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剑禅说:正文卷 第五章 云林堡疑云-3:郭蹇解诗
俞承泽夫妇听到林燕青去世这个消息已经是在去苗岭的路上,既然他们的儿子俞展翔还在罗小星手上,而罗小星又不会伤害他,而那边的事又与老俞有关,他们只好先放下俞展翔的事,改南下苗岭为顺江而下,直奔云林堡。
他们夫妇到达云林堡的时候已经是林燕青去世的第六天,明天就是头七,也是大礼之日。因为云林镖局生意广通南北,人缘颇广,众多武林人士前来吊唁,好在云林堡周边客栈不少,房间也足够多,所以安排群豪住下也不显得拥挤。
云林堡暂时由老二林燕山主事,各地的大镖头和镖师大多回到堡里,招待各路豪杰,同时支应堡里各项事务。
俞承泽夫妇本与云林堡没有什么交情,只是由于老俞的关系他们才来关注此事,当然也不需要去给主家招呼,也没想行吊唁之礼,就自己在附近找一家大的客栈住下,慢慢再了解情况。
云林堡现在沉浸在一片悲伤和忙碌的气氛之中,除了灵堂传来的阵阵哭声,堡里身着孝服来回穿梭的人大多很少说话,诸位兄弟主要在灵前答谢各位吊唁的人。云林堡看似忙碌、平静、有序,但这平静背后正酝酿着又一场风暴。
被安排在客栈的这些武林豪客,平时就多有好事之人,这么大的变故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兴趣,这也就成了他们丢不开的一个话题。
这天傍晚,正是用饭的时候,客栈的大堂里好不热闹,难得聚在一起的江湖豪杰互相招呼着豪吃狂饮,好在主家有话,这几天住店的都算在云林堡账上,云林堡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谁是谁了,俞承泽夫妇到也成了白吃白喝的了。
“郭大管家,我看这林堡主死得有点蹊跷。”
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的壮汉,他是祁门白云寨的寨主李峻德,和他对面说话的是水月洞天的大管家郭蹇。这两位可不简单,李峻德看着五大三粗,却取着一个文雅的名字,并且还有点文人气象,对茶叶特别在行。他所在的祁门白云寨,离云林堡不过一百多里地,周边是产茶的好地方,他凭着一把神出鬼没的雁翎刀,在白云寨聚集着上百余众,控制着方圆一百多个场茶场,所产茶叶多要云林镖局押运,所得利银也要靠云林镖局解回,与云林堡交往非浅。水月洞天是最近几年才在两淮运河一带出现的一个神秘组织,据说其总坛设在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小岛上,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或者看到的人已经都消失了,江湖传说水月洞天的主人是个女人,更是讳莫如深,不但组织外的人没有见过,就连组织内的人也没听说谁见过。近年来在从大河到大江的广大区域时有水月洞天的人出没,据说他们有四门十六舵,势力当真非同小可。出面控制他们的就是这位大管家郭蹇,传说郭蹇深得水月洞天主人真传,水月天煞掌已练到极高的境界,人称天煞鬼劫,一双肉掌也足以应付众多江湖顶尖高手。但奇怪的是水月洞天在江湖上既没有什么行动,也没听说它和那个门派结怨,这使得它越传越神秘。虽说这个组织神秘,但郭蹇却结交甚广,谁也不愿与水月洞天为敌,云林堡也是这样。还有一种说法,那个水月洞天的主人根本就不存在,就是郭蹇自己掌控着水月洞天。
“是啊,年纪轻轻,暴病而亡,这种说法未免过于牵强。”郭蹇沉吟着应声道。
“如果不是生病,那会是什么原因呢?”李峻德像是在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仇杀?内讧?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仇杀?”郭蹇喝了口酒也帮着分析:“要说走镖这一行不与人结怨,那也不可能,但因为走镖结怨就把总镖头给杀了,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要说内讧,也不可能啊,这十几年来林堡主内外兼管,至仁至义,兄弟们也都很服贴,也不能啊?!”
“这会不会扯到别的江湖恩怨啊?”这点李峻德也想不通,又在自问自答:“要说镖行有镖行的规矩,出门在外,无关乎走镖、无关乎义气的事能不管就不管,也就是多做生意少得罪人,也没听说近来云林镖局管过什么闲事啊。”
“再说了,即使有什么江湖恩怨,能在云林堡来去自由,且不留痕迹,这种人在江湖上恐怕也不多吧,即使有,云林堡也犯不上与这些人结冤啊。”郭蹇还是觉得江湖恩怨之说不太靠普。
“会不会与近期的江湖传言有关呢?”一个年轻小伙子插话道。
本来客栈大堂里大家都在吃饭聊天,各自天南地北,海阔天空,但这边一聊到云林堡的内情,很多人就慢慢围了上来,看来这才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一看围了这么多人,李峻德也来了兴趣:“这位兄弟是……?”
插人家话,总得告诉人家你是谁吧:“在下崆峒派冼仁杰,见过两位前辈。”看来崆峒派也和云林堡有来往。
“你听到什么传言?”李峻德问了一句。
“敝派也是最近得到消息,”冼仁杰道:“近来江湖盛传一首诗,‘江盗鬼驼步浮云,青狐双鬼伴书生;绣娘孤峰望江碧,江湖一劫看南终’,暗示平静了近二十年的江湖可能要有大事发生,听说很多门派和江湖人士都在蠢蠢欲动了。”
冼仁杰看来有点兴奋。江湖就是这样,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都不堪回首,没有经历的年轻人却热切的期望,但谁又能猜出风暴过后的结果。
“这里头能看出什么呀,这也和云林堡搭不上关系啊。”另一个年轻人也插话道。
“说来这里头还真和云林堡有关系。”郭蹇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若有所思。
“郭大管家,您老见多识广,给大家解解这首诗吧。”李峻德看大家感兴趣,也笑着起哄。
“这个东西传出来大概一个月不到吧,看起来是首诗,其实里面隐含了很多人和故事,每个人都来历非浅啊。”郭蹇喝了杯酒,清了清嗓子。
“那您快讲讲。”一看郭蹇真的要讲,冼仁杰更是来了情绪。
“江盗就是指昔年横行于江淮一带的独行大盗,人称铁腿横江的凌一天,腿上功夫甚是了得,吃水上饭,白道黑道都得罪了很多人,十七年前遭遇多个仇家合击,受重伤坠江,从此杳无音讯。这个鬼驼就更离奇了,程驼子程有良,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驼着个背,但精于数术算计和机关埋伏,在江湖上设置过很多精巧的机关,听说二十年前给老皇帝造墓,为了防止盗墓,极尽机关之能事,但老皇帝入葬,他竟然也被埋了进去。”这些尘封的往事,对年轻人总是有吸引力的。
“后来呢?”有人问道。
“别打岔,听郭老管家讲。”冼仁杰在年轻人里算是比较稳重的了。
“这第一句里的浮云,可能还真和云林堡有关,”郭蹇停顿了一下:“云林堡原来的堡主叫云敦复,我想浮云可能就指他吧,十多年前云林堡内部发生争执,听说最后他和当时的总镖头林燕青黄山绝顶比武失败,将堡主之位让与林燕青,随后不知所踪,一说当时比武坠崖,另一说是不愿自家兄弟争斗,从此云游天下,总之,从此杳无音讯。”
“那林堡主之死会不会和老堡主云敦复有关,他会不会回来?”又有人道。
“你又打岔了!”两个年轻人争着,周围站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俞承泽夫妇正在旁边的一张小桌上静静的喝酒,听着众豪客的议论。
“是不是与老堡主云敦复有关,主家没有说,我们也不好擅加猜测。就我对云老堡主的了解,他既然放得下这个堡主,他就不会再回来争,没有这点信誉,百年云林镖局的老字号就白混了,况且,算算他也快一甲子的人了,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以他现在的修为,也不至于对这个堡主之位动心吧。”一直在听的李峻德插话到,看来他对云敦复的交情不错,颇有维护之意。
“李寨主言之有理,我们暂且等待主家怎么说。郭老管家,你快给咱们说说后面的故事。”看来故事对年轻人的吸引力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