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从白天走到黑夜

    二马背着小姐姐艰难地村道上走着，没过多远，就到了村口。这里有一个村子。

    看着眼前的残垣断瓦，二马这才明白为什么方才躲藏的地方会有那么一条巨蛇。

    城市里防震的大厦高楼都幸存的不多，像这样的山野乡村，能有一栋震后完整的房屋，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烧的高香。

    难怪刚才那个农庄会盘踞着那么一条巨蛇，感情是完好的建筑能遮风挡雨，让这条巨蛇把那里当窝了吧。

    二马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身后大棉被里却传来小姐姐虚弱的声音。

    “二马，先别着急走，先找找看村里有没有帮我止血的东西。”

    二马点了点头，姐姐是医生，他当然听姐姐的。

    沿着村里的小路搜寻着，总算在村中央广场旁边找到一家已经垮塌的卫生所。

    他连忙背着小姐姐冲进去，开始翻着地上的砖块石头。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他总算翻出来一个医疗柜。灾难来临时，这里成了生命三角区，一块儿断裂的预制板侧压在柜子上形成一个三角形，眼尖的二马在废墟里看见了这个医疗柜，花了很大力气才把预制板挪开。

    柜子里什么都有，看上去像是急救中心的柜子。有纱布，有酒精，有药棉，有云南白药，甚至连缝线的针和镊子都有。

    此时此刻，二马心中有一种老天爷都在帮自己的感觉。看到这些，他觉得小姐姐有救了。

    虚弱的欧阳蓉在二马背上也看到了这些，打起精神指挥二马开始给自己检查。

    撕拉！

    在小姐姐的指挥下，他用消过毒的剪刀剪开伤口附近的衣物，然后猛地扯开。用力过猛，二马看到了小姐姐粉色的文胸带子，一阵脸红。

    欧阳蓉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在指挥二马做着检查。

    处理了这么多伤员，二马也算得上老手，在欧阳蓉的指挥下，很快他便知道小姐姐并不是被枪弹直接命中，而是被一颗破碎的弹片集中了肩膀。

    “帮我消毒取出弹片。”由于伤口在肩膀后面，欧阳蓉只能指挥二马给自己处理伤口。

    过程很慢，因为这是二马第一次亲自动手处理这种伤口，平时他最多给小姐姐打打下手，可没想到他第一次出手，竟然是为了救小姐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马满头大汗地总算把弹片取了出来，然后用三角弯针缝合了皮肤。

    好在创口不大，也没伤到血管，二马这个新手竟然在欧阳蓉的指挥下完成了缝合。

    “走吧，背我回去。”

    血止住了，伤口缝合，撒了止血药，绑上了纱布。欧阳蓉满头大汗，虚弱地趴回二马的背上。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感觉，这宽厚的背上，让她觉得这么踏实。

    “好！我们走！”二马重新背好小姐姐，看了看头上快要落山的太阳，认准了方向，继续走着。

    这一走，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

    ……

    湖广府大学校园里，一个身影在四处躲藏。自从发生了天灾，这里的师生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

    张耿直灰头土脸地坐在一处宿舍的角落里，这是一栋已经成危楼的宿舍，不过好在还没垮。自从天灾来临，城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成了危楼，一些找不到组织的幸存者就躲在这些楼房里。

    只是已经过去一年了，大部分幸存者都在城外能种植的田野里建立了自己的城堡和避难所，曾经繁华的城里，却成了野兽的家园。

    张耿直抖了抖包，从背包里找出来最后几块压缩饼干，叹了口气，拿出水壶，就着白水开始吃饼干。

    已经快一年了。

    自从三江府出事，三江大坝崩裂后引起葛江坝也随之毁灭后，他东躲西藏逃离家已经快一年了，当时他只是想逃避上头的责罚，另外为了躲避水灾。

    刚出来的时候他本来还带着自己的爱人，还有最信任的司机，三个人带着巨款和食物开着车逃了出来。

    当然这里的爱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包养的情人。结果半路上，某天夜里，她和自己的司机竟然趁他睡着开着车跑了！就这么把他自己一个人扔在了荒郊野外，身边只留下了那包他随身携带睡觉都要枕着的钞票。

    包里是一百万，灾难来临时他只来得及带走这么多现金。否则凭他这些年坐在三江府市市大长老的位置上这么久，绝对不止这么点油水。

    他也是运气好，抱着这么多现金，靠着一双腿，竟然从仙桃走到了湖广府。他本来是想来看看省会这边有没有长老院什么消息提供保护的，可没想到他自己却被通缉了。他只能东躲西藏，最后躲到了这所百年名校里苟且偷生。

    唉！这样的日子太难受了！

    张耿直想着，觉得有点冷，从怀中包里抽出一摞钞票，抽出几张，用打火机点着想生火取暖。

    钞票在火光中泛着妖艳的绿色，他双手笼着火，在这绿光中，他仿佛看到了这是在祭拜自己时烧的纸钱，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把手靠得更近。只可惜这个动作并没有让他更暖，火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灭了。

    他又抽出几张，再次点着，这一次他干脆把一摞钱都烧了，仍然只烧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翻卷着燃烧殆尽的钞票，他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钱这么不经烧。

    他背上包，想出去找点柴火，已是深秋，湖广府的天气，哪怕白天有大了几倍的太阳，到了晚上，气温也已经接近零度。

    后悔啊！真不该第一时间逃跑，如果不逃跑，或许自己现在正躲藏在长老院的庇护所里，而不是被通缉，四处逃窜如过街老鼠。

    他更后悔竟然带着身边两个白眼狼逃跑，而抛弃了那结婚数十年的糟糠之妻。

    他来湖广府的第二个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就在湖广府读书，灾难来临，便与家里失去了联系，他想来碰碰运气。

    孩子怎么样了？

    张耿直走在破碎不堪的校园里，不知怎么的走到一处仓库前。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自己走神了撞到了山脚，随后他却在厚厚的爬山虎后面发现了一个生锈的大铁门。

    大铁门的锁已经锈烂了，轻轻一拉就能打开。

    他回过神来，好奇地推开了这藏在山体里的仓库大门。

    果然是一个防空洞！

    “战备仓库！”作为一名大长老，他很快从墙上的各种标语和防空洞口的一些警示明白了这里为何处。

    他当然明白战备仓库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或许？

    “粮食！”这个战备仓库不大，也就会议室大小，可是当他用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仓库里摆放着什么时，不禁惊呼起来。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张耿直走出洞口找了些布条和木棒做了个火把，他再次返回这里。

    在这里，他找到了几箱过期的罐头，几箱压缩饼干，还有几桶汽油，和一些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做种子用的。

    “可以吃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