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路: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唾面自干
蔡聪冷笑着,杜如晦二人面露羞色,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李纲站出来为他们说道:“莫要怪他们,如今关中大难,老夫又岂能坐视不理?就算赔上老脸,也在所不辞。”
“小子又怎会不知先生风骨,此事必是先生请缨,我只是看不起他们两个,老先生为了百姓,半生气节都能舍弃,他们却怕丢脸,让您跟着来挡风雨,那有点担当了?可想过李师放弃心中的坚持该是多么的痛苦?”
蔡聪不屑的说着,几句话说的两个当朝大员面红耳赤。这小子嘴巴更毒了,要不是为了借粮,他们都想掩面而逃了。
“这是我们的错,今日来就是为了向长安侯借粮,路上我们已经说好了,即便是被你唾一脸唾沫,我们也会笑着等它自干。”
房玄龄讪讪的说着,真吐他一脸唾沫是不可能的,但是羞辱,和苛刻的条件却是可以有的。
“呵呵,真以为这天下就你们两个一心为公吗?还唾面自干,我呸!若不是被陛下禁足了,需要你们来吗?我早就送上门了,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心里太脏了。”蔡聪蔑视的笑着,看向他们两个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对着门口大喊:“宝来!”
“爷,有什么吩咐?”孟宝来走进来笑着问道。
“把账册拿给两位大人,然后请他们离开,我们家人心质朴,可不能让他们给污了。”故意讽刺的说着,可惜两人耳朵里只听到账册二字,余者皆抛之脑后。
“二位大人稍等片刻,某家去去就来。”孟宝来转身离开,没一会抱着不是很厚的几本账册回来,交给房玄龄。两人各自拿出一本,翻开一页来看,上面写着那只商队运粮食多少千担到了关中那个县,押送者是谁,民夫多少人,日耗多少,工钱几何写清清楚楚。
两人大惊,再翻一页,可以看的出中间被撕了几页,这一页也是写着多少粮食到达那个地方了。
“这,莫非你蔡家已经往关中各县都送去了粮食?”房玄龄大惊的叫了起来,先不说这得多少粮食,就说要如何才能开辟出新路到达这些地方就是一道天埑。
“我倒是想,可我蔡家不是千年世家,没有雄厚的储藏。送粮去的是都是些重灾区,其余地区,只是派人把路开辟出来罢了。回头我会把各道路的地图给到你们,派人去送粮的时候,记得加道手谕进去。
我的人开辟出道路以后,为其他道府运粮的粮队带路,到了我指定的地方以后,就不再带他们走下去了,你们的手谕到了以后他们可以就近赈灾。具体的细节,都写在册子上,你们自己看吧!”
蔡聪淡淡的说着,在场三人目瞪口呆,别看蔡聪说的轻描淡写,这是什么样的壮举?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粮食已经到位了,就等着命令就可以赈灾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中间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不说,还需要精心的推算,凭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杜如晦骇然的说着,看着蔡聪的眼神已经变了,如果蔡聪背后真有那么大的一股势力,那恐怕就留他不得了。
“我是没有,可是皇后娘娘有啊!你们也知道,皇后娘娘特别疼我,我说经商需要绘制商道,开辟新的道路,娘娘就给我送来了这方面的人才了。到现在已经进行了足足半年,你该不会以为是一时三刻就开辟出新道路的吧?”
房玄龄心中大叫,疼的个鸡腿,天下谁不知道蔡家商队的大东家是个姓黄的。还疼你?是疼钱吧。
“不过即便如此,山洪冲洗,有些原先开辟出来的道路,也被泥石流覆盖,不得不重新找路。就这两个月我麾下这群高山险地来去如履平地的好汉子也折损了几十人,他们的抚恤必须从重。”
“你让新军去探路?你疯了吧?那些人都是最优先的教官,现在各个军营都不够用,你居然让他们窝囊的死在路上?”
房玄龄吃惊的大叫起来,孟宝来听到这话气的眼睛都快裂开了,他的弟兄死的多英勇,谁敢说他们窝囊?
蔡聪操起瓷枕对这房玄龄砸过去,瓷枕应声而碎,将房玄龄的头都打破了。他看着房玄龄气愤的说道:“立刻给这些无畏的英灵们道歉,谁敢说他们窝囊?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的为灾民们开辟出一条生路来,你们都不懂,军人不是只有死在战场上才叫英雄,他们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才是正真的英雄。”
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古人云好男不当兵,在古代兵和匪是一样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匪徒为了做好事,甘愿去死的?
房玄龄肃穆的立直了身体,对着四方拱拳说道:“在天有灵,原谅在下口出无状,在此向诸位行礼了。”
“你口出无状,不但该向他们行礼,你还要给朝廷一个交代,蔡家半年来凑了四万担粮食,我是想半价卖与朝廷,就因为你口出胡言,现在要收八成的价格,就因为你,朝廷要白白多出三成的价格来买。”
蔡聪拍着床板,大声的叫着,房玄龄脸色终于大变,多出来三成的钱啊!这是多大一笔开支啊?
“不必说了,送客!”
“大人这边请。”孟宝来也冷冷的说着,刚刚还笑容可掬,现在脸上都快结冰渣子了。
“提醒你们,大灾之后必有瘟疫,我蔡家已经拿不出钱来准备那么多的药材,你们及早打算吧!”
“药材早已开始储备。唉!告辞了。”
杜如晦说罢,摇着头就走了!赵竹节等人走光了才走进来。看着犹自愤愤不平的蔡聪,叹息的说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可以缓解你和各方的矛盾,你又何必因为一时气愤而毁了呢?”
“听到房玄龄的话,我就忍不住想到那些地方官员。那些将士才二十几岁,写下绝笔家书,就慷慨赴死,为灾民开出一条道路来,到了他们嘴里就成天意如此,上苍安排。他们死的悲屈啊!”
“我知道你是想警醒世人,可是这样做你又得罪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不会得罪多少人的,这事传出去对房玄龄是个巨大的打击。为了房玄龄的名声,他背后的世家必然会拿钱出来填这个缺口。蔡聪你何苦呢!”
李纲慢慢的走进来,叹息的对着蔡聪说道。蔡聪刚回长安的时候,他在马车上就告诫蔡聪行事不要太张扬激进,蔡聪听了,可惜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李师您来了,您也看到了,他们根本不把战士当人看的。我心里看着就不快,总想改变什么。”
李纲慈祥的摸着蔡聪的头,轻声的说道:“自打见你第一面开始老夫就知道你与我们不同,先知先觉多么神奇的力量?但是老夫想告诉你,先知先觉是上天对你的眷顾,而不是上苍给你的枷锁。你无需将你知道一切作为负担,也不需因为自己看到了,便把发生的不美好的,让人痛苦的事情当做是自己的过错。这样你会越有越累,最终会累死的。”
李纲的话如黄钟大吕敲打心房,直指蔡聪深处那块他自己也没有留意到的地方。最初的他只是想做一个纯粹的人,可随着时间的迁移这种想法早就不见了,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去改变历史上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像着了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