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印红尘:正文卷 第四十八回
“多谢游小侠出手相助。”华鸿儒在打铁庄兄弟的搀扶下起身向游小满抱拳说到。
“前辈客气了,您的气节小满万分佩服,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是应当。”游小满被打铁庄众人围在中间,望着众人投来的感激的目光,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小侠折煞鸿儒了。”华鸿儒连忙摆了摆手,说到:“前辈二字鸿儒万万不敢当,还望小侠收回,愚兄痴长几岁,斗胆唤小侠一声游小弟罢。”
“鸿儒大哥,那小满就却之不恭了。”游小满心想也是,自己好说歹说也是一派之掌了,江湖上也不能低了辈分,便向华鸿儒抱了抱拳,算是应下了。
“小鬼头!”从打铁庄人群中钻出一名高挑女子,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便知众人围观的热情,当是难以挤身进来。
“小姐姐。”游小满见是娜娜,顿时报以一脸天真的笑容。
“你怎么跑这里来啦?”娜娜大大咧咧,一点不客气的问到:“还穿着我们的衣服?”
“啊?”游小满挠了挠头,顿时有些脸红。
“娜娜!”华鸿儒其实早想过这些问题,但想着江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游小满对自己有大恩,那这些小细节不问也罢。
“呃……”娜娜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激动问了不该问的话,顿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呵呵,那个……”游小满想了想说到:“先前在小姐姐的铺子里打兵器,发现后院藏了不少人,不知是好是歹,便跟上了。”
“至于这身衣服……”游小满脸一红,“是在崖下趁一位小兄弟出恭时,点了他穴道,从他身上剥下的。哦,对了,他现在应该还在崖下的大石头后面呢。”
“哈哈哈哈,”华鸿儒笑了起来:“英雄人物,向来都是不拘小节,游小弟不必介怀。”说完便吩咐人下山解救去了。
“对了,听游小弟说,是去我们金炉主的打铁铺打兵器来着,小侠可是需要什么称手的兵器?”当华鸿儒问到此处之时,打铁庄众人均安静了下来。
“哦,这个……”游小满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十八般武器我都称手吧?”
想了想才说到:“其实,我并未专门练过什么兵器,但多少都会一点。白日里刚好经过打铁铺,便想着打一套暗器防身用,岂不想今晚竟刚好便派上了用场。”
“哦?”华鸿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向游小满说到:“可否麻烦游小弟将暗器给老哥过过目?”
“哦,当然。”游小满不明所以,便从身上将几样暗器都取出来给到了华鸿儒手上。
华鸿儒随手拾起几样,看了眼,眉头一皱,喊到:“金炉主!你过来一下!”
“副庄主。”金炉主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向华鸿儒行了个礼,脸上挂着些难堪。
“这就是你为游小弟打造的暗器?”华鸿儒的话语中带着点火药味。
游小满当即便明白了,打铁庄以锻造起家,自是长于打造兵器,这也是为何先前在打铁铺时,被自己视为上品的兵器在金炉主那儿却被当做淘汰品的原因。
华鸿儒问自己需要什么称手兵器,想来是想为自己打造一柄称手兵器以报恩,而现在看了自己身上的暗器,自然以为金炉主将次品卖给了自己,如此不发火才怪。
“鸿儒大哥,”不待金炉主回话,游小满便赶紧插到:“说起来惭愧,当时金炉主原本要为小弟专门打造一套,但小弟要得急,便让他匆匆从库中随意取了些,哈哈哈哈,不过还好,正能赶上用。”
“哼。让小侠见笑了。”华鸿儒见游小满有意维护,也不便发飙,瞪了金炉主一眼便算是将此事揭过了,金炉主则松了一口气,向游小满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对了,游小弟,老哥还有一事不明。”华鸿儒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大哥请说。”
“小弟是如何在悄无声息间便制服了隐风堂那一百多强弩手的?”华鸿儒问完,想了想,又接道:“若是涉及小侠武功,不方便告知也无妨,还请恕老哥唐突。”
“无碍。”游小满摆了摆手说到:“其实也不难,刚才我飞身上台时,在空中借着月光看清了这些人的位置,便一把将飞针打入了他们颈上的脉窦穴,如此而已。”
“咝!——”众人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虽然天气月朗星稀,但毕竟也是三更半夜,而强弩手整整有一百单八人,游小满发针时,人还在半空,一手扔出一百单八针,针针命中要穴,这一手功夫,问这世间,能有几人做到?
“小弟真乃绝顶高人,老哥佩服得紧啊。”华鸿儒听后摇着头,心道自己这半辈子的武功,算是白练了。
“大哥客气了。”游小满腼腆的笑了笑,看了眼还躺在一旁的白蒙的尸体,叹了口气,说到:“鸿儒大哥,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小弟有事尽管吩咐,但凡我打铁庄能做到的,绝不推迟。”华鸿儒拍着胸脯保证。
“我看这位白蒙兄弟,虽然他一念之差出卖了众位兄弟,但他身世甚为可怜,且最后知错能改,更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赎罪。”游小满说到这里,脸上浮起怜悯之色:“可否还请大哥将之妥善安置,以慰其父母在天之灵。”
“游小弟放心,此事便是不说,我们也必当尽力。”华鸿儒叹了一口气,向周围的人喊道:“来几位白蒙的兄弟!将白蒙兄弟按咱们自家兄弟的规矩,厚葬了!”
“是!——”人群中顿时钻出七八人,含着泪光,七手八脚的将白蒙抬了下去。
“游小弟不但侠肝义胆,还宅心仁厚,若是能得游小弟这样的高人带领我们,光复打铁庄一事,何愁不成?”华鸿儒发自肺腑的说到。
“鸿儒大哥抬举了。”游小满心知这是华鸿儒在笼络自己,想让自己为打铁庄所用,赶紧婉拒到:“小弟一山野闲人,哪干得了什么大事,不过若大哥将来有事吩咐,只要是侠义所为,小弟自当效力。”
“哈哈哈哈,人各有志,老哥就不多费唇舌了。”华鸿儒笑了笑说到:“但游小侠对我派恩重如山,今日是不许走了,让我们就在这山崖上对酒当歌,把酒言欢!”说完,也不等游小满应许,回身喊到:“来几位兄弟,镇上打酒,买肉,今夜,让我们跟游小弟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山崖上响起了豪迈的呼声。
翌日清晨,当游小满从醉生梦死中醒来时,看到山崖上已空空如也,只剩金炉主等一行寥寥数人尚在酣睡,而一双曲线完美的大长腿,正盘坐在自己身侧,抬头一看,不是娜娜还有谁?
虽说娜娜是盘腿而坐,但却已耷拉着头睡着了,游小满迷迷糊糊的记得好像昨晚自己喝多了,娜娜主动说要照顾自己来着。
“唔,小鬼头,你醒啦……”娜娜头一点,黑着眼圈从睡梦中醒来。
“小姐姐,我没事,你先休息吧。”游小满有点小感动,轻声说到。
“嗯,没事,大哥让我照顾你来着呢。”娜娜甩了甩头发,故作自然的说到。
“哦,那我一会儿再感谢感谢大哥。”游小满故意逗娜娜说到。
“小鬼头,你……”娜娜闻言脸一红,忍不住就要伸手拧游小满的耳朵,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两人似乎一下变得相隔好远,便又蔫蔫的将手收了回来。
“游小侠,你醒啦!”不远处,金炉主等人也从酒醉中醒来,见游小满已醒,便起身走了过来。
“啊,金炉主。”游小满刚好避过跟娜娜的尴尬,向众人招呼到。
“游小侠不用见外,你本不是我打铁庄的人,叫我阿布便好。”金炉主说着伸手,将游小满从地上拉起,又看了看正坐在一旁发呆的娜娜,略有深意的说到:“我妹妹,娜娜,你认识的,昨晚她可没为你少费心啊。”
“啊,那有劳娜娜姐了。”游小满低头抱拳说到,却未直视娜娜的眼神。
“哥!”娜娜起身一扭,不乐意的说到:“你说什么呢,还不是你让我照顾小鬼……那个游小侠的。”
“哈哈哈哈,是吗?”阿布故作惊讶的说到:“我怎么记得好像是有个丫头向我主动请缨来着呢?”
“哥!——”娜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不跟你们说了!一群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说着,跑去了一边。
“哈哈哈哈,游小侠不要见怪。”阿布拍着游小满的肩膀说到:“我们自幼父母双亡,我带着她东奔西跑的,野惯了。后来,打铁庄金庄主收留了我们,所以我们后来随了金姓,我叫金阿布,我妹妹叫金娜。你别看娜娜平日里大大咧咧,其实打心底里,还是个小姑娘呢。我看,她对游小侠你的印象,是当真不错呢,哈哈哈哈。”
“阿布大哥说笑了,”游小满装作没听懂阿布的言下之意,岔开了话题:“鸿儒大哥他们都走了?”
阿布见游小满不接话,也不多说,回答到:“恩,副庄主让我代他向游小侠告个罪,他虽与游小侠只一面之缘,但相谈甚欢,本应多陪几日,只因诸事缠身,又怕与游小侠不舍相别,便先行离去了,若是将来游小侠有用得上他又或打铁庄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游小侠不要见外,尽管托人带话便是。”
“另外,”阿布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把裹了又裹的包裹,递到了游小满身前:“华副庄主说这是打铁庄的一点心意,万望游小侠笑纳,还望不要嫌弃。”
“这……”游小满心下十分感动,想这华鸿儒一定是担心其亲自交给自己,自己不收,故让阿布将此物转交自己,自己若是不收,便反而连累阿布办事不利了。于是,也不再客气,道了声谢后。伸手将包裹接了过来,拆开绳子,除去包布,一把看似极为普通的匕首,呈现在众人眼前。
“恩?”想来阿布未曾拆开过包裹,突然看到此物如此普通,也甚感奇怪。原本跑到一边的娜娜,却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游小满拆开了包裹,也好奇的悄悄挪了回来。
游小满刚握上匕首深灰色的不知由何材料打制的握柄,一阵清凉便传遍全身,顿时让游小满感觉神清气爽,所余的酒气一扫而空,甚至能从匕首的手柄中感受到自己的脉动。
阿布见游小满神色有异,关切的叫了声:“游小侠?”
游小满回过神来,面露喜色,说到:“好一柄神兵!”
众人见游小满尚未拔出匕首便说是神兵,只当是游小满的客气之辞,却也对匕首本身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游小满笑了笑,缓缓将匕首从与握柄以同样材质打造的灰鞘中抽出,“嗡——”得一声轻鸣,一抹暗红色的匕刃闯入了众人视线。
只见匕背厚而挺,匕锋细而长,匕尖锋利不可见,却自带半寸血红色的匕芒,游小满手中稍一运气,匕首顿时红芒四射,匕芒更是射出一尺有余,堪堪化作了一柄短剑。锋芒之利,直教众人看得胆寒。
游小满轻轻转动手腕,匕首竟如在破布切纸般,缓缓的将空气割得滋滋作响,不问可知,若是此刃遇上障碍,必定是分金断石,无往不利。
游小满咽了口唾沫,将匕首回鞘,翻过握柄,只见柄底用钻石镶有一字:游。
“这?”游小满有些疑惑的看着阿布。
“看这匕首,应是陈年之物,当是打铁庄鼎盛时期,以稀有金属打造而成,看这工艺和用料,即便在鼎盛时的打铁庄,也实属稀有,或许,是用打造庄主自用兵器所剩余料锻造而成的吧。但这落款,当是华副庄主命人连夜嵌入的。”阿布叹了一口气说到:“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将钻石嵌入这等材料做成的握柄中,想来,只有住在死亡峡谷口的鬼手老前辈,方能做到了。”
“死亡峡谷口?鬼手?”游小满心中一震,此处离打铁庄死亡峡谷少说有四五百里距离,这一去一返,少说也得四个时辰,加上加工的时间,最少也得一个晚上。看来,华鸿儒为了此事,不少费了功夫。
“是啊,鬼手前辈姓金,原本是我们金庄主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因一直醉心于锻造,故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知道他的人也不多,但在我们打铁庄里,他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他那一手的锻造功夫,要说在打铁庄里排第二,便没人敢说排第一。只是此人性格孤僻,一直独居死亡峡谷口,少有与人往来,直到现在,我还尚未与其有过一面之缘。”说到此处,阿布流露出无限的惋惜,像是一位诗人未见过子安,一个书者未见过逸少般。
“原来如此。”游小满点了点头,心道有机会一定要前往拜会这位前辈,当面谢过方成。
“哦,另外,华副庄主还找人连夜按小侠的习惯,赶制了一套暗器。”说着,阿布从身旁一人手中接过一件背心,背心用料结实,缝制精细,看大小便是按着游小满的身材所量身定制。在背心上,已挂好了飞刀、飞弹、四角镖和飞针等物。
“华副庄主说了,小侠善使暗器,故以匕首相赠,可作近身防卫之用。暗器一道,因是消耗品,故少有特制良品,只命善工的匠人以轻钢炼制了一套,姑且先使着,若有需要,随时传话,再打便是。”说着将背心连同暗器一起,递到了游小满手中。
游小满一时有些感动,不知如何说好,华鸿儒却非一般人物,做人做事滴水不漏,事无巨细,想不让人对其产生好感都难。
“那就请阿布大哥代我谢过鸿儒大哥了,小弟忙完了自己的事,必当登门道谢。”游小满收下背心,当即换在了身上,将匕首也藏于了腰间。
阿布见游小满收下礼物,松了一口气,叫上了娜娜和众人,陪着游小满一道,下得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