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时候不得不需要做减法。

    救一半人，那就必须要死另一半人。

    而去救另一半人，就必须要死其余一半人。

    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一刻，成为众人焦点的清冷小女孩，没有开口发言，也没有出声表态，似乎这是一种表态，她并不管这些琐碎事，是想让其余人决定谁走谁留。

    气氛在压抑如一座沉重大山般的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率先打破沉寂的气氛，目光里有决绝，有悲伤，还有坚定的说道：“大家还记得入伍时的宣誓吗？”

    当说到入伍宣誓时，队伍中有一部分人的精气神，明显发生很大变化。

    那是一种精神信仰。

    那是一种无可动摇的精神信念。

    在场的人中，有一部分是选拔自军队最早一批修行者，就像方正曾经遇到过的费队长、双瞳男等人，就是来自军区选拔，然后秘密集训成为修行者，早在一二十年前，这些军人成为第一批修行者。当灵气复苏开始，这些军人立刻快速反应，遍布全国，维护国内在天地变化后的稳定。

    “生死难以启齿！早在进福地前，我们就已经写好遗书，该说的，我们都已经写在遗书上，如果我们牺牲，这些遗书会转交到亲人手上。我们愿意留下断后等待救援，你们先出去向外界求援。”

    说是留下断后等待救援，可在场每个人都很清楚，留下来的这些人，十有八九将会永久留在福地里，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说话的这人是名三四十岁的汉子，正值上有父母要孝敬，下有妻儿等待团聚的儿子、父亲、丈夫身份。

    在他说完后，当即盘腿坐下来，纹丝不动，面色坚毅如磐石。

    谁人能真的坦然面对生死？

    他那张坚毅的脸庞上，两眼紧闭，他不敢睁开眼，怕睁开眼就是浮现七岁女儿的脸，怕会被人看到铁血汉子眼眶里的泪水。

    女儿妈妈去世得早，他因为常年任务在身，女儿一直是由年老父母带大，才七岁的女儿，就已经懂事学会了蛋炒饭。

    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生日那天，他能请假回家一次，她想亲手为爸爸炒一碗蛋炒饭。

    一人，两人，三人……

    更多人原地坐下来，甘愿留下来。

    有人深受感触，心有不忍的叹气一声：“要留下，也是我们这些人生已经活够的老家伙留下来，这么年轻就不要学着看淡生死。”

    可不管怎么劝说，坐在地上的那些人，留意已决，始终都不肯起身。

    这个时候，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与低落，一直没说话的清冷小女孩，忽然朝驮着灵玉的山羊，清冷一句：“跟我一起进山。”

    ？？

    清冷小女孩说道：“这灵玉不是用来出福地，这块灵玉不够，我缺少个苦力，你驮着灵玉，我们进山挖更大的灵玉。”

    虽然年龄明明是十一二岁，声音也是清脆童音，可说起话来的语气偏偏是老气横秋。

    暴脾气的山羊先是大怒，你果然是拿我当苦力，我是羊，但我不是羊驼，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驮东西这种需要力气的苦力，从古至今，你见过谁家拿羊当牛来使，羊还需要耕地的吗？

    不过，山羊马上又反应过来。

    清冷小女孩一开始的不说话，原来不是让他们决定谁走谁留，而是性子清冷使然，她是懒得解释。从一开始，她看出灵玉不够，就打定主意要重新杀回断山里，继续凿灵玉！！

    想不到这小女孩虽然是多重人格，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嘛，山羊开始高看对方。

    而这时，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顿时目露喜色。

    可随后，他们又都目露忧虑，此时的断山，可是已经化作了汹汹火焰山……

    “断山里不是被你弄成火焰山了吗…好！俺老羊今天说不得也要拼命一回！”山羊咬牙，它受到气氛感染，也要准备拼命了。

    “放羊娃，如果俺老羊今天被烤死在火焰山，记得每年的今天这个忌日，烧几只烤全羊给俺老羊。”

    方正：“……”

    “你是羊，要什么烤全羊祭品？”

    “要烧给你祭品，也是烧给你胡萝卜或草叶子吧？”

    山羊：“你们人死后，烧纸扎人，羊死后，烧烤全羊，似乎很合乎逻辑吧？”

    “俺老羊死前是烤全羊，浑身焦黑焦黑的，你不烧烤全羊给俺老羊，母羊如果不是黑妹，那不就成跨越种族了？”

    众人：“……”

    你够了！！

    好不容易积攒的生离死别的伤感气氛，都被你冲淡了。

    “我跟你们一起进山吧，多个人多份力量！”方正主动请缨。

    其他人也都纷纷主动站出，愿意助一臂之力，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此时的清冷小女孩，性子清冷，不言不语，已经先一步走向断山方向，山羊看了看清冷小女孩，回头对大家说一句：“人数少，更容易速战速决，就俺老羊和女娃两人就够了。”

    就在山羊刚说完之时，忽然，一声猫的叫声，从头顶上方的鬼城传来。

    猫叫声虽然很微弱，距离这边还很遥远，可的确是猫叫声无疑。

    地底下的所有人目露惊疑，外面的世界早已经被黑暗力量笼罩，哪来的猫？

    当听到猫叫声音响起时，方正起初先是一愣，可随后，他目露吃惊，然后是惊喜神色。

    这猫叫声…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小黑那只膨胀猫！！

    可紧接着，方正又疑惑不解，为什么小黑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鬼城里？难道小黑也被困在了鬼城里吗？

    但很快，方正发觉，事情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猫叫声越来越近，居然正在朝他们这边接近，猫的叫声，一声急促过一声，似乎带着焦急，如一只离家走丢的家猫，正在一声声着急呼唤着主人。

    一只能在黑暗笼罩下自由行走的家猫？

    叮叮当当…铃铛摇晃的脆响，在空旷夜空下清晰传来，方正脸上露出喜色，没错！肯定是小黑！

    虽然他还不清楚，小黑这头猫诅，为什么能在黑暗里行走。

    “傻羊，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看一眼，我感觉这猫…像是我养的走丢了的家猫。”

    山羊回头看一眼清冷小女孩，后者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似乎也是听到了越来越近的猫叫声。

    “大家等我们，我们很快去去就回。”

    山羊背负起灵玉，带着方正，跃出地下炼狱世界，一下投身入外面的黑暗世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