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哪里知道“骨癌”是个什么东西？打篮球的人谁没有个伤筋动骨的。

    但带上“癌”这个字，可能是严重那么一点啦！

    但是明寒上网稍微查询后，心彻底凉了下来。

    “治疗效果好，5年存活率可达到80%以上。”

    “怎么可能呢？”明寒喃喃自语。

    死亡是人类最恐惧的威胁。但对少年人来说，这个词汇还是很遥远的。

    “坦克身体那么壮，怎么会得这种病？”

    明寒再次到网上搜索：为什么会得骨癌？

    连续浏览了好几个页面，大部分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对于这个病，现代医学还处于摸索的阶段。

    那几天，明寒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不久前和坦克还在一起喝酒吃肉，大家还调侃坦克是他的师祖。当时谁也没想到，那时候可能最初的癌细胞已经在血液中扩散……

    很快就到周末，宇航和明寒搭乘大巴去市区。路途一个小时，两个人心情都很沉重。气氛显得很是压抑。

    到市区车站再转车去市医院。走进医院里面，闻到满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由于事前打过招呼，他们很快就找到坦克的病房。

    怎么说呢？

    巨大的悲伤感袭来，难过的情绪将明寒和宇航重重包围。

    不久前看见坦克的时候他是那么生龙活虎，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但今天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坦克，却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靠着营养液和氧气瓶维持着身体的需求。

    “你们肯定很不习惯吧！”坦克苦涩说道，声音很低，“他妈的，化疗后老是想吐，头发还全掉光了。”

    明寒不知道该开口对坦克说什么？只能拘束和在病床旁边坦克的妈妈说道：“阿姨，水果。”

    那个妇女满脸愁容，一个劲地道谢。

    明寒完全能体会此时身为母亲的她内心的煎熬。

    “阿姨，会好的！”宇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会好吗？谁也不知道。

    “你们陪陪林震，我去问下医生之后的治疗计划。”

    ……

    坦克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傲气。他呆呆看着天花板，突然说了一句：“宇航，检查出这个病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我拿了32分。”

    宇航愣了一会，明显没想到坦克会突然说这个。等宇航反应过来，立马崩溃掉，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大哭起来……

    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我再也碰不到篮球了。

    明明曾经那么多关于篮球的梦想，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连实现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怕最后会失败，我怕的是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就宣告比赛结束。

    “宇航，别哭了。以前古代的时候，有一种东西叫传承。师傅的手艺，将会由弟子流传下去。宇航，你一定要打下去哦！”坦克用了很大力气才说了这些话。

    宇航突然想起他小学的时候，去坦克的学校看他打球。那天那场比赛坦克一个人宛如杀神降世，一个人打爆对面整支队。

    比赛结束后，坦克接过去宇航递给他的汽水，大口大口喝光。

    那天坦克很认真跟宇航说：“小徒弟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最高的篮球舞台上，把我的技术展现给全世界的人看。”

    宇航那时候才11岁，但他用力地点头，“我也是！”

    ……

    “配合治疗，会没事的。”宇航一直重复这句话。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医生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一脸懵逼。从小只听过肝癌肺癌，什么时候骨头也会长个癌？我本来以为只是小毛病，但搜索了下，我才知道，现在医生对这个病完全措手无策。”

    “那个胖胖的医生还说什么经过几期化疗后，我的癌细胞能够得到控制。操他妈的，我化了一次就人不人，鬼不鬼了。他想让老子像个丑八怪一样死掉吗……”坦克爆着粗口，语气却很虚弱。

    “宇航，我好怕像条狗一样卑微地死去啊！谁也不知道我曾经活过。为什么现在医生这么弱，一个癌症都看不好。我想打球，我想泡妞，我想名扬天下……草……”

    ……

    那天坦克说了很多话，他像个被抢走了棒棒糖的幼童一样，吐槽着这个世界对他的巨大的恶意。

    说到后来，三个大男人在病房里面哭成狗。坦克还只是任凭眼泪肆意在他脸上流淌。明寒和宇航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想活啊！

    那天宇航和明寒离开的时候，坦克对着他们说道：“打下去好不？不管多困难，你们这个启明星组合都好好打下去。”

    宇航用力地露出笑容，“林震，你好好养病啊！等我和明寒打到很高的舞台的时候，到时候你还要过来作为我们的老师来发表教学感想呢！”

    坦克点头，“哈哈……我肯定要去的。”

    他们离开了！谁也没想到这是最后一面。

    三天后，在医生通知要准备第二次化疗的前一天晚上。坦克从医院第七层跳了下去。

    很久以后宇航都不能释怀：坦克那个傻逼是个懦夫。他妈的只要有万分之一活下去的希望，他就没有资格放弃。

    那几天宇航和明寒在拼命准备对战龙华的比赛。没时间关注手机信息。

    等宇航有时间打开手机的时候，看见坦克在自杀那天晚上凌晨一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宇航，好痛啊！

    我他妈才19岁，不是什么英勇的烈士可以忍受巨大的疼痛折磨之苦。这个病痛得让我不想活了。

    得到消息后宇航发了条说说：每个人其实都很懦弱的。

    明寒回了一句：他已经很厉害了。

    那件事情引起很大的震动，网络上都有视频。

    大家从那简短的视频中分析可能阴谋论，宫廷心计……

    宇航只是呆呆看着视频里面那个是坦克母亲的女人喃喃自语：傻儿子，你那么怕痛，怎么还选择这个方式。

    她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光彩，任凭她丈夫紧紧搂住她那单薄的身子，仿佛是怕她随时会倒下来。

    坦克曾经是野球之王，很多篮球手眼中的噩梦。可是只有他妈妈知道：他那个健壮的儿子很怕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