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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铁甲:正文卷 第八十八 石碑刻字

    陈原坐在岸边的一个石头上,眼前就是浩渺的诸闻泽上,白茫茫的雾气升腾,岸边水里芦苇丛,随着轻风不断地摇摆,飞鸟一阵阵惊叫着飞起,在碧绿的水面盘旋。就连诸闻泽一周的杨柳也不甘寂寞,纷纷摇头,似乎在说些什么。

    远处,不时还有不停的哭叫声,战马嘶鸣声,喊杀声。

    声音从薄雾中不时传来,只是看不大清楚。偶尔,在湖水东面和西面的偌大草场上,混乱的马群,羊群,牛群,不时从薄雾中穿出,中间还夹杂着牧羊犬惊慌的叫声。

    远处,这一簇,那一簇,升起滚滚的黑烟,陈原知道,这正是被烧的帐篷。

    在他身后,一片碧绿的草地上,他的枣红马,已经被卸下马镫马鞍,悠闲的在一旁啃食着嫩嫩的青草,不时扬起头,打一声响亮的响鼻,正如要引起家长注意的孩子一般。

    有五个骑兵,和他一样,将战马放逐一边草地,手里握着马刀,眼看四方,护卫着陈原的安危。

    可所有人心里,不是他们护卫农都尉陈原,而是农都尉成了他们的保护神,跟着他就有了无惧一切的勇气。

    这时,陈原长长叹口气,站起身来,拍打一下双手。

    年轻精瘦的伍长赶忙跑到陈原面前道:“农都尉,可有什么吩咐?”

    “哎,算了,杀人太多终究不好。你们去传令,牧民投降者不杀。准许他们一家带一牛一马一车离开此地。”

    “是!”

    5匹战马飞一般的离开,冲入无边的草地之中。

    陈原看着前面白浪翻滚的诸闻泽,西汉时期,这里本就是大汉的沃阳县之地。如今,却被鲜卑人鸠占鹊巢,霸占了这里。

    这就是后世的岱海,这里不是淡水湖,而是一个咸水湖。

    只是,水里的盐分还不足以能像海一样晒盐,但很多地方却是可以熬制土盐的。

    可以熬盐,又是极好的牧场,陈原默默想着。

    他现在的精盐需求越来越大,王太守家熬制的土盐几乎都满足不了日益扩大的精盐销售了。

    若是将这里控制住,再派人来此熬盐,那自己的精盐又该上一个大的台阶了。

    他恨不得自己就立刻就能掌控这里,想想现在自己的实力,自己目前怀仁堡的事业还是要紧。怀仁堡才是自己的主要根基,根基不牢,地动山摇。目前,他还得以打牢他的根基为根本。他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做事也得一步步来。”

    不过既然来了,虽不能现在就占领此地,但是,他也不能不给鲜卑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知道冒犯自己的下场。

    他提着刀,绕着激荡的湖边,走了一遭,发现湖边大柳树下,有一人长,两尺宽的石板,好像是以前人在此洗衣服用的搓衣板。

    刚好,这时,5个传令的骑兵陆陆续续回来。

    陈原命令这5人和自己一起将这石板抬到北边的草地中间,他要在这石板上刻字,留给鲜卑人看。

    石板平滑如镜面一般,刚好适合刻字,陈原举起马刀在手,刻字如下:

    去雁门郡北两百余里有水曰诸闻泽。南接长城,西领定襄。旧乃为我大汉沃阳之属,今为鲜卑所占。

    鲜卑诸胡,本乃东胡之后。乘我大汉多难,窃我边郡之地。衣冠变为犬羊,沃野沦于戎狄。

    自诸胡侵边,扰我边郡之民。死者露尸不掩,生者奔忘留散。苟全性命,惶恐不可终日;零丁岁月,漂泊以寄余生。

    并州勇士,未有不痛心切齿于鲜卑诸胡也。

    今乞伏高等鲜卑胡虏盘踞诸闻泽,再犯我平城之地,杀我通商之民。

    雁门郡农都尉陈原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击。

    报仇雪耻,岂待异时;诛杀胡虏,端在今日。

    随亲率五十忠孝之勇者,轰轰隐隐,如霆如雷,诸闻泽之胡虏一战而平。

    雁门郡农都尉陈原再告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击。勿谓言之不预也!

    骄阳似火,斩钉截铁,是以为记。

    中平三年七月

    雁门郡农都尉陈原

    这里的伍长虽年轻,却是识字的,一边看着陈原刻字,一边骄傲的给身旁的士兵讲解。

    这些士兵,看陈原的眼光更加不同。

    陈原之勇,他们昨天已亲见。今日更是亲见陈原石板刻字,这哪是普通人敢想之事?

    对陈原的崇拜,又多了三分。

    陈原将字刻好,一指这石板道:“将这石板埋在草地上,让所有要走的鲜卑牧民看完再走。”

    “是。”

    这些年轻的士兵,那个都想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好好表现,兴奋不已的抬走石碑,找一宽阔的草地,将这石碑埋下。

    伍长再派人通知,让逃离的牧民,无论往哪个方向逃跑,都要看过这碑文再走。

    时近中午,骄阳炙烤大地。

    陈原在湖边的柳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啃食着所带的干粮胡饼。

    石碑那里,有两个士兵守在那边,后边已经排起长长的牧民逃跑的队伍。

    那年轻的伍长,趾高气扬的拿着马刀,指着石碑上的字,一边讲解,一边训斥着脸上布满血迹泪痕的牧民。

    天气酷热,除了要逃跑的牧民,陈原这些人都是一边乘凉,一边开始收拢逃散的牛羊等。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突然从湖东边飞跑过来,马上一人一边跑,一边高喊道:“农都尉,救救我等,救救我等!”

    待这战马跑到陈原身边,马上之人乃是30岁上下一黑脸精壮大汉,跳下战马,立即跪倒在陈原身前的草地上,接着高声喊道:“农都尉,救救我等,救救我等。”

    喊的又快又急,似乎迫不及待。

    陈原看这人,一身的泥污,脸上头上汗滴不住的往下流淌,一边不住的喘着粗气,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慌,一边高喊道:“农都尉,只有你能救我等,杨丑杨申要杀人灭口啊。”

    陈原却不认识这人,听到他说杨丑杨申,才恍然大悟过来,这是杨丑杨申的兄弟。

    “何事,你细细讲来。”陈原一脸平静的说道。

    那人见陈原问起,有意想知道个明白,顿时,心里如同吃了雪一般,通体舒泰,他长叹一声,才将缘由讲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