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凡拉开门离开了伯伯的办公室，边穿大衣边大步下楼，望了一下飘舞的大雪跑出去钻入吉普车，发动车正准备走时看到了站在大院一处角落里望着天空出神的谢明意，这个出卖叔叔的叛徒根本不敢走出这座大院，只是这样的人伯伯留着又有什么用，如果党组织无法除掉这个叛徒，自己把伯伯交待的事完成后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叛徒为叔叔报仇。

    他开车驶上大街，老左临死一刻的笑容浮现在脑海，自己虽然代表党向无畏的勇士表达了敬意，可忠诚的战友却实实在在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他的遗体会被埋葬在哪呢，自己能有机会向烈士的英灵道歉吗？

    而且明天报纸上又将刊登自己亲手抓获和枪毙共党的报道，虽然这是伯伯在为自己的晋升制造舆论，但也是在宣传伯伯的领导能力和对付共党的功绩，可李雅琴和武汉地下党肯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他们还会对自己采取刺杀行动吗？短短的两天时间让自己在老左的生死之间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也终于直接看到了共产党人在敌人屠刀面前坚强不屈和视死如归的革命斗志，而这场洗礼必将激励自己时刻牢记在党旗下庄严宣誓的誓词，自己对死亡的畏惧已经荡然无存。

    邹三毛听到汽车声高兴地跑出来迎接少爷，这半个多月来他对少爷从害怕已经转换到尊敬，性格上也恢复了少年的天真和机灵，只要少爷下车望着自己笑和喜爱地摸自己的头时，他就会开心地说笑，一旦少爷脸色不好他也就闭口不言。

    可今天拉开车门时少爷坐在那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而且少爷的脸色也非常的疲惫，他不安地小声问道：“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给长官打电话？”

    吴小凡本来还沉静在对老左的回忆当中，邹三毛的话让他一下清醒过来，自己在家中的一举一动都可能通过这个小家伙传到伯伯那，虽然这些天来自己如同弟弟般对他，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分不清是是非非，如果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进行汇报的话，时间一长只要自己稍不注意就会坏事。于是下车笑着说：“三毛，下这么大的雪还出来接我干什么？”

    邹三毛立刻高兴地：“少爷，我喜欢出来接您。”

    吴小凡伸手扫落他头发上的雪花，搂着他的肩膀走进小院，当看到院中厚厚的积雪时忙笑着说：“三毛，我们堆雪人好吗？”

    邹三毛兴奋地：“好好好。兰花姐，少爷要堆雪人，你也来玩吧。”

    兰花从屋里出来笑道：“少爷，我在做饭，您和三毛玩吧。”

    “行！”吴小凡瞧着已经欢笑着在滚雪球的邹三毛忙跑过去一起滚了起来，两人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后把小雪球堆在了大雪球上，然后蹲下用手指在小雪球上划出人的五官，两人瞧着雪人开心地笑了。

    吴小凡瞅着脸被冻得红通通的邹三毛和他天真烂漫的笑容，禁不住将他拉到跟前亲了一下他的脸，并抓起他的双手放在嘴前哈了两口热气说：“冷不冷？”

    邹三毛顿时不笑了，盯着他说：“少爷，我、我喜欢少爷，您不要让我走好吗？”

    吴小凡笑道：“少爷没让你走呀，怎么啦？”

    邹三毛说：“我、我怕有一天会离开少爷。”

    吴小凡说：“等三毛长大了，也就会离开少爷啦。”

    邹三毛猛然搂抱着他哭泣道：“少爷，我不长大，我不离开少爷，我怕。”

    吴小凡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是怕离开自己后又遭到打骂，便也搂抱着他说：“只要三毛不想离开少爷，少爷也就不让你走。三毛，亲一下哥哥。”

    邹三毛流着泪在少爷的脸上久久地亲了一下，又抱着少爷哭着说：“少爷哥哥，今后就是长官打死我枪毙我，我也不把少爷的事告诉他们。少爷，你相信我吗？”

    吴小凡问道：“是不是长官又问起哥哥的事了？”

    邹三毛说：“没有，可长官以前交待过，要把少爷的事告诉他们。”

    吴小凡说：“哦，没事，长官要是问你，你就把哥哥的事告诉他们，要是哥哥不让你说才不说好吗？”

    邹三毛说：“是，少爷，我听你的话。”

    吴小凡帮他抹去脸上的泪水说：“别哭了，哥哥也喜欢你。走，我们进屋。”他牵着邹三毛的手走进屋，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邹三毛赶紧泡了一杯茶放在少爷跟前后去了厨房，并说：“兰花姐，少爷亲我了，还说喜欢我，我好高兴，我也亲了少爷。”“呵呵！”两人的笑声传出，吴小凡也乐了。

    下午，吴小凡一直呆在书房的火盆前仔细观看着地图和伯伯交给自己的笔记本，将笔记本中记载的内容标示在地图上的住宅区域，并用红铅笔在原有的标记上划出一条条红线，他是在做着偷盗前的最后准备，还此次偷盗行动关系到自己在伯伯心中的分量，如果伯伯不满意那就会失去信任，伯伯也肯定不会再为自己晋升的事费心费力，对自己将来的工作和生活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因为做为一名潜伏者官衔越高也就意味着能接触更多的机密情报。

    同时，为了避免陈东叔叔担忧自己会成为替罪羊，或偷了一家后无法再下手的的情况出现，他计划利用大年三十晚上采取连环作案的方式争取在一夜之间偷遍汉口。

    第二天早上八点，吴小凡按照自己的计划对偷盗目标和路线、以及汽车的隐蔽地点和撤退方向进行了实地考察。临近中午时他从报童的叫卖声中知道，报纸上果然报道了自己破获和枪毙共党分子的经过，他心里顿时慌了急忙开车回家，因为这种报道恐怕更会让李雅琴和武汉地下党对自己恨之入骨，他们暗不暗杀自己只有天知道，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好，免得壮志未酬身先死那就划不来了，可自己也只能做到防患于未然，这两天恐怕只能呆在家里不出门了。

    当他回到家里后，邹三毛赶紧把一份报纸交给少爷哥哥，吴小凡坐在沙发上认真的阅读，报道的内容真是让他顿感迷茫和酸楚，因为侦破的经过吹嘘得神乎其神，说自己到达武汉的第三天就接受了破获共党联络站的绝密任务，独自一人经过十五天的不懈努力终于掌握了共党分子左光庭的行踪，并率领国军将其抓获，可惜的是共党太狡猾竟然狡兔三窟，致使战果无法扩大，为此吴中尉耿耿于怀深感对不起党国，不仅亲自参加了对共党分子的严厉审讯，而且在共党分子顽固不化拒不交待同党的情况下，主动请缨将共党分子按国法枪决，并且赞美其是国军情报战线上的杰出人才和共党分子的克星。

    此刻，李雅琴一身乡下女人打扮跟随尹鑫出现在了潘大姐家外的胡同里，两人警戒地前后瞧了瞧没有发现可疑分子后才上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当王大叔夫妇打开门时两人闪身进屋，跑进堂屋冲着坐在那看报纸的潘大姐吼道：“潘大姐，我们一定要除掉吴小凡这个败类，为黄平同志和老左同志报仇。”“对，潘大姐，我们如果再不除掉吴小凡，就会有更多的同志牺牲。”

    潘大姐放下报纸说：“雅琴、尹鑫，不能冲动，上次就因为刺杀他造成十多名无辜的民众被杀害，老左被捕的当天省委就明确指示，对吴小凡这个特务只能暂时忍耐，不能再因小失大。”

    尹鑫恼火地：“都怪雅琴姐，上次你要是把他打死了，老左就不会牺牲。”

    李雅琴悔恨地：“我、我上次怎么就没打死他呢，我应该打中他了呀。”

    潘大姐说：“好了，你俩不要再纠缠在吴小凡的生死上了，他既然没死我们也就只能服从组织决定。雅琴，特别是你，一定不能再感情用事，否则我将继续取消你的工作，重新回乡下隐蔽。”

    李雅琴无奈地：“好好好，我不管吴小凡了，这下可以了吧。”

    潘大姐严肃地：“你并不是不管吴小凡就行了，通过他杀害黄平同志和老左同志的事件上看，他已经不是你过去认识的胆小怕事的吴小凡，他经过特务机关的秘密培训已经对共产党非常的仇视，但种种迹象又表明他并不知道你和另两名同志是共产党员，而且他也没怀疑上次是你在杀他，你的身份也就没有暴露，何况另两名同志就在他身边，不然他早就对你们三人采取了行动，所以组织上认为，在目前情况下不但不能杀他，而且一旦你俩相遇要利用他对你的感情接近他……”

    李雅琴吃惊地：“让我接近他？不，我绝不与特务再谈什么虚无的感情，我也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潘大姐笑道：“组织上并没有让你去同他谈恋爱，还是希望你借用老同学的关系春节期间去看看他，如有机会经常会面时趁机从侧面了解一下敌人下一步的阴谋，他伯伯毕竟是特务头子，有些事应该不会瞒着他，你说是不是？”

    李雅琴为难地：“潘大姐，我要是同他见了面，他要是纠缠着我不放怎么办？”

    潘大姐说：“他纠缠他的，主动权永远在你手中，只要你站稳立场，他也拿你没办法。”

    李雅琴犹豫地：“这、潘大姐，这事让我考虑一下再说，你还是先把我今后的工作任务交待一下吧。”

    潘大姐说：“好吧，你回来后接手老左同志的工作，继续与打入敌人内部的两名同志保持联络，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了解叛徒谢明意的情况。黄平同志已经牺牲二十天了，可叛徒至今没除掉，他整天躲藏在情报处大楼里不出来，我们也就无法下手铲除他，可他不死我们一些同志就无法返回武汉工作，这样的话我们很被动。”

    李雅琴说：“行，按照以前的规定，后天二十四号是我们联络的日子，又是大年初一，我正好也可以向两位同志拜年。”

    潘大姐点头说：“好，代组织上向两位同志致敬。对了，雅琴，省委指示，老左突然被捕一事是否在我们组织内部出现了问题，为了对一些同志进行考察，你除了与这两位同志保持联络外不再同别的同志联系。”

    李雅琴惊讶地：“老左的被捕不是吴小凡造成的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潘大姐表情沉重地：“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如果老左的被捕和牺牲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那我们今后的损失就会更大，所以省委严厉强调，今后在任何情况下所有联络点都只能采取单线联系，不得违反此项规定。”

    李雅琴说：“我明白了，我一定遵守规定，不再与别的同志联系。”

    潘大姐说：“好！再就是你在社会上的工作组织上已经安排你去学校教书，开学后就去报到。走，我领你去换衣服，早点回家陪两位老人过年，有些话我去里头告诉你。”潘大姐拉着李雅琴去了里屋，帮她边换旗袍边告知了老左被捕和牺牲的前后经过，以及今后同吴小凡见面时既要从他身上套取情报又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等事项进行了细致的交代。李雅琴却无言地只能听着，她真不知道自己站在吴小凡面前时会怎么去应付这名过去的恋人现在的敌人，哎，真是造化弄人现实无情啊。

    吴小凡回到家里后却躲在书房里看书不敢再出门，生怕遭到李雅琴或其他自己同志的刺杀，因为要是死在敌人手中也就罢了，可万一真的死在自己人手上也就太冤了，自己杀害老左时还能在最后时刻代表党表达最崇高的敬意，自己要真被同志们杀了连这句话都听不到。

    当他不时地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时，突然之间想起了叛徒谢明意，原来怕死的人都有不同的恐惧心理，叛徒是怕不光彩地死去，自己是怕不明不白地死亡，可叛徒的下场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却只要躲过了今天就万事大吉，因为陈东叔叔一定会找出理由阻止同志们对自己的暗杀，明天自己又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任何地方。

    邹三毛和兰花可不知道少爷心里在想什么，因民间有腊月二十九清扫房屋除邪气的风俗，吃完中饭后两人就忙忙碌碌地打扫好房子，又开开心心地炒瓜子花生，为明天过年做准备。只是少爷白天难得在家，两人也就时不时地跑进书屋高兴地为少爷倒茶和端上水果，给火盆里添加木炭，瓜子花生炒熟后赶紧端进去叫少爷品尝。

    吴小凡被两人兴奋的情绪感染，干脆出来一起在厨房里忙了起来，邹三毛这下可高兴了，一下叫少爷，一会儿又叫少爷哥哥，说能同少爷和兰花姐在一起过年是自己最高兴的事。

    兰花其实心里也高兴但不好说出来，虽然自己只是卖给少爷的女人，也根本不可能嫁给少爷，但在这个家中让她一点都不感到自卑，如果是卖给别的男人，自己绝对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所以她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

    大年三十早上，吴小凡知道危险已过，地下党的同志肯定不会再来暗杀自己，他开车带着兰花和邹三毛去街上逛了一上午，给两人买了新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因这天又是邹三毛满十三岁的生日，他还特意买了礼物，邹三毛激动得哭了。并且也为兰花初二回家准备了丰富的礼品，虽然兰花在名义上不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也不能以女婿的身份陪她回家拜年，但她毕竟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所以也就让她按出嫁女儿的风俗习惯初二回娘家。

    下午，兰花和邹三毛忙着做年夜饭，吴小凡却打电话告诉伯伯，请曾副官晚上九点开车来接自己，魏怀中心知肚明地立刻高兴地答应，同时叮嘱侄儿一定要至少搞到五十根金条，因为过年后很多大长官会来武汉游玩，自己必须给长官们准备好厚礼。吴小凡答应尽力而为，因为自己能不能在一夜之间偷遍汉口只是一个计划，能不能实现必须看实际情况。

    天黑时分，吴小凡三人围坐在桌前兴奋地吃着丰盛的年夜饭，他开心地祝邹三毛弟弟生日快乐，祝兰花永远漂亮，兰花和邹三毛也喜悦地祝少爷心想事成升官发财。

    吴小凡便告诉兰花和邹三毛，今晚自己要出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两人对谁都不能说，否则自己就会没命。这话把两人吓得连连点头但又不敢问是什么事，因为少爷的命没了自己两人的命也就完了，兰花会被卖到妓院，邹三毛又会过上挨打的日子。

    饭后，吴小凡领着邹三毛走进书房，在邹三毛惊讶的目光中从书柜抽屉里将伯伯为自己准备的夜行装和一只黑色布口袋、及一付飞镖腕扣拿了出来。

    邹三毛赶紧伺候少爷脱下军装换上夜行装和布鞋，并按少爷的吩咐拿来大衣帮少爷穿上，然后跑回卧室从柜子上取下大皮箱放在床上，但自始至终都没问少爷一个字，好象就是个哑巴。

    晚上九点，曾副官开着没有牌照的黑色小卧车准时出现在小院外，吴小凡迅速戴上飞镖腕扣、提着大皮箱大步出来钻入了车后排，然后将地图交给曾副官，让他按照自己画的红线和标示行驶或停车。

    曾副官二话没说开车就走，十几分钟后，他按照标示将车刚刚停在一个黑暗的巷口前，回头正准备说话时只见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句“去前头等我”的轻喝声中吴小凡已经如幽灵般闪出消失在黑夜中，惊得他表情呆愣地嘴都合不上了，急忙开车离开。

    吴小凡幽灵般的身影飘到小巷中间腾身就飞过两米来高的院墙落在一栋二层洋楼的后院，身子往前一冲右脚在第一层窗台上一蹬，身体腾空而起直直地飞落到了第二层的窗台上，并迅速蹲下从飞镖腕扣中抽出一根小铁丝插进了窗页之间的缝隙一挑、再伸手就拉开了一页窗户，扭身就钻进了摆放豪华的卧室，扫了一眼整个房间的摆设，立即奔到床头前轻轻扭动了墙壁上的一只木雕老鹰，微微地一声轻响墙壁上移开了一道小门，只见小暗柜里放着十几根闪着金光的金条和一扎扎用红纸包着的大洋。

    他从腰间抽出黑色布袋将东西全部装进去，再扭动老鹰归位闪身就跃上窗台把窗户轻轻合上就飘了下去，却没有照原路返回，还是往前腾空而起飞过院墙飘进了相邻的第二栋洋楼，又是以同样飞快的身手登上了二楼的窗台，再用同样的手法打开窗户钻入了豪华的卧室，只是这次打开的是一个大衣柜，而柜子的最下面是一个木制的保险柜，他掏出铁丝往铜挂锁眼里一捅锁就开了，取下锁打开柜门迅速将里头的金条和大洋装进了黑布袋，关上柜门重新把锁挂上锁好，轻轻关上大衣柜闪身跃上窗台关上窗户飘下地，又腾身而起飞进了前面第三栋洋楼的后院……

    曾副官将车停靠在另一条小巷口的黑暗处，紧张地打开车顶上的小灯看了一眼地图又将灯关掉，自己过去也曾跟着长官干过几趟活，但都是一次一个点地偷，从来没有一次偷过两户人家，今天吴小凡却让自己照着地图上的红线走，而且不用在原地等他直接到第二个停车点，这一区域可是有六户大财主，难道他一次就能偷完？

    吴小凡的身影又如同幽灵般从巷口的围墙里飘出闪身到车前拉开门钻进来，冲曾副官低声说：“去下一个停车点。”

    曾副官不由得一惊，但立刻开车就走，只听见后头“哗”地响了一下，赶紧回头瞧了一眼，原来是吴小凡已经将黑布袋里的东西倒进了皮箱，眼前耀眼的金光一闪皮箱又盖上了，当他把车停在第三处地点时，吴小凡又丢下一句“去前头等我”闪身又钻出车消失在黑夜中……

    这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人们都会按照传统吃年夜饭和聚在一起守岁，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门，孩子们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放完炮仗回家了，大街小巷已经几乎没有行人，可谁能想到一个神偷也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而且是要偷遍汉口最有钱的二十三户大财主，这也是活该他们倒霉，谁让他们在过去是小偷现在是将军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富，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家家户户燃放鞭炮辞旧迎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顿时响彻云霄。

    此时，曾副官已将车停在了最后一个标志点，三个多小时里他根本就没说一句话，因为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吴小凡快捷而又如同幽灵般的身手让他惊叹不已，与白天时的嬉戏性格和杀人时的胆怯决然不同，真正应验了“艺高人胆大，耗子也成精”的谚语。

    当一条黑影又快如闪电般从前头一栋洋楼的院墙里飞出，飘荡过来拉开门钻进车坐下，曾副官一声不响开车就走。

    吴小凡穿上大衣靠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少清哥，去伯伯家。”

    “好！”曾副官开车在寂静的大街上飞速行驶，当他来到长官家的小洋楼前时，魏怀中已经快步从屋里出来打开了院门，曾副官将车开进院内停下赶紧下车向迎上来的魏怀中说：“长官，我们回来啦。”

    魏怀中小声地：“怎么去了这么久，小凡呢？”

    曾副官轻声说：“他一夜弄完了，恐怕也累得不能动啦。”

    魏怀中一惊，急忙拉开车门瞧着有气无力靠在坐椅上的吴小凡说：“小凡，没事吧？”

    吴小凡无力地笑道：“伯伯，我偷了二十一家，另两家有人没偷到，东西都在这。”

    魏怀中抓起皮箱上的黑布袋交给曾副官，伸手提皮箱时却没提起来，曾副官急忙把黑布袋重新交给长官，自己双手使劲一提才将大皮箱提下车，并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屋里走。魏怀中赶紧钻进车抱着吴小凡责怪道：“你疯了，伯伯没让你一夜都弄完呀。”

    吴小凡说：“伯伯，你对我好，小凡知道，我怕今晚一过风声一紧就再也偷不成了，那样就对不起伯伯，所以就来了个一夜偷遍汉口。”

    魏怀中苦笑道：“你小子偷东西比玩女人还卖命。”

    吴小凡嬉笑道：“伯伯，玩一夜女人还真的没这么累。”

    曾副官跑过来说：“长官，我先送小凡回去。”

    “好！小凡，好好休息，伯伯明天来看你。”魏怀中提着黑布袋赶紧下车。

    曾副官将车驶出院门又飞速在大街上奔驰，并不时地回头瞅一眼闭目休息的吴小凡，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年青人感到佩服，一夜偷遍汉口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来到吴小凡家门口停下时，邹三毛和兰花急忙跑出来拉开车门，看到少爷时才松了口气，可瞅着少爷疲惫地下车时两人赶紧搀扶。吴小凡笑着向曾副官挥了挥手，曾副官也笑了笑说：“小凡，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开车离去。

    邹三毛和兰花搀扶少年回到屋里在沙发上坐下，他赶紧搂抱着少爷泪眼汪汪地：“少爷哥哥，我好怕，我怕您不回来了。”

    兰花也流着泪趴在少爷的肩膀上哭着说：“少爷，兰花也真的好怕。”

    吴小凡笑道：“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嘛。兰花，我饿了，帮我弄点吃的。三毛，赶紧准备好热水帮哥哥洗澡。”

    “是，少爷！”兰花和邹三毛赶紧忙碌起来，吴小凡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心里是又好笑又开心，这一夜是自己学会偷盗以来最冒险的一次，也是最累的一次，更是最刺激惊险的一次，一夜之间偷了二十一家大财主，真不知道明天是一条什么样的爆炸新闻，警察局那帮人恐怕累死也找不到自己，谁敢怀疑掌握着武汉三镇生杀大权的国军情报处长侄儿，那他真的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