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料定，卡塔琳必定北伐，除了她本人的意愿以外，现在的局势也极为有利。”

    塔列朗和莱恩继续讨论着一切，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营地，这里到处都是人，其中，一座三层公寓的废墟已经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被士兵们使用帆布、木头和砖块暂时堆了起来，能够保证遮风挡雨，而就在公寓的大门口，竖着一个大牌子。

    “乌特的奇迹伙食团！价格公道，食材新鲜，美味，欢迎各位前来品尝！”

    这是一个半身人团伙开的临时随军饭店，也被士兵们称为“伙食团”，一向是军官和骑士老爷们平时没有战争的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众所周知，半身人特别擅长于烹饪，只要有说得过去的食材，半身人总是能够烹饪出上等美味佳肴。

    弗朗索瓦首肯这群半身人进入军营中随军，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几乎所有军官和骑士老爷们的欢迎，于是伙食团，也可以称作战地俱乐部的地方开始出现，人们在这里自费开小灶或者社交。

    一开门进来，屋内有大约三十多个老近卫军，四十多个骑士老爷，众人看到莱恩的出现几乎全部起立，而莱恩则是伸手笑道：“和你们一样，来吃饭的，坐吧，各吃各的。”

    “哈哈哈哈~”众人随之发笑，然后坐下，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放在莱恩的身上，甚至有人喊道：“陛下，我推荐这里的春蔬炖羊肉，非常好吃！”

    “那就来一份，哦不，两份。”莱恩和塔列朗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骑士王朝着光着脚兴奋地跑来跑去的半身人侍者说道：“再来一份主食和你们特色的甜酒，你看着办吧。”

    接着，两个人继续聊局势。

    莱恩很难得地亲自跟塔列朗讲解卡塔琳北伐的优势和劣势，高等精灵是真的对战争不甚了解，但他已经断定，卡塔琳必定会选择北伐。

    “卡塔琳北伐有两个优势，第一，无论是对皇室、对杜马还是对基斯勒夫的难民们来说，光复故土都是非常迫切，所以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必须北伐，而第二，则是兵力对比，卡塔琳麾下有五万白卫军，而目前，在我们击败了哈尔-永恒之眼后，盘踞在基斯勒夫城附近的混沌军队不过一两万人，而且全都是散兵游勇，这是一个绝妙的时机，如果换我来是必定要抓住战机的。”

    “可卡塔琳也有明显的劣势，第一，众所周知，军队的下限靠的是训练和纪律，上限则是装备和老兵，而白卫军……惨不忍睹，第二点，她本人的指挥才能也十分低下，在泽德夫卡大会战之后，基斯勒夫优秀的将军元帅们损失殆尽，战术规划和临阵指挥能力势必继续下滑。”

    塔列朗听莱恩分析了一通之后点头：“很好，陛下，您差不多可以放心进行最后一战了，卡塔琳这一仗必败，但不会输得太惨，因为对一个已经临阵脱逃过一次的人来说，再逃已经没有什么压力，唯一的变数在于老近卫军，额，我是说，卡塔琳她的老近卫有多少战斗力。”

    “你如此肯定？”莱恩笑了。

    “我不懂军事，陛下，但我懂得政治和人心。”塔列朗摇头：“看着吧，可记得，别去救援，没人会领你的情，到时候战败的责任还会归咎于你的身上，我们已经在厄伦格拉德上捞得够多了，该收手了，还有，如果我们没猜错，卡尔-弗朗茨皇帝的信使不日就会抵达，他名义上是来祝贺和劳军的，但实际上是来刺探我们军队虚实，还有试探我们是否打算吞并厄伦格拉德的。”

    “你能预知未来？”莱恩眼神一动，他已经得到军情七处的秘报，卡尔-弗朗茨皇帝的特使梅特涅已经抵达了塔拉贝海姆！可塔列朗根本就不知道！

    “仅限于将对象限制在陛下和对方领袖之间，我能猜到点什么。”塔列朗摇头：“我还猜到，女沙皇会有来求您的那一天，到时候，我有个想法要对您说。”

    “现在不行？”莱恩眨了眨眼睛。

    “不到时候，而且一旦说了，办法就无效了，而且还会很麻烦。”塔列朗苦笑着说道：“希望您能够理解，有些东西有时效性和保密性。”

    “陛下，不能北伐啊！”在卡塔琳的私人住所之内，后勤部长巴格拉米扬跪在了女沙皇的面前，他几乎是声泪俱下，诚恳地朝着女沙皇说道：“时机不对啊。”

    “什么时机不对？”卡塔琳刚刚才杜马大会上宣布通过了北伐的决定，得到了绝大多数杜马们的支持，三天之后，白卫军就将向北开拔，准备夺回基斯勒夫城，驱赶那里的混沌军队，现在听到巴格拉米扬的恳求，女沙皇很是不耐烦，她想了想，用体谅的口吻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霍夫，白卫军确实训练不足，又基本都是新兵，但是机会难得，根据斥候来报，敌人不过只有一万多人，我们五个打一个，总不可能打不过吧？边打边训练，战场是最好的课堂。。”

    “而且，帝国对我们的供应就要断了！再等下去，白卫军唯有解散！这是不可能的，我意已决，三天之后，大军立即开拔！”

    巴格拉米扬的请求被拒绝了，这倒也不是卡塔琳一意孤行，而是几乎所有杜马们全都希望能够迅速北伐。

    三天之后，基斯勒夫白卫军开始集中军队北上。

    卡塔琳和杜马们无法确定骑士王莱恩到底是不是继续打算继续“光复”基斯勒夫城和北面的厄伦格拉德，再加上帝国的后勤供应逐渐减少，他们决心赶路，抢夺胜利果实。

    行军路线经过讨论，众人选择的是最快一条路，从贝卡芬出发沿河边往东抵达东边的重镇福尔坦哈夫，然后从福尔坦哈夫直接北上经过通往基斯勒夫城。

    军事行动一开始非常顺利，正如莱恩分析的那般，混沌如今只剩下一群散兵游勇，当白卫军出现在战场上时，几十上百人的零散混沌军队很快就遭到了驱逐和击溃，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卡塔琳可以收到十二封捷报。

    这让女沙皇对接下来的战事充满了信心，她吸取了上一次泽德夫卡大败的教训，当在上塔拉贝克河的河边的一处遭遇到了奸奇神选冠军察-赞艾克和他的渡鸦守卫军团时，卡塔琳谨慎地没有强行包围和追击。

    这让赞艾克抓住机会逃出了生天。

    白卫军本想继续追击，然而此时气候突变，四月份的奥斯特马克已经进入了春季，上塔拉贝克河开始解冻，就在赞艾克和他的人逃过了冰封的河面之后，气候突然升温，冰雪解冻融化，河面变成了漂浮着大量浮冰的急流。

    白卫军无法强渡湍急而且宽广的上塔拉贝克河，双方沿着河流开始了对峙。

    五万白卫军在基斯勒夫大元帅邓尼金的命令之下建造大量的木筏和船只，准备搭设浮桥。

    而在河对岸，奸奇神选冠军察-赞艾克设法尽他所能地集结了大约不到一万人的混沌军队，奸奇神选冠军知道他在数量上面临着绝对的劣势，而且由于贝卡芬之战的失败，精锐数量严重不足，大多都是散兵游勇，战斗力底下，士气低落。

    然而，没有比这更令赞艾克感到兴奋的了。

    因为他将通过一场史诗大捷来证明，他赞艾克，依然是战场的主宰者和魔鸟神值得信赖的神选冠军！

    而就在此时，一只军队的加入，令局势发生了变化。

    一支不到两千人的中装骑兵在一位库尔干可汗的率领之下，追逐着那位野狼阁下黎曼-鲁斯从远东而来，双方在上塔拉贝克河的暗影森林附近遭遇，经过谈判，库尔干可汗加入了赞艾克的军队，双方宣布结盟。

    他的名字威震整个远东，曾经数次杀入震旦帝国腹地，得到混沌四神的关注和喜爱，最深的时候曾经杀到震旦帝国首都卫京城下，逼得龙帝不得不亲自率领三大营和二十六卫出战最终才将他们赶回了长城以北。

    他叫做速不台-苍狼！

    旧世界，四月中下旬，基斯勒夫与帝国国境线，暗影森林。

    奸奇神选冠军察-赞艾克想起了之前的遭遇就心有余悸。

    两天前，当他和他的军队被白卫军包围时，赞艾克的身边只剩下了一百多个渡鸦守卫军团的奸奇神选勇士，他差一点点就被五万人包围！一个不小心他就真的要交代在帝国境内了！

    这让赞艾克吓出了一声冷汗，后怕不止。

    自从贝卡芬失败之后，赞艾克身边的军队数量已经大不如前，他率领的奸奇军团本来就损兵折将，实力大减，尤其是在莫特金的混沌主力败亡的消息传来之后，奸奇军团也面临严重的逃兵和减员的问题，各大酋长和冠军们意见严重不统一，有的逃了、有的想逃、有的还想继续劫掠一票再走、还有的甚至想继续南下。

    赞艾克为了将这群残兵败将集结起来就已经花了非常大的精力，而很麻烦的是纳垢神选冠军疫医费斯图斯率领的纳垢军团得到了纳垢明确的神谕要求撤退了，双方在撤退的过程中还在不断地内讧，先后大战两场，最终导致赞艾克身边就剩下了一百多人，险些被白卫军围杀。

    如果不是得到了库尔干可汗速不台-苍狼的加入，赞艾克肯定要逃之夭夭，可即使现在得到了速不台可汗的加入，赞艾克依然对目前的战局并不乐观，设法整合了所有的残兵败将之后他麾下只有九千人，加上速不台的骑兵也不过一万出头。

    兵力上的绝对劣势，士气的低落和强大的压力，奸奇神选冠军知道他必须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否则他将抵挡不住白卫军的进攻。

    现在，就在上塔拉贝克河北岸，暗影森林的右侧林地中间，奸奇神选冠军察-赞艾克和库尔干可汗速不台-苍狼一起，商讨如何进行这次战争，他们必须打一个极为漂亮的撤退战，而且要在西面的莱恩大军反应过来围剿他们之前迅速击败白卫军然后撤退。

    “敌人可能会突破防线，懦弱的南佬靠着数量压制我们。”一位混沌术士站在地图之前，朝着赞艾克和速不台讲解着局势：“在南边，它们在上塔拉贝克河的南岸建立了好几个营地和后勤补给站，正在建造浮桥和木筏准备渡河。”

    “在北岸的据点拉赫霍夫目前还在我们的手中，但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拉赫霍夫西面是暗影森林，东面则是威特沃群山，我们无险可守，我们在拉赫霍夫只有五百人，而且士气低落，守军不可能守住那里，但如果我们放弃拉赫霍夫撤退，那么一旦白卫军全部渡河过来，我们将在数量上陷入绝对的劣势，恐怕也很难获得胜利。”赞艾克朝着速不台可汗说道：“而今的问题是，我们要如何保证能够集中兵力，快速击败对方的先锋。”

    “你的人太少了，赞艾克。”速不台可汗留着细长的黑色胡须，他头戴毡帽，身穿着白色的狼皮斗篷，内里是黑色的混沌大扎甲：“还有援军么？别的地方？”

    “还有一只军队或许能够帮到我们。”赞艾克将手点在北部：“如果西格瓦尔德能够从后方来支援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言一出，察-赞艾克麾下的混沌冠军和术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张了张嘴巴。

    “尊贵的神选大人。”

    “西格瓦尔德王子他……”

    “西格瓦尔德王子他的色孽军团在格罗沃德森林以西被布列塔尼亚的骑士和翼骑兵们击溃了，他和他的军队已经逃往高山隘口，和另一位色孽冠军斯提卡一起。”

    “什么？”赞艾克愤怒地吼道：“他居然无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让他停下来这是命令！这是命令！”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了。”速不台可汗始终保持冷静，他继续观察着地图，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速不台认真地说道：“那么，如果我们想要赢，就必须要冒一点风险了。”

    “你是说？”赞艾克也看着地图：“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还不够。”速不台将手指点在了：“拉赫霍夫，我们在这里必须经历一场失败，败中求胜。”

    “败中求胜？你是说，将白卫军的主力吸引过来？”

    “尊贵的鹰神神选冠军啊，你可曾听说过远东的一种著名的诱敌战术么？我们要先败，只有败了，罗斯人才会被引诱过来。”

    “等等……你是说？”

    “钓野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