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琉梦轻声说。

    “谢什么？”箫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平淡的样子。

    “在城楼上……你又救了我一次。”

    “应该的而已。”箫竹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一样。

    “不，救了我就是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你的。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吗？”琉梦很认真的样子。

    箫竹想了想，道：“你能给我弹一首《绿水》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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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巾布袍的中年人推开了小院的门。

    “怎么是你？”中年人吃惊地望着凉亭下正摇着扇子的公子哥。

    “就是我找你啊！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不要紧张，水清秋不在。”百里寒川道。

    “恩人想问什么便问吧。”徐哲元走了过来，站在百里寒川的面前。

    “关于当年……水长东和文萱的问题。”百里寒川道。

    “你父亲让你来的？”徐哲元缓缓地道。

    “不是，只是听他提起过……请原谅我有一颗好奇又八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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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竹皱着眉，轻轻地叹息。

    “怎么了？”琉梦小心翼翼地问。绿水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她弹得也很用心，但箫竹看上去有点……不满意？

    “你的曲子里果然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瑕疵。”箫竹道，“平时你演奏复杂的曲子，我只能听到很轻微的不对劲……但在今天的绿水中，我终于找到了原因。”

    “哪里？我一定改！”琉梦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宝宝模样，可爱极了。

    “你有一个心结。”箫竹道，“跟我讲一讲你的过去好吗？尤其是……你说过你杀了的那个人。”

    琉梦楞了一下，低下了头，小声道：“好。”

    “有一天，我的母亲收到了一份礼物，就是我弹得这张琴，在这之后，她便怀上了我。当时王宫里的星象师占卜师说，我是器灵之魂转生，会引动灾星面朝齐国。父王想把我打掉，可母亲坚持保下了我。但是……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流血过多而去世。所以，王宫里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我，除了七哥。所以只有七哥陪我玩。七哥年纪大了一些后，因为要学习很多东西，没有时间陪我了，所以我总是很无聊。后来，七哥学会了弹琴，然后就教给了我，我就开始用这张琴练习起来，而七哥也总会给我送来一些曲谱。直到有一天，我二哥迷上的一个女人突然想学弹琴，二哥到处找名琴想送给她，最后就盯上了我的这张琴。在王宫里，除了七哥，我拥有的就只有这张琴了，我怎么能让二哥拿走呢？得知了他的来意后，无论他许什么好处，我都紧紧地抱着这张琴不放手……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张乐器，而是从我出生就陪伴着我的伙伴啊。二哥见我不同意，就直接动手抢了，我比他小十多岁，怎么可能抢的过他？我在绝望和气愤之中，用桌子上的剪刀砸向了他，没想到，刃口正好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琉梦平静地叙述着，箫竹平静地听着。

    “当年，大哥在秦国做质子，染病早亡，二哥已经是父王钦定的继承人了……然后，他就死在了我的手里。那时……所有人都想起了我出生前的预言，我是齐国的灾星。父王最终没有忍心杀我，而是把我送到了号称隔绝于人世的天外云宫。云宫的汐月大师认为我在琴术上的天赋无与伦比，便收我为徒，并传授我天籁琴诀。可是……没过多久，师父她就因病西去了。我又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天外云宫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认为我会带来灾难，都离我远远的……只有水师姐对我很好。所以，当水师姐下了山……没过几个月，我也下山了。后来知道水师姐和七哥都在桑城，我就找来了。后面你都知道的。”

    “我懂了……你的心里，是愧疚和害怕。”箫竹道，“其实，所有人的死与你都毫无关系，你不必愧疚，也不必担心会给身边人带来灾难。”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带来的灾难。”

    “人的生老病死在天道自然中，本就是必然的，早晚的问题而已，况且，这些都不是你决定的。”箫竹道。

    “可是二哥是我亲手……”

    “公子炎那种废物加恶棍不死才会是齐国的灾难，你只是在保护母亲遗物时失了手。琉梦，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不要想太多。”

    “我说服不了自己，一切都是跟我有关系的，尤其是二哥……不过，还是谢谢你。”最后，琉梦对着箫竹甜甜地笑了笑：“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吗？”

    “我的自然剑意距离圆满，只差一步了……那天听到你弹琴，我感觉到我的剑意与你的琴声产生了共鸣。说起来，你对我的帮助更大一些。”箫竹实话实说。

    琉梦埋下了头。

    只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而已啊……也对，无念剑道本身就要求修习者无欲无求无念无想，自己怎么可以幻想到别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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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长东，二十年前他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年轻剑客与画家，侠肝义胆又武艺高超。那时有一个叫做狱火魔尊的邪魔妖人，功力奇高无比又作恶多端，水长东联合了许多正道人士一起去追杀他，而其中，就有天外云宫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文萱仙子，在长达两年的对狱火魔尊及其同党的追杀中，水长东和文萱仙子产生了感情。但是后来事情出现了变化，狱火魔尊突然功力大涨，当时无人可与之匹敌，那是近乎神的层次。一次围剿中，各大门派高手尽出，却惨败而归，光是掌门级别的人物就死了五个。”徐哲元慢慢地讲着。

    “这些，在江湖里也都是这么传的。”百里寒川道。

    “但后面就不一样了。江湖传言，因为天外云宫禁止门下弟子与他人产生恋情，所以水长东从天外云宫偷走了易冷剑，以此要挟天外云宫让步，允许两人结婚。引起天外云宫闭关多年的老前辈云无情震怒，云无情亲自出手，将水长东重伤，掳回文萱仙子，顺手击杀了狱火魔尊，但易冷剑不知被水长东藏在了哪里，就此失踪。”

    “江湖传言我都听过八百遍了，我知道是假的。我现在想听的是事实！”

    “事实就是……刚好相反。狱火魔尊功力大涨之后，水长东与天外云宫高层研究得出，狱火魔尊的弱点就是对于狱火过于依赖，如果能将狱火扑灭，斩杀狱火魔尊易如反掌。当然，狱火十分的强大，经过讨论，成功性最大的办法就是用寒水剑诀催动易冷剑。但是寒水剑诀失传已久，虽然知道剑诀是以一种巧妙的方法藏在剑中，但是没有人能解析出来。无奈之下，众人寻找到了替代办法。寒水剑诀前半部分演变而来的逝水剑诀和后半部分演变出来的流霜剑诀，同时用这两种剑诀催动，应该也可以用出易冷剑的一部分威力，干掉狱火魔尊。而正好，逝水剑诀本就是水长东主修的两种剑法之一。而流霜剑诀是天外云宫的看家本领。最后经过协商，从天外云宫的云海深处取出易冷剑，让水长东和文萱仙子联手用易冷剑与狱火魔尊死战对决。水长东和文萱仙子高风亮节，虽然是用命去搏，却也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但这时，意外出现了，水长东发现文萱仙子怀孕了！水长东不愿让怀孕的爱人冒险，于是两人经过商量，文萱仙子使用天外云宫的秘术，将自己内力中的寒气暂时转移到水长东身上，约定水长东去与狱火魔尊对决，若是胜利，趁着这个机会向天外云宫提出迎娶文萱仙子，而文萱仙子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将在一个叫石头城的地方等着水长东。在对决中，水长东与狱火魔尊两败俱伤，这时天外云宫的云无情现身，击杀了狱火魔尊。然后……”徐哲元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跳。

    “然后……云无情一掌废掉了水长东的武功。”徐哲元咬着牙直到嘴边滴出血来。

    百里寒川默然，似乎早就料到了结局。

    “水长东的师弟，刚刚接任墨门掌门的池梦落及时赶到了，挡住了云无情。水长东带着易冷剑逃走之后就失踪了。池梦落最终死在了云无情的手里。而另一边，天外云宫的人找到了文萱仙子藏身的石头城，却没有动手，希望以此将水长东引出来。当然，水长东一直都没有出现。文萱仙子足足等了五年。如果不是天外云宫的人忍不住了将她强行带回了天外云宫囚禁起来，我都不知道她还会再等多久……”徐哲元语气低沉。

    “你为什么不告诉水清秋呢？”百里寒川问。

    “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回去找云无情等人玩命啊？她的实力太弱小了……我不能让她回去送死，即使她能忍住，背负着这些往事，她也不会快乐的。”徐哲元道。

    “可我有知情的权利。”水清秋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

    徐哲元楞了一下，随即大怒：“百里寒川！你T M 骗我！”

    “徐叔叔，是我的主意。”水清秋道。

    百里寒川讪笑着，其实这是他的主意……水清秋帮他扛了下来，要不然以徐哲元的性格那可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水清秋转过头看向百里寒川，面无表情：“帮我救出母亲，找到父亲，条件随便你开。”

    “用不着……这样吧……”百里寒川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前几天……我还帮着公子正和万福临打了你一巴掌……原来我这些年……一直都在仇人的宗门之下生活做事……我不想让我的生命像个笑话一样啊。”水清秋惨笑着。

    徐哲元不知该说什么好。

    百里寒川轻轻地把手放在了水清秋的头上，她的秀发柔顺又香滑。

    “好，我答应你。等我有了能力，一定会帮你做到！至于条件……你听好了！”百里寒川看着水清秋的眼睛，无视着徐哲元眼中的怒火：“条件就是——现在开始，不要再为这件事伤心了！我已经答应帮你了！开心起来！”

    水清秋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猛地扑到百里寒川怀里，大哭了起来。

    “喂喂喂……把我的衣服弄湿了你来洗啊……欸欸欸……你不是要用眼泪洗吧？”百里寒川做着夸张的表情想把她逗笑，或者逗得生气也可以……他最怕女人哭了。

    可是水清秋没有管他，依然在发泄着。

    她确实需要好好哭一场吧？百里寒川没有再发声，只是轻轻地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