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开阳抬起望远镜观察着桥头，变种人是大一号的人类。

    巨大头颅瞄起来不费劲，但怪吓人的。

    它有力的双腿踏着重重步子跑来，每一步，桥面都是一颤。

    506号龙开阳枪法不错，一颗.308毫米子弹打进变种人脑门儿。

    这种智力低下的变异人类，脑仁一定很小。

    它没死。

    它捏着锤柄猛冲过来，踏响第一处拌索陷阱，破片地雷炸得它一阵踉跄，半跪在地。

    腿上身上被炸得血肉模糊。

    它也只是晃了晃脑袋便站起身来，变得更凶了。

    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拌索陷阱接连爆炸，变种人被炸得千疮百孔，但仍没死。

    真抗炸！

    废土客们短枪鸣响，506号龙开阳每一枪都精准打在变种人脸上。

    它面目全非，双眼已瞎，却靠着惯性，冲进废土客阵地。

    巨大锤子凌空乱舞，全身僵硬的废土客，纷纷被击飞，撕碎，咬烂，或被巨大脚掌狠狠踩死。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龙开阳惊恐问道。

    506号龙开阳吼道：“101，你的办法不行啊！”

    龙开阳回头看了洛丽塔一眼，她将另一个龙影儿紧紧抱在怀中。

    他把心一横，拎着10mm手枪靠近变种人。

    遍地残肢，血流成河，龙开阳不小心踩到一条胳膊，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在地。

    变种人听到声响，巨锤凌空挥来。

    龙开阳先滚为敬，堪堪躲过一锤，他抬手射了变种人几枪，成功引它转身。

    龙开阳收起枪，站在桥边摇摇欲坠的豁口处，脚后跟下就是百米深渊，这个高度，摔下去必死。

    失去声音参照，变种人竖起耳朵仔细分辨。

    龙开阳深吸一口气：“大——！”

    变种人双耳一动，抡起大锤扑了过来，龙开阳浑身筋肉紧绷，猛扑向另一边。

    变种人冲劲儿十足，锤子击中豁口地面，混凝土碎裂，桥面塌陷，一个踉跄，从豁口栽了出去。

    “嗷……”

    哀嚎声越来越远，几秒钟后，一声闷响——它终于抵达干枯河床。

    “砰！”

    “砰砰！”

    龙开阳听见枪声，心中一惊，见身后，506号龙开阳正在枪杀手无寸铁的废土客。

    “住手！你做这些事，长大以后怎么跟龙影儿说！”龙开阳想冲过去阻止，却发现视线变得模糊，身周出现一道道垂直淡绿光线，身体，在慢慢消失。

    506号龙开阳紧绷着脸，杀光了所有人。

    龙开阳的话他不是没听到，但他不想细想。

    他只留洛丽塔活着，高加索裔女孩儿哭花了脸。

    他转过身，挤出一丝笑容，冲龙开阳招招手道：“谢啦！下次再见！”

    “见你麻个头！”

    龙开阳话还没骂完，世界线变换。

    他回到了内森屋子里的床上。

    他将手枪随手扔掉，仰面躺下，望着天花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那种家伙…

    他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变成那副样子，就算是为了女儿。

    他想努力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被世界变成一幅幅肖像画。

    天蒙蒙亮。

    他终于决定去244号避难所走一趟，因为那里有个科学家。

    只有找到科学家，他才能搞清楚女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

    他走出房门，花53个瓶盖，采购了一些弹药补给。

    进入洛丽塔家，发现女孩儿们和孩子们还没醒。

    他在桌上留下150个瓶盖，将10mm手枪，战斗匕首，短管儿霰弹枪，30发10mm子弹，10发霰弹，3支治疗针，4瓶瓶装水，3块双头牛排，2包香烟塞进牛皮背包。

    走出镇子大门，来到寒鸦渡口，付给老乔10个瓶盖，过了河。

    循着哔哔小子屏幕上的地图界面，他一步步向西北方向山峰走去。

    正午的太阳晒得凶。

    他决定在半山腰一座废弃房屋中休息，等傍晚再上山。

    房子快塌了，但尚能抵挡毒热，龙开阳打开虚掩的门进入其中，门口墙边一具骷髅吓他一跳。

    骷髅身上东西都被人搜空了，他翻找衣兜，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字条来。

    “亲爱的米拉：

    假如你读到此信，抱歉，这表示我已经死了。

    希望抚恤金能寄到212避难所。

    抚恤金不是很多但是应该多少能帮你和孩子过日子。

    遇到个不错的人就再嫁了吧，未来很漫长，不要勉强自己一个人。

    我不是很能表达对你的爱，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对你的爱…

    希望我能在死后还能继续守着你…

    我自作主张去了244号避难所，这一点希望你能原谅我。

    最后，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但是如果出生的小孩是女的就以你的名字来命名吧…

    虽然用这方法解决我们的纷争有点卑鄙了，但这是值得的。

    ——克里斯”

    …

    这便是字条上的全部内容。

    文中提到了“抚恤金”，龙开阳猜测是某个势力提供给骷髅克里斯的人身保障。

    可这家伙死在荒郊野岭，信都没来得及寄出去，抚恤金一定也拿不到了，真是够可悲的…

    他扔掉字条，找个地方，跟骷髅对坐着休息。

    在废土时间越长，龙开阳就越喜欢骷髅，它安安静静的，龙开阳喜欢安静。

    他靠着墙壁扫视一圈儿，发现骷髅服装有些奇怪，捏起干枯衣料仔细观察，竟是一件残破迷彩军装。

    他重新捡起纸条，在克里斯名字下方，发现之前被忽略的模糊日期——2076年8月。

    …这是…200多年前的字条…

    核打击爆发后的第二个月！战前骷髅！

    抚恤金真的是军队抚恤金，骷髅克里斯是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前提下，写下的这封信。

    龙开阳捏着纸条，搜索整栋屋子，试图发现其他线索。

    他打开废弃冰箱的门，里面蜷缩着一具小体形骷髅。

    骷髅掌骨中，卡着一张泛黄照片，照片上，爸爸抱着儿子，金发大肚子妈妈站在一旁勉力挤出一丝笑容。

    照片上男人，应该就是克里斯，大肚子妈妈，就是米拉。

    冰箱里的小小骸骨，是他们的孩子。

    龙开阳将照片翻过来，背面用英文写着一行字：

    “艰难的选择！”

    212号避难所和244号避难所，只有一河之隔，一家人却选择不同的避难所。

    看来在选择问题上，这对夫妻稍有分歧。

    可惜克里斯最终没能进入244号避难所，他和他的儿子在这间小屋里经历了核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