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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剑禅说:正文卷 第十章 不速之客-7:大漠双雄

    凌一天他们离开不久,程继明就带着冼仁杰和程兴泰走下楼来,程继明看了一眼柜台里正在打盹的靳鹏,一示意,三人出门跟了上去。

    柜台里靳鹏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凌一天他们过石桥,出镇子,很快就踏上了山路,他们脚程很快,翻过一道山梁,即已经看不到双河镇了。

    凌一天年过六旬,还跛着一条腿,在镇子上还是一走一拖,显得很是艰难,手里的铁杖也是触地有声,临近颇有些震撼。但一到山里,还是那条跛腿,竟然像漂起来一样,完全没有了一丝拖累的感觉,手里的铁杖也不再发出任何声响,跟在后面的骆成杰不由感叹,这位大哥虽说失踪了多年,身上的功夫非但没有撂下,而且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当年自己还能和凌大哥打三天三夜,现在是否能打上一天他自己都没了自信,不觉有点惭愧。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忙于各种事务,而凌一天却身处深山,心无旁弩,又有不少高手交流,自是每日精进不少。

    邬梅馨的感受自是不必说了,从与笑面佛靳鹏交手,她就知道自己和他们相差太远,今天在路上一看这两位当今江湖顶尖高手的身形步伐,才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武学是一辈子的学问,不是出了一点小名气就能沾沾自喜。心里想着,脚下加力,也只能勉力跟上。

    对凌一天来说,他没想到这个杀人如麻,自己恨不能杀了自己的鬼面青狐间无极,竟然也有个红颜知己,尽管现在不知道他们之间故事,想必也一定很是精彩。间无极现在时不时地会犯病,在他身边的人也要有点功夫,所以他故意加快脚程,要较一较这邬家枯剑邬女侠的功力。

    一个时辰下来,他们已经翻越了数座山脊,邬梅馨尽管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但也一步没有拉下,足见她这佛家内功的底子还是有的,凌一天看了一眼骆成杰,骆成杰会心一笑,两人不觉放慢了脚步。

    走得慢了,他们就有得聊了,凌一天也把间无极最近的情形告诉了邬梅馨,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巨大山影下山间小路已经有些昏暗,而这里又是一个狭长的河谷地,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荆棘丛生的山涧,只有这条路可以通过,大家不禁要小心行进。

    行得片刻,骆成杰轻声道:“大哥,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凌一天朝后面看了一眼,点点头:“能跟到这里来,说明功夫还是不错。”

    “那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打发掉?”骆成杰问到。被人跟着毕竟不是一件很爽的事,但即使要处理,他也要征询一下大哥的意见。

    邬梅馨见机也来开架式,随时准备一搏,她想自己是一个小辈,有什么跑腿的事自己理应冲在前面。

    看此情形,凌一天爽声一笑:“随他们去吧,我们走我们的。”

    邬梅馨也向后看了一下,她和骆成杰都没再坚持,觉得凌一天既然这么讲,自有他的道理。

    又往前走了一段,拐过一个山崖,小路旁边出现了一块数丈见方的开阔地,旁边有块巨石,上面稳稳的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坐着也可以看出,瘦瘦高高,一张马脸,确实不怎么好看,身边的一把弯刀形状有点古怪,中原一带很少见到。凌一天他们过来,既没打招呼,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凌一天也没有和他打招呼,一行三人绕过那块巨石,消失在山间小道上。

    “刚才那位是靳家老二?”走了一段后骆成杰问道。

    “哈哈,老弟眼力不错。”凌一天道。

    “这一佛一鬼兄弟俩的特征也太明显了,比较难认错,哈哈。”骆成杰也和凌一天轻声的说笑着。

    邬梅馨和靳鹏交过手,她知道这个无常鬼靳雕也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人,能耐绝不在他哥哥靳鹏之下,能把他们召集过来为己所用,看来这帮人真不简单哪。

    “大哥,我有点不明白。”骆成杰道。

    “你是说靳家兄弟?”凌一天当然知道他的疑惑。

    “是啊,一对在大漠成名的巨枭,怎么可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开店守路?”骆成杰问道,邬梅馨心里也有此疑惑。

    “哈哈,这很简单,为了一个赌注,十年之约。”凌一天呵呵一笑。

    “那这个赌局一定很有意思。”骆成杰还是想知道。

    “不知道,”凌一天道:“我只知道打完赌,这哥俩输了,得了一千两黄金,第二年就来这里开店守路了。”

    邬梅馨觉得两位前辈讲话,自己不好插嘴,听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乐。

    “哈哈,确实比较有意思,看来这兄弟两个还真是一对信人。”骆成杰道。

    他们这里边说边走,大漠无常鬼靳雕那里已经出状况了。

    后面三人一路跟凌一天他们下来,程继明和冼仁杰倒还罢了,可是程兴泰的那点功夫哪里跟得上啊,又不能把这个儿子扔下,没办法程继明只好让冼仁杰陪他在后面走,自己紧紧跟着,并沿途留下记号,以防他们走失。

    还好前面之人后来也放慢了速度,这两家伙才赶了上来,但还是不敢跟得太近。

    路越走越窄,旁边甚至没有可以隐蔽之处,这种地方最不好跟踪,也最怕给人打个埋伏什么的。好在天色已暗,勉强可以隐蔽前行。

    这三人刚绕过一道山崖,一块空地上,一块巨石旁,一条小路中央,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马脸大汉,臂间夹着一把奇怪的弯刀。

    “这位壮士,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去路?”程继明道。

    “因为你们不该过去。”靳雕的声音有点沙哑,说起话来确实有点像鬼在说话,在这夜色里听起来让人后背直发凉。

    “哼哼,”程继明也算是一派掌门,也是江湖成名之人,不可能就这么给人挡了回去:“我该不该过去也不是由你来说了算吧。”

    “当然不是。”还是那哑哑的声音。

    “那是谁?”程继明问道,自己都觉得问得有点多余。

    “你跟踪之人。”靳雕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这山这路又不是他们家的,他凭什么让我不过去。”这跟踪人家已经犯了江湖大忌,再这么说就有点像小孩子吵架了。

    “这你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又没有请你,偷偷跟着人家干什么?”这靳雕的戾气又上来了。

    当面被人辱骂,这哪个掌门受得了,程继明刚想发作,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一幅吊死鬼模样,说起话来鬼声鬼气,他强压了压怒火:“早听说大漠无常鬼靳雕行事乖张,喜怒无常,也算是一代枭雄,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鬼话连篇,看来这鬼是叫对了。”

    程继明早就听说靳家兄弟在这里,但在客栈里只见到靳鹏,没想到靳雕竟然守在这里,能调动靳家兄弟干这种活,这股势力当真不可小觑。他没想在这里与靳家兄弟结上梁子,但也不能让他轻瞧了自己。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靳雕一听有人骂他,弯刀一推“唰”就是一刀,直冲程继明脑门削来。

    程继明知道这靳家老二脾气暴躁,从不讲道理,早有防备,所以头一偏,一个闪身,躲过靳雕这一刀,反手一剑直撩靳雕肋下,靳雕一个侧转,变削为拖,拦住这一剑,刀剑相碰,“咔”的一声火星四溅,在这小小的山间空地上,瞬间两人就打在了一起。

    崆派的剑法以繁复奇巧见长,一旦使开,绵绵不断,变化无穷,让你在眼花缭乱之中领略突袭的一招招致命的杀招,年轻人使,往往几招便可博得满堂喝彩,但在这位崆峒派掌门手下,即便花俏的剑式也瞬时变得犀利无比,加上其深厚的道家内功,更使这些杀招带着剑气,每招都有碎石断玉之力。

    靳家兄弟没门没派,学的东西很杂,长于应变,但不管手使什么兵器,都是去繁从简,无章无法,从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出招,并且招招杀着,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留后路,加上数十年的内力修为,威力着实不能小看。

    所以刚动手没几招,程继明就已经很是吃亏,他原本只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没想与靳雕拼命,谁想一惹上这个无常鬼,他完全就是一幅拼命的架势,一点余地都不留,他只能全力抵挡,力争挽回颓势。就在这时,靳雕一个抽刀转身的空档,身后空门大开,正是难得的一个破绽,程继明双脚点地,凌空跃起,对着靳雕的后背使出一招“寒星万点”,这也是崆峒剑法的绝招之一,威力笼罩靳雕大半个身躯,谁知这靳雕竟置身后的危险于不顾,矬身转体,一把弯刀犹如一轮圆月,一招“横扫千军”,直削程继明已经跃在空中的双脚。这招实在是太狠了,不管对方的剑刺得上刺不上自己,对方在空中已经无借力之处,已无变招可能,这两条腿总要被削下来一只的。

    “师父!”“爹!”

    在旁边观战的冼仁杰和程兴泰同声惊呼,拼命冲了过来,先是冼仁杰的剑直接撞向横扫过来的弯刀,那他的背后就有可能被师父的剑刺中,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而程兴泰连剑都没拔出来,胖墩墩的身子直接撞向无常鬼靳雕的瘦瘦的身躯。空中的程继明被这一变故吓出一身冷汗,眼看自己的长剑要刺中爱徒,陡然翻腕,带着强大内力的长剑脱手而出,直接飞向崖壁,“咔”的一声撞出一片火星。这招也是凶险异常,如不将剑掷出,这一翻之力,自己的劲力可以拧断自己的胳膊。持剑撞上去的冼仁杰被猛烈的弹了出去,重重的撞在那块路边的巨石上,靳雕的攻势也被瓦解,接着这个间隙,程继明空中一个翻转,稳稳地落在地上。但撞向靳雕身体的程兴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还没来得及被弹出去,就已经被靳雕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住手!”看着靳雕渐渐收紧的手掌,程继明大叫一声。

    “嘿嘿,这是你的儿子?”在这黑乎乎的山道上,这阴森森的声音简直就是鬼在索命。

    “靳大侠,你一个成名的大侠,犯不上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吧,有什么你冲我来。”看着儿子被靳雕抓在手里,程继明说话也客气了很多。

    “这条路你们不该来!”这靳雕又回到了第一句话,说完就像掐着只小鸡,一抬手把这个胖墩墩的程兴泰拎起来扔给程继明。

    程继明查看一下,看儿子并无大碍,冼仁杰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还捡回了师父的剑。

    “好,今天我就看在靳大侠没有伤害小儿的份上就此回去,后会有期,走!。”其实程继明一直在找这么一个机会,现在正好顺水放船,一走了之,他本来就没成想一直可以跟到凤凰山庄,但这条路上会怎么样,他总要探个明白。现在既已完成初步打算,得见好就收,赶紧离开这里,再与靳雕纠缠可真要结上梁子了。

    这边程继明走了,那边靳雕还在呼哧呼哧的生着气,以他的脾气,今天这三个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但他却不得不忍受着不得杀人的赌约,他只希望这令他厌烦的赌约时间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