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所谓的清白而言，你能坦言自己从来就没说过谎，这是自欺欺人。

    ..........

    邵鑫在电话里全程扯淡忽悠，而潘奇就选择了自欺欺人。

    他不愿意相信《勋章》卖得能那么好，他就不信邵鑫没朝里面注水，他也不信网上那些好评都是真的。

    既然销量可以刷，为什么好评不能刷？

    崩跟我扯人家是真的好评！

    崩跟我扯没有刷销量！

    大家都是圈内人，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内幕？那些刷出来的噱头只是给圈外吃瓜观众看的，咱们都知道，一张专辑卖出去的销量和实际销量绝对是有差距的。

    这只是夸大事实从而赚足人们的目光而已！

    前年，音乐圈爆出一个丑闻。某位次一线歌手的数字专辑上架半个月，大卖五十万张。最后消息暗中泄露，其中有三十五万都是刷出来冲销量的。

    粉丝榜上那些动辄数千上万张专辑支持偶像的粉丝，不排除有真爱粉，但绝对有刷子。

    潘奇心思就很阴冷，好你个邵鑫！为了和我们皇娱抢一个第一名的位置，居然花那么大的代价刷销量。

    值得吗？

    在他看来，《勋章》第二周的数据和《森林》比起来，实在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这个妖一定就是幕后的天羽！

    ........

    怀着不服输的心思，潘奇继续保持十万的回购力度，然后静待第三周的销量！

    第三周，《勋章》售出二十二万张！

    《森林》只剩下十八万张！

    超过一半都是刷出来的！

    这下子，潘奇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再这么拼下去，到头来就是两败俱伤啊！

    打电话给邵鑫，潘奇也不绕了，直接问道，“邵总，没必要这么狠吧？”

    “嗯？啥意思？”

    “敞亮点，你们天羽刷得也太狠了吧？”

    “潘总，真没刷啊。”邵鑫很想放声大笑，但还是装出一副无辜的姿态，“这事儿咱们天羽从来不干的。”

    “你....”

    啪的一声，潘奇直接愤怒地挂掉电话！好你个邵鑫，好你个天羽，既然你们要血拼，那我们皇娱就奉陪到底！

    .....

    晚上，潘奇回到家中。他人已中年，有妻子，也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儿。

    夫妻俩关系一直都很好，接近二十年的婚姻了，两人可谓知心知底。潘奇神色稍微有点不对劲儿，妻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再细问一番，潘奇只是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说了声是公司的事儿，便没有了下文。妻子也插不上手，她不懂专业音乐，也不懂公司管理，就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主妇。

    女儿正值青春期，叛逆得不行，经常和父母对着干，压根儿是不会去关心自己老爸遇到了什么困难。

    晚饭后，妻子收拾碗筷，女儿戴上耳机，朝沙发上一摔，捧着手机便埋头沉浸到自己的小世界里，哪怕潘奇就坐在离自己只有几十公分的旁边，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

    “听歌呢？”潘奇有意无意地问道。

    “嗯.....”女儿头也不抬，目光始终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什么歌？给我也听听？”

    “得了吧，你听不懂的。”女儿一脸不情愿，不想和潘奇分享。

    “嗬嗬。”潘奇就乐了，自己一个音乐总监，还听不懂？

    “不想理你。”女儿就见不得自己老爸那自以为是的笑容，你一个中年男人，懂年轻人的品味儿吗？

    潘奇失笑，他想起自己年少时，偷偷瞒着父母买香江传过来的唱片，后来被父母发现，直接给没收了，还骂自己不好好学习，听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自己当时忿忿不平，反驳说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歌，自己同学都买了。

    然而父母显然是不理解的。

    现在自己变成了父亲，看到女儿的模样，倔强的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但现在年代不同了，自己可不能和女儿他爷爷奶奶那样。

    厚着脸皮凑过去，潘奇瞄了一眼手机，发现女儿在玩TT。“让我也听听呗？”

    “都说了，你听不懂的。”

    “你不让我听，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哎呀，你别烦我了，就是不想给你听。”女儿一脸倔强，就像守着自己的小世界，不愿让潘奇这个来客闯进来。

    这时，切歌了，潘奇眼尖，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歌名。

    《爱笑的眼睛》？

    演唱：叶文轩！

    “原来是叶文轩的歌啊。”潘奇恍然。

    女儿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孩子，不满地瞪了潘奇一眼，把手机捂得紧紧的，不再让潘奇看。

    “你喜欢听他的歌？”潘奇又问。

    “反正你又不喜欢。”

    “你花钱买了他的专辑？”

    “你管我啊？我就是喜欢。”

    “我没那个意思....”潘奇摇摇头，又问，“你是他的粉丝吗？”

    “不是。”

    “那你还听他的歌？”

    “谁说一定是粉丝才能听他的歌啊？”女儿一脸嫌弃地看着潘奇，“你知道这首歌在我们学校有多火吗？我不听就落伍了。”

    潘奇一愣，“很多人都听这首歌？”

    “岂止这一首？还有《勋章》、《期待爱》....多了去了，反正这些歌你是听不懂的。”

    潘奇忽地沉默了。

    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勋章》这张专辑的口碑真的好到逆天？以至于成为风靡校园的存在？

    “那你听过《森林》这张专辑吗？”

    “没听过，一听名字就不好听。”

    潘奇：“.......”

    这特么什么逻辑....

    叹了口气，潘奇开始重新反思这件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说实话，第一次听的时候，他觉得《勋章》这张专辑的歌，除了《勋章》的编曲十分厉害，其它的歌，词曲都谈不上特别优秀，只能说中上水平。

    但偏偏就火了。

    似乎有种魔性的力量在影响这一切.....

    是《森林》的歌太曲高和寡，还是《勋章》的歌太通俗？

    潘奇就特别瞧不起网络上那些红得发紫的口水歌，词曲明明糟糕得一塌糊涂，歌手的水平更是参差不齐，但就是能博得无数青年男女的喜爱。

    连自己女儿也是喜爱者其中之一。

    包括去年那首红得不行的《死了都要爱》，他觉得歌词也就一般般，若不是编曲可以，歌手的唱功太过爆炸，哪会有这么红啊？

    但人家就是红了，连自己耳濡目染之下，都能完整地记住副歌歌词。一句“死了都要爱”的嘶吼，顶过了不少小歌手和词曲家他们一辈子的心血和努力。

    那首歌，真是有着让人魔怔的魅力啊。

    .......

    冷静下来后，潘奇隔天回到公司，拿着一份统计报表看了几遍。这份统计是《森林》和《勋章》两张专辑的付费群体年龄分布。

    公司在第二周就开始做了，一直跟踪调查了许久。

    根据调查，《森林》的付费群体，有超过一半的人，年纪在三十岁以上。然而《勋章》的付费群体中，有80%以上的人，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

    尤其是十八岁至二十五岁这个年龄段，人数最多！

    这还只是抽样调查了付费群体，还没统计那庞大数倍的盗版群体。

    听女儿说专辑里有几首歌在学校特别火，潘奇已经能预计到这首歌在盗版群体中的影响力。

    等到专辑下架，可以免费在各大平台收听后，到那时，这几首歌的影响力估计就能攀登到最巅峰！

    叹了口气，潘奇给邵鑫打去电话：

    “邵总，你们赢了。”潘奇说道，现在他已经放弃冲销量了。以目前《森林》的销量来看，已经算得上大获成功，没必要和《勋章》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他不清楚，即便自己死了，人家《勋章》依旧还会活着。

    “呵呵，潘总谦虚了。”邵鑫谦虚道。

    “恭喜你们，以这张专辑的热度，叶文轩这小家伙的身价又得涨上一涨啊。”

    “哎呀，小孩子小打小闹，过过家家，算不得什么。”

    潘奇摇头失笑，这句话是陈立辉当初说的，后来传出去，成为圈内一个笑梗，杜飞鸣为这事儿还郁闷了很久。

    现在回过头来看，人家小孩子可是给大人们上了一课啊。

    想到这儿，潘奇突然说道，“邵总，可以把柳翩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或许无数听众只注意到了站在台前的叶文轩，根本没注意到幕后的柳翩，但以潘奇的眼力，他可是清楚地明白，这张专辑里，叶文轩只不过是一个负责唱歌的“打工仔”，真正的掌舵者......

    可是那个同样被称作小孩子的柳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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