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她的身上一种以往从未显现过的美一瞬间迸发出来，那是死亡的美，带着一种难以喻的吸引力，诱惑人接近、靠近死亡，最后沉沦，与死亡融为一体。

    “死亡，并不是终结。在我看来，它不过不只是自然循环中的一个环节。它是旧生命的结束与新生命的开始。人死后将会度过轮回的河流，洗干净一切记忆只剩下真灵，然后再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更何况，人不是单独存在的啊，每个人的人生都并非是毫无价值。”裴子清将手在面前一扶，水光波动，一面水镜在水光中投射出来，人世间的景色在他们面前显现出来。

    “我不听，我不听，我才不要听你说这些。”她捂着耳朵。这就有点为难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样的话对她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大用。

    “小洛才不管这些。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在虚无之中，永远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陪你说话，没有人能看见。爸爸妈妈曾经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可是，他们骗我。小洛睡醒了之后他们就不见了，身边只有一个个鬼，我想大哥哥应该不会拒绝我吧，让我们共同走向死亡吧，裴哥哥，你知道这些吗？”她歪着头，作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在长期的孤寂中，一直与死亡相伴。这是反噬现在终于爆发开来了吗？

    “这些你都都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你凭什么说我呀！”她这时候突然“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用力推开裴子清，两眼梨花带雨，鼻子变成红色，泪滴落在地面和衣裙上，把裙子也打湿了，跪坐在地上。

    说真的，你不说的话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又不会读心。

    在她哭出来的时候，青天的下层都在震动，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的死亡国度是这个神国重要的一块基石。一缕缕的清光从裴子清身上发出，神力大量调动，定住了时空。

    裴子清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她只是哭，一直哭，不说话。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至少能够发泄出来就没有多大问题了。最怕的就是一直憋着，现在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你知道吗？小洛，你这一生看起来其实很幸福，至少要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要幸运了。”他五指分开，轻轻摩挲摸着她的黑发，语气轻柔。怀中是一片冰冷，她的小手紧紧的抱住裴子清，裸露的手上青筋突露了出来，很紧张，怕他就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逃走，消失了。

    裴子清的动作很轻，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滴。对着水镜，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看他，他只是一个采药的人，天天都要很辛苦，没有时间可以休息。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冒着危险去采药，因为不采药的话就没有饭吃，就会饿死。”

    “而这个人，是一个奴隶，你看，他身上有着鞭痕，经常被抽发，他的主人开心了打他几下，不开心了也打他几下。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都要被打上一顿。”

    “这人更惨，还没出生就被献祭给邪神，灵魂在炼狱中遭受折磨。”

    “看看这些吧，青色的信风为我传递信息。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剧痛和磨难发生。这就是现实啊。当然，如果没有人能够陪伴你，没有人能够依靠的话，那就试着信赖一下我吧。虽然我并不能做出太多承诺，但我发誓，我不会逃走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离开你。三生三世，永不分离。”

    “这是真的吗？裴哥哥，不要骗我呀。如果裴哥哥欺骗我的话，不管裴哥哥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先让裴哥哥消失，然后我就下来陪你。”洛竹脸上泪还在流，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泪水渐渐停了下来。

    “当然不会。若是我骗了你，就让天上降下雷来打死我。”

    “不过……”

    “不过什么？”她敏锐的转过头来盯着裴子清。

    “这个世界上一些东西并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在世界面前，我们都只是弱小的，脆弱的。或许在未来的的哪一天我就会在一场战争中死去。”

    “不要这么说，不要咒自己死。”她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裴子清轻柔而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的小手推开，看着她的眼睛“命运这种东西没有哪一个人能猜得透。也许我可能在未来成道称尊，或许我不就魂飞魄散。只有拥有力量不能够保护好自己，除了自己，没有谁是可以依靠的。”

    “你知道吗？我也曾经哭过，那是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雨下得很大，或许是因为记忆美化的缘故吧，我觉得我师父就是世界上最亲近、最伟大的人了，现在想来，那时的我还真是可爱呢。当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瞬间感觉我的天空，天塌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人还是要活下去，要面对现实，我们门派上上下下都还要过日子。为我师父的死而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哭了，因为再也没有谁能听到你的哭声，能够在你哭的时候安慰你，鼓励你。因为哭并不能帮你解决任何问题。”

    “如果我也战死了的话，那小洛你还能依靠谁呢？”

    “所以，不要想去依靠谁，而是要想办法能够让自己成长起来，成长到能够有足够的资本来面对现实的风风雨雨。也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跟上我的道路，而不是在半路就被抛下。我对你的期待并不是当一个花瓶，只是外表样子好看，纯粹作为我的附庸，而不是能和我论道的道侣。”

    “哭泣只能让敌人看见你的弱小，只会变本加厉来欺负你。”

    “那我该怎么做呢？裴哥哥。”她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说的话更加有份量。

    “你掌握着死亡的领域，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成为它的主宰。”

    “可是，我怕我办不到。”

    “不要害怕，洛竹，你有着才能。一定要相信自己有着这份潜力，你，不差。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相信你的我呀。相信我，你会成功的。”

    “成为冥土的主宰者吧，统帅整个死亡的世界。到那时，死亡将为你加冕为王。众生都将呼唤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