬，甚至有些托大。

    大都会吸血鬼、以及恒远会，至少在目前阶段，还是有足够的力量跟他掰手腕的，就连逊色两者的超凡家族联合体歌利亚，也有不少强力的底牌。

    只不过，越是大势力，重大决定反而越是谨慎，考虑的比较周全，比如防止被第三方得利。

    这次吸血鬼和恒远会请他来，其实是传达这样一个意思：我们承认之前看走眼了，你确实是个人物，你的势力未来也多半会不同凡响，但就目前而言，你还欠缺成长，拿我们立威，恐怕还没有那么好的牙口，两败俱伤，我们固然会受到沉重打击，你也提前断掉翅翼，很难再冲向高处，所以赢了脸面，再赔你些损失就得了，莫要太过分。

    显然，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奥利弗心中哀叹，很明显，这是没有真刀实剑的分出高下，谁都不服谁啊。理智归理智，可让任何一方在没真撕出结果前就大割肉，终究还是做不到，毕竟能成为强者，谁还没点傲气和自信？

    更郁闷的是，凯恩明显是不嫌事大，表达出连歌利亚也在清算之列的也是。这简直就是逼着歌利亚跟大都会吸血鬼和恒远会联合，一起绞杀他，甚至有可能还会跟天主教联合。

    这四个势力，哪一个都是庞然大物，可以说，凯恩这是在向联邦西部总值一半的超凡力量挑战，奥利弗承认凯恩很强大，未来更是不可限量，可他仍旧不看好目前的凯恩跟这样的一个庞大势力组合刚正面能赢。

    凯恩则恰恰跟奥利弗相反，他很看好自己，哪怕这次是被逼出山，整体而言有些提前，但仍旧不影响大局。

    事实上，从他拿到格林大宅并成功改造成时空船后，他就认为关键落子已经完成。

    而获得本尊发过来的补丁包，更是补上了最后一块‘种田技术’的短板。

    在他看来，从战略上讲，神秘堡让他进可攻、退可守、不敌可走。没有所谓的必守之地，拳头紧握有力，机动性又强，补兵的成本也低。

    而对手则完全与他相反，家大业大摊子大，各个地方又不能没人守卫，极易顾此失彼。

    当然，他们也可以收缩集中。但那样一来，财富点就丧失了，凯恩不去占，也会有钻空子的小团伙或个人抱着趁机捞一把的心态当大王。

    而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家大业大也意味着需要喂养的嘴巴多，提前耗光了底蕴，浩劫来临后拿什么扛？

    从战术角度分析，薪王是准神，连邪神化身在不考虑其底蕴储备的情况下，他都敢于与之正面撕逼，会怕了最高层的超凡强者？

    而且他还有噩梦之种这张王牌，对手输赢都是他最赚。

    既然战略、战术都有优势，那他为什么要退让，再拖，就没有种田时间了。

    吃喝尚未过半，凯恩的话就已经说尽了。先点出不看好未来大局势，再表明要占地自立，不给就抢的决心。

    奥利弗委婉的表达出这么搞，接下来肯定会是不死不休的撕逼。

    凯恩说：“没关系，我要的太狠，迟早有这么一撕。现在是赶早不赶完。等到超凡势力玩的只剩一手烂牌，我再接盘，等于是替他们背锅，我可没那个圣母觉悟。”

    奥利弗无言以对。

    站在凯恩的立场上，的确是这么个事，各大势力看事不可为，都会进行破坏性掠夺，然后一缩，坐看他人用命去跟浩劫之力拼耗。

    这破坏性掠夺随着噩梦化的扩散，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再过些日子，通货膨胀、社会动荡等一系列问题，就会随着真实财富的被洗劫而显现。

    所以想要占地为王，现在真的是最后的机会，窗口期很快就会关闭。

    但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无论是恒远会、还是大都会吸血鬼，都不会在这个时段在领地方面松口。

    凯恩也就这个问题也没报什么幻想，矛盾不可调和，那就打。

    凯恩很直白的给出了开战时限：“我如果在24小时内不能得到满意答复，那么就是战争。”还有半句凯恩没说，只要开战，他就会赶尽杀绝。

    奥利弗面色沉重，表示会将话传到。

    就在这时，秘境有了新的变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