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却在餐厅里拉着邹三毛问这问那，可机灵的小家伙尽说些报纸上已经登过的事，绘声绘色把少爷哥哥夸得就是一个大侦探，让秋野听得也一惊一愣地哈哈笑。

    吴小凡和娟子在激情中一阵云雨过后，两人开心地又紧紧搂抱在一起，娟子便依偎在男人的怀中说：“夫君，求您帮帮哥哥吧，不然将军会怪他的。”

    她的话让吴小凡心里暗暗地好笑，自己今后恐怕要在两条秘密战线上拼搏了，一条是要在外头与鬼子们斗智斗勇，既要让他们高兴又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婪；另一条就是得在家里与娟子斗法，既要让她快活又不能满足她的好奇，鹿死谁手咱们今后走着瞧。

    他笑着在娟子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娟子，你真的好可爱，夫君只能听你的了。”

    娟子高兴地：“夫君，那我们别睡了，有些事就早点对哥哥说了吧。”

    “好，我们起床。”吴小凡立马起身穿衣，娟子赶紧也起来穿衣服，然后两人手挽手走出卧室，瞧着在餐厅里说笑的邹三毛和秋野，他奇怪地：“三毛，什么事让你和秋野太君这么高兴？”

    邹三毛赶紧起身说：“少爷哥哥，秋野哥哥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事，我就把你登在报纸上的故事讲给他听，他听了好高兴呢。”

    吴小凡立刻明白了弟弟话中的含义，好笑地：“怎么，叫太君哥哥了，他不会又打你吧。”

    秋野慌忙说：“小凡君，昨天是误会，我已经向三毛弟弟道歉，你就别揭伤疤了。”

    吴小凡说：“秋野君，你不回去藤原老师不怪你吗？”

    秋野苦笑道：“小凡君，你应该知道我在等什么，不然将军会很失望。”

    吴小凡搂着娟子的肩膀笑道：“秋野君，娟子真的好可爱，让我好开心好舒服，她说让我帮帮你这个哥哥，她的话我不得不听。我带你们去吧，不过，我不敢进去，你们也得小心，我的三个手下都是最勇敢的谍报人员。”

    “嘿，谢谢小凡君！”秋野高兴得鞠躬后迅速跑到客厅抓起电话说：“请接宪兵队藤原将军！将军，小凡君将亲自带领皇军抓捕军统潜伏分子，但提醒我们小心，他的三个手下很勇敢。嘿，在下一定保护好小凡君。嘿，秋野明白。”

    他放下电话兴奋地：“小凡君，将军向你致敬，吉木上尉即刻带领皇军赶来与我们配合。”

    吴小凡便冲娟子说：“娟子，在家等我。三毛，我们走吧。”

    “是，少爷哥哥！”邹三毛跟随少爷和秋野来到院外上车，娟子送到院门口。

    吴小凡开车驶出胡同在大街旁停下，当看到吉木率领一卡车的日本士兵到来后，他默默不语地开车冲上了大街，秋野赶紧探出头冲着后头的卡车招手喊道：“跟上，跟上！”

    吴小凡此刻的心情非常的沉重，自己即将出卖三名根本不认识的勇士，他们奉命等待死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天，对死亡的等待和煎熬他们能承受得住吗，这种等待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身心折磨，他们真的在隐蔽的房子里等死吗，如果他们不在怎么办？

    哎，这些问题已经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了，结果将证明一切。他将车停在了一条大街的街口，跳下车瞧着这条并不繁华的大街，秋野和邹三毛也赶紧下车站在他的身旁。

    吉木从卡车驾驶室跳下来立正敬礼道：“小凡少佐，吉木等候您的命令。”

    吴小凡盯着他冷冷地说：“吉木上尉，十号院是我手下潜伏组的隐蔽点，他们有三人，代号为‘虎’，此代号代表其三人的勇猛，能不能抓获他们就看你的了，但绝不能放走一个，否则会危及到我的生命，到时就别怪我不再合作。”

    “嘿，请小凡少佐放心，吉木绝不会让他们逃脱。”吉木掏出手枪冲三十来名日军士兵一挥，立即率领他们气势汹汹地冲上了大街，一些在街上行走的人们慌张地纷纷躲避。

    吉木跑到十号院门前冲鬼子们一摆头，一名士兵跑上前一脚就踢开了门，但“叭”的枪声中这名士兵就被击毙在门口，吉木他们迅速还击，枪声顿时响成一片，两名士兵将两颗手雷扔进了屋内，轰隆的爆炸声中屋内的回击停止了，士兵们和吉木冲进了屋里。

    吴小凡和秋野、邹三毛握着手枪跑过来走进了被炸得乱七八糟的屋里，只见三名年轻的勇士倒卧在堂屋中，他赶紧拉着邹三毛走了出来，站在大街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三名慷慨赴死的勇士牺牲在了敌人的枪口下，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出卖了他们。

    秋野和吉木出来说：“小凡君，三人都被当场击毙，缴获电台一部，可惜密码本被烧毁了，你还有何训示。”

    吴小凡平静地：“秋野君，帮我好好安葬他们。三毛，我们走。”

    吉木急忙说：“小凡君，你要去哪，将军还在等您。”

    吴小凡吼道：“我去哪你管得着嘛。三毛，走！”

    “是，少爷！”邹三毛跟着少爷就走。

    吉木气恼地低骂道：“浑蛋，竟敢对皇军如此无礼。”

    秋野说：“行了，他心里不舒服随他吧，他也一定会去见将军。”

    吴小凡大步走到吉普车前却上车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冲邹三毛说：“你开车。”

    邹三毛赶紧上车发动后问道：“少爷哥哥，我们去哪？”

    吴小凡说：“随便转，你想去哪就去哪。”

    邹三毛开车就走，并不安地瞅了一眼少爷，没想到少爷已经靠在座位上流下了热泪，他知道少爷哥哥是为刚才三人的死感到悲痛，可自己又无法用语言劝说和安慰，只能从这条大街拐向另一条大街，甚至于从一条胡同里穿过，那些已经被迫出来忙活生计的老百姓看到吉普车上插着的太阳旗时吓得纷纷让路，在各路口执勤的日军看到车牌后根本不询问检查。

    吴小凡抹去泪停止了无声的哭泣，没想邹三毛正好将车开上了汉西路，他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陈东叔叔家院门上的“福”字，确定是安全信号也就证明叔叔没事。

    同时也瞧了一眼李雅琴家院门上的锁，说明她家也没有遭到日军的侵扰，还贴在家家户户院墙上的告示吸引着他赶紧让邹三毛停车，然后下车近前观看，日本人在告示中说，凡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只要领取良民证就可继续去学校教书或上课，皇军一定好好对待他们。看来鬼子是在采取柔和政策收买人心，同时又是敌人的一个阴谋，那就是文化侵略。现在已经知道陈东叔叔没有事，那就得去看看林志刚和方继宗、王强才行，希望他们都没有出事。

    邹三毛瞧着重新上车的少爷焦急地：“少爷哥哥，你到底要去哪，你的老师还在等你呢。”

    吴小凡说：“我知道，天黑前过去就行了，我们先去林老板他们的杂货铺，再去看看王强哥。”

    “好！”邹三毛高兴地加快车速朝前驶去。

    江汉路大街的林记杂货铺前，虽然大街上的店铺都已经遵照日军的命令开门营业，但大街上的行人非常少，方继宗拿着扫帚在清扫着门前的杂物，当看到林志刚匆匆回来时赶紧一同走进店铺问道：“志刚，雅琴家里应该没事吧？”

    林志刚笑道：“没事，我把她们家全部整理了一下，今后我俩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把那里当做一个藏身的地点。对了，我还找到了一张雅琴的照片，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交给方继宗。

    方继宗瞧着身穿旗袍站在南京中央大门校门前微笑着的李雅琴，高兴地：“这应该是雅琴去南京读书时照的像。志刚，有了这张照片，你就能天天满足自己的单相思，等抗战胜利后，雅琴一定会嫁给你。”

    林志刚拿过照片放在柜台上，再从口袋上抽出钢笔在照片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写上“志同道合，比翼双飞”八个字，开心地：“我早就想要一张雅琴的照片，可又怕她不给我，现在却在她家里无意中得到了，今后我也就可以天天看到她了。”

    方继宗嬉笑道：“看把你美的，快收起来吧，小心被风刮跑了。”

    林志刚把照片放进胸前的口袋，自信地：“雅琴这辈子只属于我，谁也别想抢走她。”

    方继宗说：“你现在当然敢这样说，前几年却焦虑得都差点同吴小凡决斗……”

    林志刚不高兴地：“行了行了，吴小凡算什么东西，雅琴根本就瞧不起他，只是现在鬼子进城已经这么久，却没有这小子的一点消息，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方继宗也忧虑地：“是啊，我也很担心，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到鬼子的信任，否则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时，一辆吉普车在店门外停下，只见一名日军军官钻出车大步走了进来，林志刚和方继宗赶紧迎上前尊敬地：“太君好！”

    “呵呵！”邹三毛跑进来笑道：“林老板，我和少爷哥哥来了。”

    林志刚一愣，瞧着吴小凡惊喜地：“小凡，是你，你终于出现了。”

    方继宗也高兴地：“太君，有什么需要请吩咐。”

    邹三毛说：“少爷哥哥，你们说事，我在外头看着。”他抓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出去边擦车边警戒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吴小凡急促而又小声地：“你们没事就好，可我现在麻烦了，日本人逼着我出卖潜伏人员，我刚刚就领着日本人杀害了三位慷慨赴死的勇士，要不是这样我根本不敢来找你们。”

    林志刚吃惊地：“什么，你出卖了三名勇士，那三人是谁？”

    吴小凡说：“这三人不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是我伯伯另外安排的，你们也别问。只是今后日本人一定还会让我继续寻找军统的潜伏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志刚盯着他说：“小凡，你难道还想出卖潜伏组的人，或者说就是我俩？”

    吴小凡瞧着他不信任的目光，恼火地：“你难道在怀疑我，我告诉你，我手上还有三名勇士，可我要是把他们都出卖了，消息一传出，我搞不好就死无葬身之地，潜伏组的人除了你俩之外，其他人恐怕个个都想杀我。”

    林志刚惊异地：“什么，你手上还有三名等待被你出卖的勇士？”

    吴小凡心烦地：“是，这都是我伯伯事先的安排。”

    方继宗和林志刚相互瞧了一眼说：“小凡，既然这都是长官的安排，那你的出卖行为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好不容易才潜入鬼子的特务机关，今后还得靠你去获得重要情报。你知道嘛，这十来天没有你的任何消息，连戴局长都亲自发来电报过问你的情况，并且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协助你的行动。”

    “唉！”吴小凡叹息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两件事，一是今后我如果不能获得重要情报，戴局长和我伯伯会怎么看我，到时我就是死一百次也对不起这些被我出卖的抗日勇士。二是我出卖了这些人之后，你们能不能压住潜伏组的人对我实施的暗杀，别搞得被我出卖的人也牺牲了，最后我也死在自己人的手上，那就成了得不偿失。”

    林志刚和方继宗又相互瞧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有点担忧，吴小凡的话中透露出怕死的信息，他要是出了事搞不好真的会叛变，因为他胆怯的个性始终是内心深处的弱点，那自己两人就会被他真正的出卖。

    可眼前又只能说：“小凡，任何结果都无法事先预测，但为了党国的利益，为了早日把日寇赶出中国，我相信你在潜入鬼子特务机关时已经想到了牺牲，我们所做的事只要问心无愧就行。”“对，小凡，中国人已经死了这么多，他们为你而死也就是为国家而死，我们一定阻止不明真相的人对你实施暗杀，尽全力保护好你。”

    吴小凡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只好说：“哎，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志刚瞧着他忧郁的表情，便安慰道：“小凡，你是党国的情报精英，戴局长和你伯伯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千万不能因考虑到自己的安危而气馁。”

    吴小凡苦笑道：“志刚，你和继宗都是我的老同学，我的过去你们比谁都清楚，我也是被迫走上了这条路。对了，你们应该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一是一旦有事能及时转移，二是便于紧急情况下我与你们联络。”

    林志刚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就定在李雅琴家吧，她去重庆前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我，让我和继宗帮她家看一下房子，你看怎么样？”

    吴小凡心中一愣，看来李雅琴非常信任林志刚，要是这样也好，她也就不会再等待自己，于是赶紧说：“好！那里我也知道，不过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

    林志刚说：“行，那就这么定了，只是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吴小凡笑道：“你们知道驻武汉特务机关的头子是谁嘛，就是我们的藤原老师？”

    方继宗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你可是藤原的得意门生，应该能得到他的信任。”

    “唉！”吴小凡叹息道：“能不能得到信任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可他已经送了一个日本女人给我，听说他今后还想认我为义子，真他妈的是异想天开。”

    林志刚吃惊地：“什么，你家里又有了一个日本女人，你真是艳福不浅。你伯伯送你女人，藤原这家伙也送你女人，而且要认你为义子，这是大好事呀。”

    吴小凡骂道：“好你的头，里里外外都是日本人，我和三毛说话都得小心翼翼，搞不好就会掉脑袋。我也不会认贼作父，那可比当叛徒汉奸还可怕，是背叛祖宗。好了，把我的情况立即报告上头，你俩今后也一定要小心，藤原和他的手下秋野都认识你俩，千万不能被他俩碰上，否则就会要了你俩的命。我得走了，再见！”

    “等等，皇军不可能轻易来杂货铺，你得带几只碗走，免得别人疑心。”林志刚把两只大花碗交给他说：“小凡，今后来这里最好不要穿军装，皇军的身份太招惹人注意，再就是你吴小凡在武汉的名气很大，你的照片又曾经三番五次出现在报纸上，认识你的人数不胜数，就算穿便衣也要戴上眼镜，不然真的会出事。”

    吴小凡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今后一定注意。再见！”他拿着碗大步出去，林志刚和方继宗送到门口热情地：“太君慢走！”

    邹三毛迅速和少爷上车离去，吴小凡却不知自己又犯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错误，由于他认为林志刚和方继宗是共产党员，所以也就非常的信任两人，就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和想法都说了出来，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人对自己根本不信任，而且对自己胆怯的个性非常警惕，致使无意之中又将自己推上了危险的风口浪尖。

    方继宗两人在门口瞧着吉普车远去后忙转身进屋，他小声地：“志刚，小凡好象对三毛这个小家伙特别信任，恐怕他什么事都对这个小家伙没有隐瞒，他就不怕出事？”

    林志刚苦笑道：“我到不担心三毛会怎么样，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三毛这个小家伙恐怕对这位少爷哥哥绝不会再有二心。我反而更担心吴小凡，要是他的真实身份被日本人知道，他是真叛变而是假叛变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到时我俩左右恐怕都是死。”

    方继宗说：“我也有这种担心，他要是真叛变了，我就是死也要杀了他。”

    这时，地下党交通员尹鑫身穿长衫走进来笑道：“林老板，刚才竟然有皇军来买杂货？”

    林志刚高兴地：“尹鑫，难道那位皇军你不认识？”

    尹鑫小声说：“当然认识，吴小凡可是我们武汉地下党曾经的眼中钉，现在我们却要围绕他来展开敌后行动，为了民族大义我们也就只能放弃前嫌了。”

    方继宗笑道：“尹鑫，快说吧，组织上有什么指示？”

    尹鑫说：“湖北省委指示，在当前国共合作的形势下，武汉地下党将全力配合你俩协助吴小凡在敌营中的活动，只要你俩需要，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支援，但他的真实身份在军统这边只有你俩知道，在我们这边也只有我和武汉市委的负责人和湖北省委主要负责人知道，我们要防止不明真相的人对他实施暗杀。”

    林志刚却忧心地：“配合他行动我们是义不容辞，可我们现在担心的是他性格上存在着致命的弱点，胆小怕事是他的天性，一旦身份暴露就可能真的成为叛变者，那我们就麻烦了。”

    方继宗焦虑地：“更可怕的是他对共产党充满敌视，如果今后再借鬼子之手对共产党实施镇压，那我们的组织恐怕会遭到重大损失，何况他有过侦破共党案的丰富经验，这一点鬼子一定会充分的利用他，就算他不叛变对我们共产党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尹鑫顿时吃惊地：“糟了，组织上肯定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对共产党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快把他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让组织上做好防范准备。”

    “好，我把吴小凡原来的情况和下一步的行动都告诉你，必须立即向组织上汇报。”林志刚小声说着吴小凡过去和现在的情况，方继宗急忙走到店门口吆喝道：“买杂货啰，本店今日重新开张，新老朋友请来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