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无能为力。

    神仙，从来不是无所不能。

    这世间总是太过迷茫，所谓看透，也只是对于现世明了，却无能为力改变的逃避者之言。

    周章从来不会想着去看破什么的，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无能与力不从心，只不过她不会想到，有时候……这种想法也会让她抓狂。

    无能为力，永远的无能为力，什么也抓不住。

    舍利子念了一会儿经，悠悠的飞回了周章怀里，肉眼可见的，这颗舍利子小了一圈。

    来不及心疼，周章立刻看向朱云。

    被舍利子净化了些戾气，浑身的模样也好了点，至少……周章看过去是没有躲开视线。

    还是说习惯了？

    这并不是重点。

    朱云趴在地上，看不清脸是什么模样，浑身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威势甚中的长啸，周章头皮一紧，随手就再次把舍利子甩了出去。

    “都先冷静冷静！景王阁下，我们没伤她！”

    舍利子这回不念经了，似乎是知道了周章的意思，只牢牢的把两鬼制住。

    景王不比朱云，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鬼王，没有任何打假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鬼王还有记忆，还有一点良知，就算如此，舍利子的消耗速度也是极快。

    “我的姐！您再不快点我们就要被吃了！”

    周章看向朱浅，一双红眼睛都快哭了。

    所幸，在舍利子消耗完之前，朱浅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经历了万古沧桑，诸生百态皆在其中，看破红尘，又偏偏留在红尘中。

    白色的光芒被她一道道的收敛进去，华裳加身，眉间一枚银白色的印记熠熠生辉，还是那幅模样，只是终究是有所不同。

    “见过天璇星君，星君尊安。”

    听得周章之言，张羽与青宇也迅速反应过来，立刻行礼。

    仿佛过了许久，久到周章怀疑这位到底是不是恢复了的时候，听到一个冷清的声音。

    “平身，无需多礼，本君还未感谢几位的救助之恩。”

    “这是玉兔该做的。”周章立马回道。

    两人这边的对话简单，可是落到旁边的景王与朱云耳朵里就完全不同了。

    卧槽？

    什么？

    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星君？

    北斗天璇？

    额？？？！

    那边闹腾的两只鬼一瞬间彻底安静，舍利子咕噜噜的转一圈，悠哉悠哉的回到周章怀里。

    “景王。”

    “我在。”景王条件反射的回道。

    天璇星君看了看这满院废物，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就那样缓慢的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景王身上。

    “你去吧。”

    薄唇轻启，她缓缓的吐出三个字。

    景王一愣，固然，浑身都僵硬了。

    去？去哪里？他要去哪里？他该怎么办？

    从天璇星君嘴里说不出谴责，也说不出原谅，她是星君，一世修行也只是历劫，纵然一世太过坎坷，可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也不过小小的一朵浪花，什么都翻不起来。

    而，这小小的一朵却是别人的一生，一辈子的执念。

    景王忽然有些迷茫了。

    明明……他该松一口气的。

    星君不计较了，让他去了……

    是这样么？

    “不……我想说……对不起。”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对不起。”天璇星君摇摇头，“或许是曾经的对不起，你已经用一生来偿还，错过了轮回投胎之日，以你之为定要下十八层地狱，洗去孽障才可投胎，这已经足够你放手了。”

    “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

    她的目光中也是出现了一抹复杂，如此不受控制，如此险恶为难的一生，即使是她也不能很快的放下。

    还没等景王多说什么，她素手一挥，空气中凭空多了两个人影。

    “我都说了让你先去收那个魂！再不收就过期了！”

    “你也不看看另外一个，再不让他下地府，都成厉鬼了，又是我们的失职！”

    “幽魂流失天地之怨你承受得起吗？”

    “争什么争！你要是不服咱们分道扬镳就是！”

    “等等等等，两位先停一下。”周章抽搐一下嘴角，连忙道。

    这二位，赫然是黑白无常，显然被星君捉过来的时候还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二位不是一直哥俩好么？

    周章眼珠子一动，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虽然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她这人向来脑补很多。

    黑白无常抬头一看，一惊，“见过天璇星君！星君尊安！”

    “你们，带他走吧。”

    “啊？”黑白二人面面相觑，“这……我们二人可没有带走的能力啊……”

    天璇一指景王，便封了他的力量，“带走。”

    听到星君声音微冷，黑白二人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就用锁链捆了景王，带着景王连连告退。

    周章若有所思的在张羽怀里撑起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景王走之前那个复杂的眼神，周章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完。

    这样复杂难言的因果，总不会两句话之间就释怀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天璇星君看向了朱云。

    正当周章张羽等人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天璇手指一指，直接把朱云给……收了？？

    卧槽？就这样收了？！！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她神智难复。”似乎是看出了周章等人的不解，天璇微微解释道：“我会将她带在身边，待了去了怨气，若是愿意，我可当她为弟子培养，若是不愿，那也是她的自由。”

    天璇的目光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复杂的了。

    这种感觉大概是，你一直被当做独生子女养大，等到了二十岁左右，突然被父母告知你还有个养在外面的孪生姐妹的懵逼……

    天璇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朱云了。

    论身份，这是妥妥的她天璇的分身，可是人家是一个独立且完整的人格，就算依旧和她天璇有关系，也绝对不能当传统的分身对待，如此，思来想去，收做弟子也是恰当。

    当然，前提是朱云愿意。

    周章摇摇头，说实话，她上辈子就算身边没有人格分裂者，可是各种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从不吝于描写这方面的东西，以朱云的性格……日后说不定在仙界闹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