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川果然用兵如神，即使是这样的局势，竟然还能打到如此地步！”池剑秋感叹。

    “不是百里寒川用兵如神，是王渐太过于束手束脚，过于追求安稳了。”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什么人？”月弦和余桦立即起身做警备状。

    池剑秋倒是很平静：“百里老前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月弦，余桦，你们两个别紧张。”

    百里老前辈？百里劫？月弦和余桦松了一口气，百里寒川的老爹虽然经常坑儿子，但是在这种大事上一定是同一阵线的。

    “好小子，知道我会来？”百里劫大大方方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余桦和月弦看着百里劫，心中颇有些疑惑……百里寒川的年纪在那里摆着，百里劫应该不会太大……可是这个家伙看上去已经很老了，虽然很有精神，脸色也不错，但外表上就是一个老人。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打听八卦的时候，两女倒是没有多问，只是向着百里劫行礼。

    “虽然捕捉不到老前辈的情报，但是想必登城君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相助，就是老前辈的功劳吧？”池剑秋笑道。

    “很聪明嘛。”百里劫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你对于战局的分析，我可不敢苟同。”

    “请前辈指点。”池剑秋很恭敬地道。军事上，百里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可是几十年前秦军最为忌惮的名将。

    “你们看一下现在的战局。百里寒川率领着全部的陷阵死士，一路往西狂奔，后面有三万老秦锐士追着，这就是相当于短时间内牵制住了老秦锐士的主力，他们只要不交战，那么就不会吃亏，百里寒川早有这个打算，陷阵死士都是轻装上阵，而且也一定带足了必需品，这边没有必要担心。这里是这次战役最大的亮点之一。”百里劫道，“但是却有着致命的风险——深入敌境，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而且对秦军的杀伤。战损比不会理想。”

    池剑秋点了点头，深以为之。

    “百里寒川在战略上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知你们看没看出来，那就是过于看重老秦锐士了。他用陷阵死士牵制了三万老秦锐士很成功，但是另一方面就很失败了，城南，登城君后方，他聚集了齐军中最精锐的五万人，在这里埋伏，反骑兵制造混战。我相信在混战中，齐国近卫剑士会给老秦锐士带来很大的伤亡……但是，这个举动十分地多余，本来就不够的常规兵力，搭上了太多了。以至于齐军正面阵地防备不足，如果不是燕军骑兵适时增援，正面齐军恐怕已经要崩溃了。”百里劫继续道。“而且，等秦军步兵跟上，很有可能战局直接翻转，秦军毕竟有着数量优势。”

    “而此时……我方的有生力量都用上了，而秦军……秦军中路军压在燕都城西……我们没有人手对付他们了。”池剑秋发现了问题。

    “是的，城南完全是混战状态，对于擅长阵型，依靠装甲洪流强推的秦军不利，秦军中路军的选择必然不同于北路军的步兵们，因为不同于北路军，中路军是携带了攻城武器的，虽然准备仓促，种类质量上差一些，但还是有的。百里寒川非要打吃亏的野战，就是不想依托城墙据守。因为燕都不是桑城那种两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好地方，只用守一面。燕都四面皆平原，城池又十分巨大，几万人听着很多，但分散到城墙上根本不顾看。秦军攻城简直不要太容易。梯子架上来，用人往上堆就行。所以……。可以预料到，如果我方没有举动，城西可能很快就会被攻克。”

    “而我方确实没有有生力量了。”池剑秋道。

    “所以……你知道百里寒川有什么后手吗？”百里劫看着池剑秋。

    “有啊。”池剑秋灿然一笑，“就在这里，我们还真有一个对付攻城武器的大杀器，之前只是不知道秦军攻城的方向……现在我们马上就去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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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正的心情十分不好。

    王渐给出三条原则之后，就老神地在一旁划水了，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默默地看着。

    蒙战看着王渐不说话，自己作为晚辈，况且自己又丢掉了大片领土，包括燕都，现在也不好意思插嘴……

    以至于秦军完全是公子正这位半个外行在搞！

    “北路军的统帅是哪个脑残！？说过不要用骑兵硬冲！他的脑子里还有军法这个词么！？”听到北路军骑兵绕后中了埋伏，公子正简直暴跳如雷。

    “南路军的统帅是废物吗！？为什么无法推进！？”

    “追杀陷阵死士的，三倍的人马怎么还没有结束战斗！？”公子正咆哮。

    蒙战看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王渐，咬了咬牙，面向公子正劝谏起来：“公子，北路军方面不过是想快速突袭，不给敌方援军太多的反应时间，只是不知道敌军提前埋伏了而已，不能算是大错。南路军明显是地方聚集了优势兵力，别说推进，不被击退就不错了。追击陷阵死士方面……陷阵死士只是一个劲地逃跑，我们的人追不上也没法打啊……”

    “哦？”公子正冷冷地看着蒙战和王渐这两位秦国赫赫有名的大将，“那依两位所言该如何？”

    “公子的指挥固然有一些纰漏……”蒙战正说着，却遭到了打断。

    “我有纰漏！那你们早干嘛去了！你们的建言呢！？沉默了这么久，我要你们何用！”公子正的不满像一个炸药桶一样被直接点燃了。

    “公子先前的命令都没有问题，尤其是刚才，果断命令中路军攻城的命令，犹如神来一笔。末将敬佩不已。”王渐终于说话了，他的语气缓慢，神态间很是自然，完全没有任何的做作，就像是说出肺腑之言一般……端得一位影帝级演员！

    公子正的不满终于消退了一些，蒙战一脸的不服气，王渐老戏骨倒是一脸的坦然。

    突然，王渐的表情惊恐了起来。

    攻击燕都西城的中路军遭遇了极其棘手的情况！M D ，城墙结冰了！

    现在的季节进入秋季还没多久……这结冰是是很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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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前辈觉得如何？”池剑秋淡淡地笑着。

    “很不错。”百里劫很是满意，“这个小姑娘在战场上可真算是个宝贝啊。”

    “前辈过誉了。”月弦扶着的余桦虚弱地道。

    御炁术相比于剑术，范围大是最显著的特点之一。一个高超的剑客守城墙，或许可以做到百步之内安全无疑，那么与这个剑客单挑打成平手的御炁之人，恐怕就可以守住一千步以内，如果提前有所布置——就像现在的余桦，提前布置刻画了符文，又有士兵泼水协助，甚至直接冻住了燕都西面的大片城墙！

    秦军士兵可就悲催了，这冰层滑的，梯子都搭不稳……破你妹的城！

    “百里寒川这小子真T M 是个天才！我现在忍不住想去看看他夸夸他了……哈哈哈。”百里劫笑道。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来人，我不是下令留意百里寒川的动向么？他在哪里？”池剑秋从容地道。

    “楼主，百里寒川早就亲自率领陷阵死士出城作战了。”

    “蛤？”池剑秋的从容表情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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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有必要试一试。”琉梦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你有把握吗？如果你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等一下可能会影响战斗的。”箫竹担忧地道。

    “不，我必须趁着百里寒川不在的时候试一下。”琉梦道，“要不然按他的办法，要刺师姐一剑……对他们两个都太残忍了。”

    “你……跟百里寒川说过你的办法吗？”箫竹还是觉得有些不应该。

    “说过，他的表情很奇怪，感觉很挣扎。”琉梦皱眉道，“虽然他没有同意，但是他应该是认为我的办法有可行性的。”

    “但是他还是坚持那个残忍的办法，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箫竹道。

    “那不重要。我只是想试一试，又没有什么风险或者损失，又能避免一出悲剧……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这个办法我从师姐得了这个怪病之后就一直在设想了，成功机会很大。”琉梦道。

    “那……就试一试吧。”箫竹答应了。

    “这是……哪里？”水清秋的意识苏醒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一个牢笼之中，周围是灰蒙蒙的雾。

    隐隐有琴声传进她的脑海，她的精神突然为之一振，清醒了许多。

    “是梦吗？或者，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天籁琴诀似乎确实有心灵视界一说……”水清秋思考着，她看了看眼前的牢笼铁栏，又十分地无奈——在这里，她可一点修为都没有。

    她尝试了一下，果然，她突破不了这牢笼。

    琴声渐渐清晰了起来，这首曲子她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她紧紧地盯着渐渐散去的灰雾中，那隐约的轮廓。

    是在雪岭，那个小巷，两个人在战斗，一个一身白衣，冰蓝的长剑，很容易就能认出，是那把易冷。另一个灰衣人则手持燃烧着的焚烬。

    这是当初……雪岭小巷那一战？百里寒川对决公子正？

    不对……不能叫做对决……当时。自己也是在场的！自己协助百里寒川，非常无耻地二对一！

    自己在哪里？见鬼……她还记得，自己后来捅了百里寒川一剑！

    她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

    正疑惑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莫名地拉长了。黑暗的影子伸出了牢笼，黑暗的影子中竟然又走出了一个白衣胜雪的“自己”！

    影子中走出的“自己”，呆呆地走向了战场。

    公子正注意到了那个呆呆地“自己”。

    公子正对那个“水清秋”发动了进攻！

    水清秋注意到了百里寒川脸上的焦急，还有果决。

    如期，易冷剑飞出，击退了公子正。那个呆呆的“水清秋”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百里寒川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抱起了那个呆呆的“水清秋”。

    “不！不要！放开她！小心！阿川！”牢笼中的水清秋大喊着。

    可是牢笼外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那个“呆呆”的冒牌货突然冷冷地一笑，霜晨剑猛地贯穿了百里寒川的胸膛。

    “这只是梦境……只是个梦……”水清秋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

    灰雾渐渐又浓了起来。

    只有那悠悠的琴声还在继续。

    雾又散了，这一回的场景是她和百里寒川的初见。他抱着腿脚失去知觉的她，结果被咬了一口。

    雾聚，雾散，下一个场景，还在桑城，她误解了他，还扇了他一耳光，他却从公子正的剑下救下了她。

    雾聚，雾散，下一个场景，桑城的小巷，他答应了她要帮她报家仇，条件竟然只是她必须开心起来。

    下一个场景，暴雨中，他一身血衣，虚弱地坐在地上，把易冷和寒水剑诀交给她，骗她先走。

    下一个场景，雪岭的旅店中，她失控伤到他之后，他怕她为难自己，就要求她一直握住他的手直到他再次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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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灰雾完全消散了，水清秋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她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百里寒川在一旁守着。

    这一回……现实的场景吗？

    水清秋突然看到那个“自己”睁开了眼睛，却双目无神。

    “秋儿，是你吗？”百里寒川苦涩地问着。

    “不是！”牢笼中的水清秋下意识地喊道，然后才意识到她似乎影响不到外界。

    她紧紧地握住了囚笼的铁栏。紧紧地盯着床上那个“自己”。

    “是我，阿川。”躺在床上的她道。

    百里寒川欣喜地抱起了床上的她。

    囚笼中的她知道，另一个自己要做什么了。

    “平时你那么聪明，现在怎么就那么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涨一点记性好吗！？”她知道她怎么喊都是无效的，她咬紧了牙关，不再发出无意义的呼喊，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掰着囚笼的铁栏。

    甚至因为用力过大，她的手上很快就浸上了鲜血。

    然而她没有注意自己的伤势，她的注意力紧紧地锁定着床上的那个自己。

    她再一次亲眼看到自己一剑刺穿了他。

    不像上一次她迅速地恢复了人格意识，这一次，那个自己迅速地刺了第二剑，第三剑……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只是看着顺着剑身下坠的血滴。

    仿佛看见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终倒在了地上……

    仿佛看到自己的心碎……

    囚笼的铁栏还是被掰弯了，她的手也失去了知觉。她强撑着近乎崩溃的精神，虚弱的身体，挣扎一般钻出了那个囚笼。

    周围的空间全部破碎了。

    一抹温暖的阳光刺痛着她的眼睛。

    “师姐，是你吗？”

    是琉梦的声音。

    “都是……梦吗？”她的眼睛还不适应，有些看不清，但她挣扎着从床上起身，“阿川在哪里？他有没有事？”

    “百里大哥他在外面领兵作战，所以不再这里，师姐你不要着急。”琉梦看着那张憔悴又慌张的脸，心疼地安慰着她。

    “那就好……那就好……”水清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