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剑生来桑城做什么？”公子筱七来回踱着步子。

    “近日桑城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发生啊……要么是一些往事，百要么是西秦即将在这边有大动作。”百里寒川有气无力地说。

    “无念剑道，箫竹也是秦人。”公子筱七道。

    “不一样，戮剑生是秦王的供奉，而无念剑道是纯粹的江湖门派，与朝堂无关。补充一句，戮剑生和无念剑道还有过节……剑宗当年有一个小师弟，天赋异禀，却夭折在了戮剑生手上。”

    “百里兄对这些江湖秘闻了解颇深啊……”

    “不是我了解深，是你了解的少……”百里寒川翻了个白眼。

    “君子远八卦……”

    “扯淡，真相往往藏于八卦，你不去扒，就什么都不知道。在海量的八卦中找到真实又有用的信息，是一种本事。”百里寒川突然贱贱地一笑，“再说了你什么八卦都不知道怎么跟妹子搭讪啊……”

    公子筱七：“……”

    四五十岁的郎中干咳了几声。

    “老崔，干啥？我们知道你在……箫竹的伤势怎么样了？”百里寒川对箫竹的伤并不担心，再加上跟医馆崔郎中熟识，所以先前没怎么留意。

    崔郎中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边。

    “没什么，习惯了。”箫竹淡淡地道。

    百里寒川和公子筱七循着声音才发现不知何时箫竹已经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箫大侠的存在感问题似乎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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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城里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齐腰杂草和老树荫蔽中，有一个小小的亭子。

    女孩坐在亭子下的石桌旁，歪着头看着一本《诗经》，白色的裙摆垂到地上却一尘不染。

    雪白的信鸽飞下来，趴在她宽大的衣袖上，也歪着小脑袋，打量着清丽的女主人。

    女孩随手取出信件，本来颇有些懒散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

    “易冷剑，果然在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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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客套结束，场面就尴尬起来了。

    箫竹一脸的淡然，仿佛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就算跟他有关系，跟别人也没关系。

    公子筱七倒是很想结交一下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君……但是基本不去八卦的他看着那张古井不波的脸完全不知该聊些什么……

    百里寒川一副虚弱的样子……他的内力在之前一战中耗光，现在的样子就像……

    崔郎中终于开口打破僵局了：“百里寒川，我跟你讲啊，年轻人不要纵欲过度……”

    “纵你妹夫！”百里寒川正在酝酿外交辞令，结果崔郎中一句话差点让他岔气。

    终于，还是箫竹打破了僵局。

    “其实，箫某此行是受刀圣前辈之邀，不知百里兄可曾听到令尊提起？”

    “……喵喵喵？表示完全不知道……”百里寒川一脸懵逼。

    “那这样吧，我们先去百里山庄。”公子筱七提议。

    “老崔，你看我肾虚腰脱是不是不能骑马了……所以我回不了家了……对不对……”百里寒川捂着腰，一脸虚弱。

    公子筱七是知道百里寒川不爱回家受他老爹的气的，所以……

    “来人，给百里大少爷备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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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客栈一个安静的单房里。

    灰袍青年读着手上的信件，苦笑着。

    “少主，发生什么了？”房间里没有别人，声音却清晰地从墙边阴影处传来。

    “戮剑生被人打成了重伤，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参与行动了。”灰袍青年似乎有些恼怒。

    “以戮剑生的实力……”

    “自己看。”青年把信件扔到墙边，信纸诡异地漂浮在空中。

    “剑君箫竹，和一个神秘的白衣剑客……再加上百里山庄的人，这次看来有些麻烦了。”

    “不是麻烦了，是差不多可以回咸都了。也罢，来都来了，就当旅游了吧。”灰衣青年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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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山庄之外。

    “人有三急，我先走了。”百里寒川看到离家近了，打了个招呼就没影了。

    “……箫兄别介意……”公子筱七无奈地笑了笑。

    “百里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箫竹仍然淡淡地道。

    “快到了，接下来一段路我们步行吧。”公子筱七道，“庄前这段路布满了机关暗道陷阱，骑马可过不去。”

    箫竹翻身下马，跟着公子筱七走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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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桑城虽然偏远于东海之滨，没想到竟繁华若斯。”灰衣青年感慨着。

    街上人来人往，无数的商贩叫卖着，一片生机勃勃。

    “只是可惜，任何地方都有着阴暗面，而这阴暗之处，才最为真实。”灰衣青年自言自语着，拐入一个不起眼的小巷。

    不同于整洁繁华的街道，巷子里有着三三两两的乞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腥腐臭，酒肆里嘈杂之声尤甚于大街。

    灰衣青年却突然笑了。

    “姜筱七真是个奇人，若他成为新的齐王，秦之灾也。”

    灰衣青年走入酒肆中，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要了份鲜鱼汤，然后打量起四周。

    突然，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独坐着的笼罩在黑斗篷里的人，身前是一壶茶。

    不甚整洁的地上，那人却穿着精致的白色靴子，斗篷没有遮住的还有雪白的裙摆，云和波浪的纹路有着一种缥缈的美感。

    灰衣青年来了兴致，径直走了过去，他没能看到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面纱下的容颜一定会让他感到惊艳。

    “这位朋友，可是想打听什么消息么？”灰衣青年压低了声音道。

    对方没有回应。灰衣青年感觉得到，对方正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是天外云宫的人，那你一定在找……易冷剑。”灰衣青年淡淡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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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请箫竹来山庄，那么老爹一定没在闭关……看来我得在外边找个地方等了……”百里寒川脑子里挨个过了一遍附近的客栈，然后摸了摸口袋，神色一僵。

    钱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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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消息？想得到什么？”女孩的声音缥缈却动听，只是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闲散之人，我知道剑跟一个人有关，我想知道……”灰袍青年双手撑在桌上，把脸凑上前去，“姑娘芳名？”

    “水清秋。”女孩回答得很干脆。

    “去找姜筱七和百里寒川。”灰衣青年潇洒地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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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师尊在么？”姜筱七招呼着门口正劈柴黑脸大汉。

    “不在，下山去了。这位是……”

    “在下箫竹。”

    “哦哦哦，没想到你们两个碰上了，小七你招待一下客人吧，庄主日落前应该能回来……嗯，小祖宗呢？”

    “百里兄说人有三急，先行一步。”

    “那庄主可能很快就回来了。”大汉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怜悯地……坏笑。

    大厅里。

    “百里山庄卧虎藏龙啊，刚才那位的横练之功当时罕见。”箫竹道。

    “李叔全名叫李重山，以前是黑武卒的统领。”

    “魏国的百战先锋李重山？一代名将，如今竟隐居于此。”

    “毕竟魏国亡了有些年了。”

    两人正聊着，外面忽然一阵嘈杂，然后，百里寒川踉踉跄跄地进了门，仿佛是被人一脚踹进来的，不过这货倒是很快活的样子：“嗨！我回来了！”

    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的老人跟在百里寒川后面走了进来，精神矍铄，但掩盖不住老迈之气。

    “师尊。”

    “百里前辈。”

    “这小混蛋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百里劫对箫竹和姜筱七还是蛮和蔼的，但是对自己的亲儿子……

    “小混蛋，你又去赌坊干什么？”百里劫恶狠狠地。

    “如厕。”百里寒川理直气壮的，“你去赌坊干什么？”

    “当然是抓你回来。”百里劫瞪着眼睛。

    “要点脸行么，都在那输了多少钱了……连着压了十回小的，开出来全是大的……我都不好意思赢你了……”

    “好呀，当时人多我没看到你，你小子还敢赢老子的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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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扯西扯半天之后。

    “言归正传，”百里劫严肃起来了，“箫竹，你知道我虽然有些薄名，但武功是野路子，有些事还是要请教你们正宗门派的。”

    “晚辈知无不言。”箫竹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辛密，就是犬子有病。”

    “你才有病。而且我忠告你一句，有病要找郎中，不是找武林高手。”百里寒川翻了个白眼。

    百里劫没理他，继续对箫竹道：“你见过他运功时的样子吧，与他平日里的形象是不是差别很大。”

    箫竹点点头。

    百里劫：“我曾经用肉包子砸他，他顺手捡起来然后就吃了。第二天，他在练功时我又用肉包子砸他，他却一掌把包子拍碎了。”

    “喂喂喂老混蛋你有毒吧你！到底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啊！为毛跟肉包子过不去啊？不对，你拿肉包子砸我干什么啊？……还是不对……为什么要用肉包子啊喂！？”

    “你是说……百里寒川的内力在运行时会影响他的思维？”箫竹思考了一会道。

    “是的。”

    “喂喂喂，控制变量法不是这么玩的啊！你排除无关变量了么！为什么我行为有变化就是内力影响的啊？我心情不一样不行啊！”百里寒川急了。

    “还有就是他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胡话，你听懂什么控制变量什么无关变量的了么？”百里劫道。

    “二十一世纪的词汇你们听懂了才是有问题了好吧？我说我投胎时没喝孟婆汤你们信不信啊……”

    “孟婆汤是什么？”

    百里寒川捂脸，这个世界还没有孟婆汤的说法啊……

    “总之……他的精神有很大的问题。”百里劫很确信地道。

    “正常人无法自证非精神病的悲剧又要上演了吗……”百里寒川一脸的悲催。

    “百里寒川的内力应该是失传已久的寒水诀吧，与易冷剑相配的寒水诀似乎确实有一种副作用……古籍记载，这种副作用叫做伴生霜魂。”箫竹道。

    “什么样的副作用？”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寒水诀和易冷以前都是天外云宫的东西，他们应该会知道。”

    “看来这事要找天外云宫的人问了，所以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那个谁，那个……戮剑生，这货到了咱们的地盘，是不是得好好提防？”百里寒川转移话题。

    “这个你不用管，他出来我揍他。”百里劫一脸的彪悍。

    “说的你打得过他似的……”百里寒川撇嘴。

    “他不是已经让你们打伤了么？欺负伤员怎么可能打不过？”百里劫理直气壮地。

    话说某人的无耻真不是家族传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