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告死鸟大人？”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撒隆差不多要耐心耗尽，准备结束这浪费时间的愚蠢行为的时候，塔尔兰缓缓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撒隆，半是询问半是肯定的说道。

    “这重要吗？”撒隆反问，并没有因为塔尔兰猜出什么就有所波动，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或者说，当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塔尔兰会猜到什么的准备。

    毕竟他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

    “真是厉害啊，告死鸟大人，或许出于礼貌，我更应该称呼您，”塔尔兰仿佛没有听到撒隆的反问，自顾自的感叹着，“撒隆-迪斯马森大人！”

    “谁能想到呢，一个不是戴斯博得家族的人，会主动带上告死鸟的面具，现在想想，才知道你做这个决定到底有多精明！”

    “一个学徒，连续接死亡任务，并且还能一直活下来，恐怕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况且某人还要躲藏多米洛特家族的目光，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办呢？”

    “伪装吗？即使伪装的再好，接任务时的学徒护符也不会改变，只要多米洛特家族产生怀疑，虽然存在一些障碍，但只要有心，并不难查出来。”

    “但当这个人带上告死鸟的面具呢？”塔尔兰前倾着身体，在桌角的拉扯下，原本宽松的黑袍紧紧绷起，“一个崭新的戴斯博得家族的新星诞生了！”

    “多么巧妙的想法，作为安魂之地有数的强力巫师家族，戴斯博得的人数众多，血脉不凡，从中诞生几个优秀的学徒简直再寻常不过了，天然就阻挡了很多的怀疑和猜测，根本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就算有人想查，在戴斯博得的威名下，也不得不先好好考虑一番。”

    “最美妙的是，一个小小的学徒而已，就算再优秀，也难以引起戴斯博得家族大人物的注目，而且就算被查出来又怎么样，难道戴斯博得的人还是主动来澄清这件事？”

    “祸水东引，狐假虎威，火中取栗……”

    塔尔兰的身体已经跨过了不大的桌子，鼻尖几乎要贴在撒隆的鼻尖，温润的呼吸打在撒隆的脸上，有种如兰似麝的味道。

    “撒隆-迪斯马森，不愧是能从多米洛特的重重打压和监视下，还能成长为半巫的男人，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你的想法而已，还有，”撒隆的身体向后倾斜的几寸，“不要离一个巫师（男巫）这么近！”

    “女巫的特权，”话虽如此，塔尔兰还是挺直了探出的身子，“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说说你一直打击我自信的目的了？”

    “我只是帮你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已，”这种事情只有傻子才会承认，“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是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见塔尔兰没有反对，撒隆接着说道：“我昨晚见到了傀儡之王阁下，并交谈了一段时间……”

    “什么？”

    塔尔兰再次惊呼出声，这倒不怪她大惊小怪，就算基米尔来了，估计也会有同样的反应，因为撒隆的话有些太惊世骇俗了。

    如果撒隆只说他见到了傀儡之王，塔尔兰虽然同样会惊讶，但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置信，因为这里毕竟是傀儡之王的巫师塔，但撒隆之后又说了什么，他与傀儡之王阁下交谈了一会儿？

    这就像同在囚牢里的两个奴隶，第一个对第二个说，我昨天晚上见到了国王陛下，虽然难以置信，但第二个奴隶可以脑补第一个只是远远的瞥见了一眼，勉强可以接受，然后第一个奴隶又说，国王请我共进晚餐，我们就边境问题、税收问题和贵族分封问题展开了讨论。

    这是何等的荒谬绝伦，第二个奴隶需要有多大的心脏才能接受这样荒诞不经的事实？

    “……得到了某些消息，”撒隆没有理会塔尔兰的惊呼，坚持将这句话说完。

    “证据？”惊骇过后，塔尔兰直指核心。

    “没有，”撒隆摇摇头，“我没有任何证据向你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塔尔兰闻言皱眉！

    没有证据其实是最大的问题，事实上他也清楚空口白说很难令人相信，不然他也不需要先打压一番塔尔兰，树立起自己强大的形象，从而增大几分自己话的可信度。

    至于去找塔灵甚至傀儡之王，除非他真的疯了！

    “你知道，这样我没办法相信！”塔尔兰紧紧盯着撒隆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出某些东西，可惜那就像是一道深渊，幽深晦暗。

    “那就很遗憾了，”撒隆以退为进，这种事表现的越热切越显得虚假，“既然你怀疑，那就算是我以真理起誓，恐怕你也不信！”

    对一个连灵魂都即将泯灭的人，真理之誓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或许你可以先把情报说出来。”

    “不可能，”撒隆断然拒绝，“我只能告诉你，杰奎琳女巫的猜测都是错的，你一直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寻找生机。”

    “否定一位大巫师，你可真是自信！”塔尔兰不无激将道。

    “因为这是事实！”撒隆不为所动，不管是讥讽还是激将，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你可以质疑我，也可以否定我，但最终，你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还有，不管你的答案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的交易，因为你的提议已经毫无意义，你那条路的尽头，只有死亡！”撒隆斩钉截铁道。

    塔尔兰的眼瞳缩了缩，跌倒回椅子上，想要反驳，想要否定，她可有有很多理由，但看着镇定自若、郑重其事的撒隆，源自心中的直觉告诉她，告死鸟是可信的。

    “时间不多了，”见对方挣扎犹豫，撒隆再次幽幽说道：“一半的任务奖励和生存，你选择哪个，塔尔兰-夺灵者？”

    “我需要……”塔尔兰呼吸急促，剧烈的念头对抗让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个更合理的交易条款！”

    说完这些，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已然有些脱力。

    “可以商量！”撒隆点点头，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