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歌词……樱岛人写的？”“屁嘞，不懂就别开腔，这明明是我家那边蓬莱词的风格……但这个牌子没听过啊，这半年新传出来的？”

    第一段普林斯的歌词过后，台下开始出现了些许的议论声。

    歌词虽然半文不白，但在大陆间交流日渐紧密的现在，用大陆通用语来解释蓬莱词似乎也已经变成了一件很时髦的事，甚至在大部分高级学院变成了必修课。

    “词句工整，韵律齐全，蓬莱词无误……但为什么这个编曲听起来这么奇怪？”身为专业人士，对歌词的敏感性让乔治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来这是一首蓬莱大陆风格很重的歌曲，但却又与他印象中的蓬莱风歌曲有什么不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随着第二段歌词的开始，在钢琴低沉声音的缓慢背景下，是艾丝塔被普林斯评价为“只能算是自嗨”的歌声。

    唱功算不上好，旋律不甚熟悉，短短的三句甚至还走了两个音，但胜在音色特殊，并没有拖后腿。

    ……没错，编曲！

    观众席中的乔治一敲手掌。

    寻常的所谓“蓬莱风”歌曲，其歌词大部分不过是大堆辞藻的堆砌，初看惊艳，仔细品味起来却是索然无味，空洞无物；编曲上也大多是蓬莱特产的笛子，筝，搅在一起来一通。作为打发时间的小品还算不错，可若是整天捧在耳朵边听，总觉得缺点东西。

    可这首歌却大胆地摒弃了这些东西，采用的全是大陆本土乐器：钢琴，鼓……唯有小提琴的声音不太协调，估计是录制的时候找不到更好的，只能用这个代替。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就算从这类歌曲歧义最大的歌词上来说……等一下！正在思考的乔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

    “这是……两首词拼在一起的歌词？”

    蓬莱词的解析往往要看作词者当时的心境变化，这首也从不例外，从被严格遵守的格式上来看，这恐怕还是一首古词……换句话说，这种歌词，想要从作词者的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除了挖坟之外可能没有别的办法。

    没关系，找不到作词者，还可以看台上的演唱者嘛！

    在乔治的提醒下，观众席中一片茫然地人们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普林斯与艾丝塔的身上，希望能从他们的表情，动作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他们失望了。台上的两人此时都是面无表情，非但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感，反而全无交流，像两个木乃伊般浑身僵硬，整个身体只有嘴在动……

    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太喜欢这首歌。

    这首歌同样也是普林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名字用通用语的话很长：

    栖息在蓬莱女子发簪上的火系不死鸟（即蓬莱大陆的凤凰）

    用只有普林斯才会的那种“翰语”直译过来，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钗头凤

    乔治没猜错，这确实是两首词剪开，拼接在一起后组合而成的歌词。只是这两首词的背景故事，二人都不是很喜欢。

    一个很简单，很经典，在剧院中屡试不爽，每次都能骗得一大片眼泪的悲剧：一对才华横溢的恋人被强行拆散，几十年后重聚，男女双方各写下了组成歌词的两首蓬莱词。

    普林斯不喜欢悲剧，艾丝塔也不喜欢。选这首歌，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起哄者的报复心态？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最后一句歌词结束，伴奏的节奏猛然由缓慢低沉变得激烈高昂，但却无时不刻不在透露着一种令人难受的压抑，与此同时，二人的歌声也由无奈的浅吟变为情难自己的痛苦低吼。遗恨，悲怆，无奈，在二人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中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瞒（难），瞒（难），瞒（难）！”

    在最后的长音嘶吼过后，激烈的伴奏逐渐沉寂下来，与此同时，两人的歌声也随着最后的感叹渐行渐弱，缓缓结束。

    眷恋，相思，悲怆，遗恨，无奈……短短的一首歌中，蕴藏着无数复杂的情感，虽然二人的演唱并不完美，但能将这么多的情感同时传达给听众，已经是很高的完成度。

    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有点猫腻，现在看来……倒是真有感情啊……乔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头鼓掌，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这首歌的歌词虽然很美，但旋律却隐藏着悲伤和无奈的情感……是针对我让他们上台表演，希望他们出丑？艾丝塔殿下什么时候有这个政治智商了？

    不管乔治的小九九，有条不紊地收起台上的留音水晶，普林斯握住艾丝塔的手，向面前的观众们一鞠躬：“献丑了……毁了好好的一首歌。”

    ……果然是泡到公主之后眼界都宽了，你管这叫毁歌？那我们平时还唱不唱歌了！

    台下有不少人撇了撇嘴。

    “好！”

    议论纷纷的台下，只有洛克昂一个人叫好叫的最大声。在普林斯回到座位，演出继续后，皇子殿下揽住他的肩膀：“我真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跟你姐学的吧？”

    又来了……普林斯叹了口气：“是……跟我姐学的，皇子殿下您又要问啥？”

    “这个给你。”洛克昂从怀里掏出一封比下午那个更大更豪华的信封，神秘兮兮地塞进普林斯的怀里，“下午那个情书啊，我重写了一遍，你还是把这个给你姐，然后顺便帮我传达一下我对她的仰慕……”

    普林斯捏着厚度令人心惊的信封：“大舅哥，过分了啊……”

    “……那这样吧。”洛克昂翻眼皮想了想，“明天我们皇家学院会安排和你们的切磋，上场的全是精英。只要你帮我送东西，我就让他们放水，让你在皇家学院吸一波粉，咋样？”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想象中的爽快同意与坐地起价并没有出现，普林斯只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他：

    “不用放水我也能赢你们的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