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登行动很快，没多久，他就拿着随心绳爬了下来。

    等他下来的时候，闲得无聊的米罗已经打开了铁栅栏上简陋的锁。

    很明显，这个和整个建筑都不太配套的栅栏和锁多半也是狗头人们加上去的。

    所以按米罗的说法，他只是“随便捣鼓了两下，这门就开了。”

    布兰登也只能告诫了几句半身人，让他不要乱来。

    只是看着一脸天真的米罗，他怀疑，这半身人到底能不能理解“乱来”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虽然有些不满，但布兰登还没忘记对米罗的承诺，带着众人走进洞穴后，先在指尖制造出了一小团光，然后指向了洞顶，低声说：“看上面，很了不起的东西。”

    其他人一起仰头，然后一起发出惊讶的吸气声。

    按照自然之理，水总会流向低洼之处。

    但在有魔法的世界，看起来道理并不一定能够时刻成立。

    在看到洞顶不断奔腾的倒流之河时，所有人都被这难得一见的景象震撼住了。

    水很清，水面很宽，但流速快的异常，看起来非常急切。

    水声不大，毕竟悬浮着的河流不会与石壁或是砂石摩擦。

    布兰登指尖的光映在洞顶悬河上，在河水下面看起来无比柔弱。

    布兰登注意到，那些河水并没有向着通风井的方向前进，而是走了另一条向上的岔路。

    这河道，也是人为设置的吗？这让他不禁怀疑。

    他们敬畏的看着那奔流不止的河水，都不由自主的向洞穴两边的墙壁靠了过去，生怕那河道下一瞬间就转而向下，落在自己的头上。

    但那些水不管他们的心情，只是自顾自的向着上方流动着，就好像有什么理由，让它们都无法在地面上慢慢等待，一定要从天上冲向那不知归路的终点。

    在布兰登思索这河流的来由时，他完全没注意卡穆利已经找了一堆石头站了上去，然后摇摇晃晃的将手放进了河道中，尝了尝留在指尖的河水，这让矮人皱了皱眉头。

    “这水……有些臭味。”矮人的声音很小，但通过传讯术，仍然让布兰登听得很清楚，这吓了他一跳。

    这种明显是魔法制造的非自然现象，擅自去碰触，往往是招来祸事的第一步。

    “下次要碰什么魔法有关东西的时候，请告诉我一声，卡穆利……先生！”布兰登咬着牙说，他四处环顾着，生怕看到什么异常的造物向着他们跳出来。

    看着布兰登紧张的样子，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但也都纷纷紧张了起来，一个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过了半响，除了他们身后涌进来的风声，就只有那悬空之河些微的哗哗声响，再无半点异常。

    布兰登耸了耸肩，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抬起手，使劲跳了一下，然后嗅了嗅水的味道。

    他又不是抗毒能力一流的矮人，可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去冒这种风险的爱好。

    布兰登皱了皱眉，确实，那水虽然看着很清，但有一点点腥臭的气味。那味道，倒有点像他在那栈道时，闻到的沼泽的气味。

    “这些水，很可能来自迷雾沼泽。”布兰登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之前冬青夫人提到过，图诺斯时代的一个法师君王，从原先还是湖泊的迷雾沼泽下面拿走了些东西，从那以后湖泊就变成了沼泽。”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卡穆利靠过来，有些不满的说，“那树人只和你单独说了这些？”

    “确实如此。”布兰登耸肩到，“不过，如果你要不去点树人的腿，我想她也会愿意和你聊聊。”

    卡穆利闻言，想起自己迷迷糊糊往树人的腿窝里倒烟灰的样子，顿时脸红了。不过他脸上的胡须茂密，倒也没人在这么昏暗的地方看清他的表情，让他低声咳嗽了两下，就把这尴尬的时刻混了过去。

    “从这些悬浮的河流来看，我想沼泽里的水，很可能都被这样运上了托姆·诺尔姆山脉的顶端。”

    “原来如此。”哈特有些惊异的接话道，“难怪托姆·诺尔姆山脉上的雪冠看起来比托姆·托拉姆上的要厚实的多，每到融雪的时候，诺鲁马纳城总是要担心旁边的诺斯库河发生洪水。原来源头竟然在这个洞穴之中。”

    涅薇儿咬着下唇低声说：“这简直是一种恶行，那些让南方担忧的洪水如果能留在这，冬青森林里，能多养活多少不再缺水的动物啊。”

    布兰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不知道当年那个法师君王为何要干出这样的事，但他也不会着急下结论。

    这样违逆自然的魔法，即使是传奇法师，也不会轻易做到，更难以让这种现象保持数千年。

    如果有这个必要，而且没有受到真实存在的自然之神干涉，就说明，这升起的河流，可能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理由，一个让神灵都会同意的理由。

    想到加尔德萨文说过的，隐藏在这个矿坑里的，会是让整个世界陷入危险的秘密。

    布兰登不能不把那个危险的东西和这些异常的水联系到一起，这也让他决定，如果可能，一定要离这条河远一些。

    众人沉默了下来，又看了一会，但知道这里不能久留的布兰登很快就打断了他们的观察，继续踏上了行程。

    接下来深入矿坑的进展算得上相当顺利。

    这个矿坑用来加固顶部的横梁已经所剩无几。奇怪的是，尽管有一些岔路都已经完全崩塌了，但大部分通道竟然还保持着完好的状态，就像有什么力量或是势力，一直在维护着此地。

    卡穆利能够认出多数还保留着的符文路标、岔路以及房间的用途。虽然在布兰登的强烈建议下，众人避开了那悬空之河流经的主干道，但矮人仍有办法找出道路。

    通过枝干纵横的矿道，众人七拐八绕的向着矿坑深处，会和秘银之路连接的主厅前进着。

    虽然布兰登有些担心会有蛇蜥出现在面前，但看起来，很可能冬青夫人给他们指出的这条新路，和迷雾沼泽中的那条路不在同一层。除了那些先来的狗头人之外，并没有什么蛇蜥的存在。

    一路的狗头人哨兵数量倒不算很少，当他们走到卡穆利所说的主厅附近时，布兰登计算了一下，他们已经清理了十几个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