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塔建造指南:日暮 第五十三章 正义之剑
布兰登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仔细查阅笔记,但现在的阳光正好,有涅薇儿注意着周围的异状,暂时也算得上安全。
他一旦拿定主意,行动总是很快。
从储物空间取出笔记,然后布兰登熟练的施展了一个法师之手,将那些破旧的纸张托在了面前。
他一边注意着狭窄兽径两边伸展过来的树枝,一边快速翻阅着。
短短几分钟,他就看完了里面所有的内容。虽然用来记录的文字并不很多,但布兰登看完后觉得,花费了这些时间,并不是没有收获的。
前面十几页的时间都已经不短了,最早一个记录还早在三年之前。但那只是简单的记载了一些卡诺的心路历程,布兰登快速的翻过了这些陈词滥调。
说来说去,无非是觉得自己无比虔诚,能力又很强,但仍然位居人下,没有获得期望中的地位和尊重之类。
但让布兰登开始放缓速度,一边看一边思索的是最后几页中的一句话。
“北风之月的第一天。我从未如此欣喜过。原来我所受到的所有不公正的待遇,源头都是那个伪神!那个王座之上的枯骨一直在欺骗着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我要向真正的神明效忠,而我也会获得我所应得的尊敬。”
这家伙,难道是中了一个幻术?
不应该啊,虽然伊尔索恩之前没有能检测魔法的真理之柱存在,但塞拉斯和这个卡诺整天会见面,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信仰的异常吧?
布兰登猜了一会,还是想不通卡诺所说的王座上的枯骨到底是什么。
然后又翻过几页抱怨和恼怒的胡话,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些新的有用信息。
“最近听说,塞拉斯正在派人寻找一个之前被流放出帝国的神眷骑士?这老东西想干什么,难道也对伪神产生了怀疑?”
布兰登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向身后跟着的哈特问道:“哈特先生?”
“怎么了?”骑士快步走了上来。
“看看这个。”布兰登将手中的笔记递给骑士,然后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那个牧师的笔记?”骑士神色如常的接过去看完,然后递还给了布兰登,笑道,“你对塞拉斯的目的很好奇是吗?”
“当然。”布兰登点了点头,“这确实很不合常理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骑士说,“塞拉斯看起来已经老了,但他对于异常情况一如既往的敏锐。他派了一个信使去北地找我,让我在真理之柱定位之前,赶到镇上。只是那一阵,正巧有一波兽人的强盗在袭击南索拉森的几个村落,我那时为了驱逐他们,没有个稳定的落脚点,信使找我花了不少时间,等我接到信息向伊尔索恩前进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事实上,我也只是在那血腥一天的中午,才刚刚抵达镇上,都还没有见到塞拉斯。”
布兰登思索了片刻,骑士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于是问道:“那教长请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哈特缓慢的说道:“他的信使只是告诉我,有一个我救赎自己的机会。现在想起来,也许塞拉斯感觉到了镇上被邪恶腐蚀的迹象,但又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所以想让我带‘诛恶之光’来,帮他调查吧。”
“那把剑?”
“那可不是普通的剑,纳西尔最初的骑士团中,这把剑排名第三。”
“你是说,这就是那把正义之剑?”布兰登大惊,“完全看不出来啊。”
帝国八剑,实质上是纳西尔制作的另一件神器的组件。
吃过大苦头的法师们把那把神器叫做“天堂之光”,而拆开后,每把剑都有着自己的名字,每把剑都是一名帝选侯权威的象征。
仁慈,勇气,正义,纯洁,进取,坚韧,谦逊,牺牲。
八个词语,代表八名帝选侯,也同样是每把剑所蕴含的意义。
布兰登至少听说过仁慈之剑有着大规模疗伤的能力,而勇气之剑锋刃所向,每个看到它剑刃光辉的战士都将死战不退。
可以说,任何一把剑在战场上,都是有着巨大作用的利器。
但哈特手里的“诛恶之光”相形之下,就显得太弱了。
“确实如此。”哈特也赧然说道,“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这把剑为何会在大教堂审判我的那天选择跟随我,只是我所遵循的骑士道是仁慈之路,我根本发挥不出这把正义之剑的威力。”
“可这不是帝选侯才应该有的东西吗?”布兰登还是有些不解。
“当然,现在这剑的剑鞘仍然在埃尔瓦领的埃尔瓦诺大公手上,如果我死了,这剑就会回到剑鞘中去。而且除了正义之剑,至少有五把剑都被这样赐予了大公的属下。毕竟,有些帝选侯已经老的快上不了战场了。”
哈特的语气中有几分讥诮,布兰登很可以理解。
事实上,这是纳西尔数十年前化身离开帝国时,所下的最后一件神谕的结果。
曾经的帝国,帝选侯二十年一换,从这一任帝选侯中选出的皇帝亦然。但在纳西尔“天政归还”的神谕下达之后,帝国的政治制度,基本上脱离了教会控制。
即使每个帝选侯都曾因美名获选,但也架不住时间对人心的改变。
这一任帝选侯已经超过25年没有更换了,皇帝亦然。
野心,随着年龄,正在这些权倾一地的大公心中慢慢增长。
冲突和矛盾,也已经到了教会都要调解不了的程度了。
这样一说,布兰登倒是有些了然。不过现在看起来从骑士那也得不到更多答案了,所以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各个大公的状态,布兰登就继续去翻阅笔记了。
在怀疑塞拉斯举动的后面,还有一段让人在意的内容。
“让人意外,建立真理之柱的祭典前,首都的大教堂竟然还会派人来观礼,来的还是那个疯子?那些要来的猎巫人总是很多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计划。”
然后空了一段,同样的笔记潦草的在末尾飞舞着:“我想到了!可以告诉他们让人恶心的扎努斯的去向!这些猎巫人一定会感兴趣的,就让这些喜欢到处乱嗅的家犬们,去沼泽里闻个够吧。”
布兰登一看之下,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扎努斯是个什么角色,但马上就猜到,刚刚他们发现的人的痕迹,多半是那些从帝国内地来的猎巫人留下的,毕竟,如果是被追踪的邪教徒的话,不应该会在路上留下连布兰登都能轻易辨认出来的脚印。
卡诺的笔记本上记录的时间,正是布兰登回到城镇,和变成了巨虫的克林特交手的同一天。可惜布兰登被潜伏在自己万法卷册中的奥尔巴克斯煽动着,太急于去找烧了他家的人报仇,都没能发现,城镇里竟然还潜藏着这样一个巨大的阴谋。
只是不知道,那些猎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领头的人是谁?能不能拉来当做助力呢?
布兰登的思考还在持续着的时候,涅薇儿就做出了“停下”的手势。
众人一起站定,看向了涅薇儿指向的那个异常的地方。
有一个人,正坐在一颗刺球一样的冬青树上,朝他们兴奋异常的挥手。
如果说,布兰登有的时候会耍贱,天界猎犬白时不时就会犯贱。
那眼前这个带着个阔檐帽,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的男人,简直就是浑身贱气,无时不贱。
更糟糕的是,这人贱贱的外表下面,还潜藏着几分疯狂的气质。
竟然是他!卡诺这个家伙好大的胆子,知道是这个疯子,还敢骗他?!
“你们好啊!”树上那人一脸笑容,“凶手们!”
布兰登在看清那人的样子之后,心中就已经警惕非常,而一听对方莫名的指责,更是心中一动,毫不犹豫的比划了两下,甚至不惜耗费了额外的精神力,瞬发了一个刚从法术书中学到的二环法术。
疾风之壁!
这正是布兰登在这一短短的旅行中,哪怕一边走也要一边记下来的法术。
毕竟法爷们风骚操作的本钱,首先就是要能活下来。
所以,防御型的法术,布兰登是无论如何也要第一时间去掌握的。
不过,他倒也没想到,学到的法术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心中暗自庆幸。
无形的风之屏障横梗在他们几人面前,高速流动的空气甚至扭曲了他们眼前的影像,所以没人看到,那个男人已经纵身一跃,从那个看起来很扎屁股的树上跳了下来。
“趴下!”布兰登施法之后紧跟着大叫,自己带头扑向了地上。
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但其他几人还是各自做出了反应。
哈特浑身重甲,动作不便,所以当机立断的把盾牌举到面前半跪着,试着将其他人挡在身后。
涅薇儿一声口哨,就和白双双闪到了一颗大橡树的后面,倒是不需要哈特的遮蔽了。
但另一个浑身重甲的家伙就没这么谨慎了,老矮人大喇喇的把战锤往地上一杵,一只手插着腰,得意的吼道:“来打我啊!我会让你好好见识一下群山之息的能耐!”
布兰登自己在地上很没形象的一滚,滚到了骑士的身后,和已经藏得好好的半身人聚到了一起。
“法师法师,那个人是谁?你怎么这么紧张?他好厉害的吗?”
看着躺在地上,被半身密集的问题轰炸到不断翻白眼的布兰登,卡穆利得意的笑了一下,大声道:“小子!现在知道带一个半身人旅行是什么感觉了吧!”
不过他的得意没持续多久,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旋转不停的弩箭打断了。
那箭杆上的神文闪烁着,而看起来相当强力的风之屏障竟然已经被穿透了两个大洞。
这正是猎巫人常用的破魔矢,也是布兰登会紧张的让所有人趴下的原因。
他只是指望着用屏障给索拉加尔的攻击制造一些障碍,而没有想单纯靠着这个屏障挡下这两只破魔之矢。
要不是这种箭矢只能中和一次防护魔法的效果,就算有群山之息的防护魔法,大大咧咧,连头盔都没带的老矮人的眼睛早该瞎了。
矮人吸着凉气,看着那过了半天,才不甘心掉下来的箭矢猛退了两步,沙哑的吼道:“胡子啊!这家伙到底是谁!?”
“猎巫人,疯爵士索拉加尔。”布兰登头疼的回忆着养父给他当故事一样说起的帝国知识,“在帝国的猎巫人里,他是唯一一名获得授勋的王牌暗杀者,也是唯一一个即使在正面战场上,仍然有着强大战斗力的猎巫人。上一次兽人和地精对卡兰提亚省的侵略中,就是他一个人潜入敌阵,斩杀了敌人的战争酋长,才让那次入侵得以很快平息。”
疾风之壁作为一个二环魔法,有着对远程武器超规格的防御能力,但代价就是持续时间奇短无比,只是说话间,那扭曲的景象就消失了。
猎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眼前。
“巫师……异族……异端。”索拉加尔冷冷扫过他们,但自己眼中却是两行清泪滑了下来,“你们!都要为伊尔索恩的数千冤魂!偿命!”
“索拉加尔勋爵。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哈特倒是笑了起来,但他仍然保持着戒备姿势,甚至把佩剑也拔了出来。
“纳西尔的诛恶之光!叛教者,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猎巫人猛地低头,脸上的泪水不知道跑哪去了,一脸酷酷的表情,冷然说道,“你可知道,我此行来北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你手上的剑带回纳尔西兰!”
“你怕是没有这样的权力。”哈特神情平静的看着猎巫人,语气淡然,但丝毫没有示弱的说道,“我当年被流放时,此剑自愿跟我离开,这是所有帝选侯和主教们都同意了的。何况,何必如此费事,首都的大教堂如果想要拿回此剑,直接让埃尔瓦诺公爵用剑鞘收回不就可以了吗?还是说……想要这剑的,不是大教堂的主教们?”
“诡辩!!”索拉加尔将叼着的草叶摔在了地上,指着哈特连蹦带跳的大吼着,“你现在竟然和这些异端为伍!你还让这柄圣剑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这是彻底的渎神之罪!”
什么时候砍几个异教徒都变成渎神了,纳西尔这是要大赦天下?布兰登的思路一下被带的一偏。
不过这家伙,不去演戏真可惜啊,这种说哭就哭,说变脸就能变脸的好苗子,可是很难找的。
想归想,布兰登还是抓紧时间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皱眉道:“索拉加尔阁下,你找错目标了吧,伊尔索恩的灾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