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枪，是友军！”吴大龙放下望远镜喊道。

    只见对面跑过来的，是零零散散的国军士兵，其中一个身影，正是前一天带领1连追击日军而去的连长白秋晨。

    “排长，白连长他们退回来了。”吴大龙对通话器喊。

    “收到。602号车机枪准备，必要时给323号车提供火力支援。”

    “602收到。”林岩答到。

    “排长，咱们两个车干啥？”邱格问道。

    “这里不好展开，324到323号车后方100米处待命，325后退到602号车的位置。”

    “收到。”

    此时，白秋晨带领下的一队士兵已经踏上了在断桥基础上搭建的简易桥，他们的身后开始有子弹射出，“嗖、嗖”的从这些士兵身边擦过。不时有被击中的士兵从桥上跌落。

    “车长，打不打？”

    顺子眼看着撤下来的步兵弟兄不断被子弹击中，但他却又看不清对面树林中的目标。

    “等等。”

    吴大龙用望远镜仔细的往树林深处看过去，确认后面再没有撤退的友军跟上来了。

    “打！”

    顺子俯低身子，透过机枪的照门看向远处，却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射击。

    “看不清敌人啊！”顺子着急喊。

    “对面哪里闪光就往哪里打！”

    吴大龙回答完顺子后，抄起通话器对602喊道：

    “林岩，你还等什么呢？压制射击！快！”

    话音刚落，323背后的机枪就“哒哒哒”的响了起来，曳光弹仿佛是贴着吴大龙和顺子的头顶擦过去一样，射进山谷对面的山林里。

    顺子一看距离比他还远的602都开了火，也放下了心理包袱，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对面山林里哪里有响动，立刻就打过去一排子弹。

    对面的日军也不示弱，纷纷调转枪口，冲323号车的方向打了过来。

    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叮当作响，吴大龙见状，把顺子一把拽了下来。

    “顺子，把车往前开几米，给步兵弟兄们闪开条道儿来。”

    “哎！”

    顺子利落的钻回到自己的驾驶位，把坦克往道路的外侧开了几米，接着又向前方推进了几米，使车体从这个弯道弯心的位置移动到了弯道外侧，这样一来，虽然坦克整个车身都暴露在了日军的火力之下，但前面撤下来的步兵可以借助车体的掩护，从坦克和山体之间的“过道”通过，拐过弯后就躲进了日军火力打不到的安全地带。

    “哒哒哒”、“哒哒哒”，鬼子的机枪突然集中火力对323号车开始射击。

    吴大龙一边调转炮口，瞄向对面闪着火光的机枪阵地，一面拿起通话器，

    “602，用你的机枪封锁住桥面，鬼子要冲锋了。”

    吴大龙很了解鬼子的这套战术，虽然机枪子弹无法对坦克造成真正有效的伤害，但密集的子弹对坦克里面的炮手还是会造成很大的干扰。

    日军希望这种干扰能够给自己的进攻制造一段火力真空，让携带反坦克地雷和集束手榴弹的步兵可以冲到有效进攻区域。

    “万金油，高爆弹！”

    吴大龙瞄准了对面的一个机枪火力点后，对万金油喊道。

    “装填完毕！”万金油快速熟练地关闭炮闩喊道。

    “开火！”

    “砰”，323号车一炮命中了那个机枪火力点，不知是引爆了火力点摆放的手榴弹还是什么东西，一声爆炸后引起连锁反应，接连又是几声爆炸，火光冲天将好几个日军士兵都炸上了天。

    “哈哈哈，这一炮赚大发了！”吴大龙高兴地喊道。

    就这样，323号车像猛张飞守在长坂坡上一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和日军不断地对射着。

    日军在此期间阻止了两次反坦克步兵冲锋，但基本上只要一接近桥面，就会被602号车和323号车的两挺机枪钉死在原地。

    与此同时，白秋晨已经来到324号车的炮塔顶部，邱格把通话器递给了。

    “丁排长，我是一连长白秋晨。”

    白秋晨边说，边看向远处刚刚停到602号车所在那个平台上的325号坦克。

    “白连长，我是丁晔，请讲。”

    “昨天夜里，日军的增援部队进入了八塘，我看至少是一个联队的规模，甚至可能是一个旅团。你必须马上向长官汇报。”

    “这里地形复杂，无线电遭到了遮挡。我们目前也无法和连部取得联系。”

    白秋晨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思考对策，然后又拿起通话器。

    “既然这样，我建议你们集中火力，炸断桥梁，然后立即向九塘撤退。”

    “白连长，我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必须守在这里。”

    “丁晔，你守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现在我们应该及时回撤，集中兵力防守昆仑关，不然你就算守住了这里，也会被鬼子抄了后路。”

    丁晔那边沉默了片刻，

    “323、324向我汇报弹药余量。”

    “我是323，炮弹剩余……高爆弹87发，穿甲弹50发，机枪子弹2500发左右。”

    “324，高爆弹94发，穿甲弹50发，机枪弹3000发。”

    “好的，我这里和324的弹药余量差不多。602号车注意，你立刻返回九塘，向连长请示2排下一步的任务。”

    “602收到。”

    “陈大新，把325号车开到602的位置，我们去接替它的射击位置。”

    “好。”

    白秋晨见丁晔做出了上述安排，明白自己恐怕很难说服丁晔跟自己后撤。

    “丁晔，你一定要死守这里对吗？”

    “白连长，在我排的侦察车带回最新命令之前，我们2排哪儿也不会去。”

    “好，但我不会让弟兄们陪在这里等死的！”

    说完，白秋晨把通话器还给了邱格，对他补充道：

    “将来2排被鬼子包了饺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邱格无奈的摊了摊手，没有接话。

    白连长下车后，冲着靠在路边休息的步兵们招了招手，士兵们纷纷站起来，跟着他继续顺着公路向后方撤去。

    几十个人顺着山路走了一段，路过325号车停车的平台，丁晔正站在炮塔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日军。

    因为323号车在前面的火力封锁，对面的日军也没再过多的尝试过桥，只是偶尔和323对射几枪，山谷中变得比之前清净了不少。

    白秋晨从325号车旁边走过，丁晔放下望远镜看到他，欲言又止。

    “丁排长，我相信你肯定也明白，固守这里有被包围的危险，这么固执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要我第5军能先于日军抵达昆仑关，我们就不会被包围，我愿意赌一把。”

    “赌一把？不怕赌输了吗？”

    “输了的话，我们再突围出去，这是坦克部队最擅长的，不是吗。”

    丁晔对白秋晨露出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