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福伯说完，凌霄也跟着有些心酸。本想再提出挣钱的请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走出厨房。

    身后福伯看着还在冒热气的锅灶两行热泪扑簌簌落下，暗暗下决心不管受什么样的委屈也要好生照顾小少爷。

    米缸里的米就是喝粥也撑不过十天去，凌霄撩起长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儿。难怪古人云“百无一用是书生”，就这身子骨风大了都能吹倒，雨大了都能漂走，说个毛的打工挣钱。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是喝粥终归不是好办法，得想法子给自己养壮些。若是曹老四再找上门来，逃跑的时候好歹跑的快少挨几棍子。

    将书桌上的四书五经规整好，摆出看书的样子，仿佛这样才心安，随即出了书房往后花园走去。

    花园中有个不大的池塘，昨天瞧着好像有几条小猫鱼在里面蹦跶，现成的野生鱼熬汤大补啊！

    凌霄围着池塘转了两圈，心中琢磨着水有多深，是找个网兜一个一个击破呢还是来把药一网打尽。

    “小姐，快看啊，那个傻子要跳水自尽！”

    清脆悦耳的说话声传来，凌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偌大的院子里可以肯定的只有自己。

    “真的，快下来让我看看他死了没有。”另一个声音也随之响起。

    “呃？”没错，确实有人在说话，而且还是听起来让人十分舒服的声音。

    凌霄茫然的环顾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墙头上一处梧桐树的枯叶后，那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闪动。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近围墙，顿时看傻了眼。天底下还有这等好看的女孩子，所谓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临水照花秀色可餐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而那一双翦水的眸子也正看向自己，大抵是发现被人盯着，女孩突然变色道，“臭无赖说好的去死怎么还不跳水，赶紧的，别耽误小姐我回去绣荷包！”

    “嘶”，一丝冷气从凌霄口中喷出，面如桃花心若蛇蝎啊！

    “有小姐这样的美人儿陪着我舍不得死了！”

    “你？臭不要脸！”

    “我不要脸也没隔着墙偷看谁啊，倒是某人！”凌霄促狭的露出蜜汁微笑。

    墙上的女孩自知理亏赶紧低头退去，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霄知道自己把对方气走了。

    嗐，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女孩斗的什么气。没意思的摇了摇头又回去看池塘，罢了，眼下青黄不接你们也别怪少爷我无情。凌霄径直走到墙角的石灰池搞了一篮子的石灰倒进池塘，不大的池塘眨眼间冒出无数的鱼儿。

    原本只想熬两碗汤，这下子看来足够吃到明年开春的。啧啧，意外之喜啊！

    奔波一天却两手空空，心中的凄凉跟谁说去？日暮降临之时，福伯疲惫不堪的进了院子顿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他老人家不放心的退后一步，擦了把老眼仔仔细细看清楚了确实是凌家没错。

    “少爷，这是怎么了？”不放心的直奔书房而去，唯恐主子发生什么不测。

    凌霄自然在厨房鼓捣被他呛死的那一堆鱼，家里没有油，干脆把鱼洗干净烤了吃着一样香。

    “福伯快到这里坐下，后花园抓了鱼，我烤鱼的技术不错，您瞧色泽金黄肉质外脆里嫩，保准您老人家吃了回味无穷。”凌霄热情的招呼着老管家，再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长凳。

    福伯不由得擦了擦一双老眼，都是自己没用把少爷馋的这样。若搁在往日，哪顿不是鸡鸭鱼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凌霄心知对方想些什么，一边烤鱼一边做思想工作，“您老别自责，凌家沦落成这样您还不离不弃，我该感激你才是。若不是你，只怕我早饿死冻死哪还能活到现在呢！”

    福伯忍不住侧目打量着自家少爷，往日他虽然也算是听话懂事，但是到底当初被夫人娇惯坏了遇见不顺心的事没少发脾气。每次自己不得跪地认错再受他一顿脾气才能收场，为何这两日就突然变了个人呢？

    “如果我们还不了曹老四的银子，他会不会报官把我抓进大牢?”凌霄说出琢磨一天的担忧。就自己目前的处境，若是真被抓进去了只怕不被打死也得病死郁闷死。

    福伯这次不说话了，跑了两天了，就连王包子见到自己都躲。自己就跟个瘟神似的，这样下去只怕所有认识的人都要对自己绕道了。

    “那我明天出去瞅瞅，我年轻力气大，说不定能找着个活儿干就有银子还账了。”凌霄赶紧抓住机会提要求。

    福伯终究是不忍心，眼看春试的日子就要到了，眼下是准备赶考的紧要关头。即便是坐牢，那就让自己一把老骨头去好了，少爷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对方的神情由悲伤变为无奈最后到决绝，凌霄再次打消了念头。老人的意志一旦坚定起来就很难改变，若想和他们死磕，除非想把对方活活气死。

    他活着自己还有个伴，就像是前世对待自己那个倔脾气老爹的呵护，凌霄决定还是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第二天依然是天不亮福伯早早的起身出去借钱，凌霄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好歹自己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有血有肉的男人，这样靠着个花甲老人活命算他娘的什么事！

    厨房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两个大包子，一定是福伯舍不得吃留给自己的。凌霄吸了吸鼻子，将昨天抓的一竹筐的鱼搬起来往后院走去。

    小时候看老妈晒年货就是这样做的，捡根小树枝把鱼肚子撑开，一条条挂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忙活完这些便觉得肚子里咕噜噜直叫唤，索性将墙角的枯枝烂叶收拢了来，就地取材烤鱼吃。

    “天啊，小姐，那个傻子正在烤鱼吃呢！”丫鬟的吃惊不亚于前两天凌霄发现古人放着满池塘的鱼不吃，天天喝稀饭，大惊小怪的叫道。

    梧桐树下的小姐心不在焉的啐道，“我不看，既然是个傻子自然做的都是傻事。你快下来陪我进去选衣裳，爹说六王爷今晚大驾光临，他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如果能嫁给他我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了。”

    凌霄心中咯噔一下，还真有真龙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