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疯了！要不就是他们这些人疯了。

    ——这是看到学院积分榜的巨大变化后，所有斯莱特林们的想法。

    积分榜上，闪烁绿色光辉的宝石大约占据了沙漏十分之六的空间。这很正常，毕竟开学头一个月，斯莱特林们的成绩保持着六年来的稳健发挥。

    问题的关键在于其他三个学院。遥遥领先的拉文克劳学院，那天蓝色的宝石看上去已经要从沙漏里溢出来了。

    而就连万年垫底的赫奇帕奇学院，那宝石数量也飞涨着，照这势头很快就要追上斯莱特林了。

    他们可是刚拿下过六连冠的斯莱特林！

    也不仅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如今整个霍格沃茨，甭管是一年级的新生还是其他年级的老生，所有人都嗅到了空气里的与众不同。

    真的有一场战争，开始了。

    平斯夫人这段日子也很不开心。因为到图书馆来的学生明显减少了。

    这段时日图书馆的空气好像结了冰，凝重的让人呼吸都有困难。别说是学生们，就连她也很不适应。

    她清楚记得，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所有变化都从那个男学生出现开始。那个叫做李暮的学生。

    每天清晨，平斯夫人六点起床，早早地把图书馆大门打开，守在那里。

    等不了多久，她很欣赏的一位姑娘，一头柔顺黑色短发的雏田就会到图书馆。这些日子里，她总是最早到图书馆学习的那一个，有时一直呆到上午第一节课，没课的时候甚至会呆一早上。

    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平斯夫人见过许多好学生，可是像雏田这样刻苦到近乎严苛态度的，还是头一个。

    她听说那是新生里学习最出众的……有这样的学习劲头，怎么能不出众呢？

    后来，李暮，那个讨厌的男人就来了——平斯夫人宁愿称他为男人，而不是男学生，尽管这个“男人”才只有十一岁模样。

    她一生大部分待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可是看尽书海，其实也阅尽了沧桑。她敏锐地从李暮的眼睛里发现一种圆滑和成熟，那不是少年的模样。

    而且，这个家伙在之前两周多从未光临图书馆，突然却出现了。直奔着雏田而去。

    那时候，平斯夫人看懂了雏田眼神里隐含的一丝慌乱。作为教师，她可不希望一个种子学生就这么受到影响。

    李暮每次出现、逗留，几乎都伴随着她审视的目光。

    还好，到最后，这家伙也只是缠着雏田请教一些课业上的问题。有时候还会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书。

    如果一切停留在此就好了。只是这样，就好了。

    那个连平斯夫人都胆战心惊的清晨，那个让图书馆变得压抑的根由，说起来已经是许多天以前。

    那天，另一位学生，风风火火，抱着一大摞书，也是清晨天还未亮，图书馆刚开门不久，就闯进门来。平斯夫人却也知道她，也很看好她。那是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有一头蓬松的褐色卷发，看书的速度很快，学习非常有效率，从开学以来，已经借阅了三十多本图书。

    霍格沃茨学生上千，能够让平斯夫人记在心头的不多，能被她看好的，更无不是学术造诣出类拔萃的巫师。不过她记得，赫敏从没这么早进图书馆过，她通常是习惯借阅一大堆书抱回去看，在图书馆呆的时间不多。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急于查阅资料么？平斯夫人想，难得地露出笑容。如果眼前这位学生想查阅什么资料，她不会吝惜出言指点——她几乎记得每一类图书摆放的位置。

    不过平斯夫人还没开口，赫敏已经抱着书直扑阅览区，然后身子一僵，停在当口。阅览区摆放有桌椅，有时还提供热咖啡一类饮料，给学生们提供了良好环境。而现在，大清晨的阅览区里，那一片桌椅板凳当中，已经孤零零端坐着一个娇小瘦削的身影。

    先于赫敏十多分钟以前，雏田又是在图书馆刚开门就已经到了。

    赫敏盯着雏田的背影，好几秒，突然撇过头闷哼一声，气冲冲地挑了个跟雏田相隔最远的座位，拉开凳子，书本一扔，“噗”地坐下。平斯夫人看得眉头一皱，想提醒她小声些，张了张嘴终究没说。毕竟，现在整个图书馆只有她们三人，也不怕影响谁。

    而且，气氛不对，她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敏锐的感受让平斯夫人甚至没闲心看书，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牵扯去了。

    又过了会儿，爱学习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进馆。他们一开始倒是没察觉到那微妙气氛，直到李暮走进来。

    李暮来了，一如往日节奏，不早不晚。为了成为学霸，这段时间他也是拼了，虽然起不了雏田那么早，也还是拿出曾经高考、过四六级甚以及考研的精神，天天不是往图书馆钻，就是缠绕在老师和优等生周围。

    这优等生么，自然就是雏田了。

    但他这回一进门就愣在当场。雏田和赫敏好像心有灵犀般，在李暮进门的一瞬间，默契地扭头望来，然后拉开身边的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那意思很明显：李暮同学，来，坐我旁边。

    可是，她们一个在桌头、一个在桌尾。除非把李暮劈成两半，他终究要辜负其中一人的期待。

    李暮挠挠头，饶是两世为人，在两名少女的瞪视下也倍感压力。他搞不懂两位姑娘在较什么劲，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成了这较劲的砝码……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会狠狠得罪另一人。

    所以……

    李暮立即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默默走到房间最后一排、最靠右的孤僻座位坐下，然后迅速打开书本，装作一副努力刻苦用功学习的样子。

    那本《魔咒理论基础概论》不过翻到第二页，突然有嗒嗒的脚步声音轻轻柔柔飘来，由远及近。李暮没有抬头，身旁有人把左边座位的凳子拉开了。

    还有一个细如蚊蚋、仿佛羞涩，又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响起：“李暮同学，你也来学习呀，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