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锡安虚拟训练场潜入室里，一个健壮的光头黑人撑着程斌那架金属平台弯腰打量了一下程斌面前屏幕上滚动的代码。

    随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光溜溜脑袋，按住程斌平台侧面的一个按钮对他说了一句话后，就跑到隔壁的平台上躺下，并侧脸对着潜入室工作人员大声说道：“嘿，朱丽，帮我和克莱顿连起来，让我和他好好交流一下。”

    “迪亚，别太过分哦。”坐在门口桌前的黑人女性扫了光头男一眼，在身前的屏幕上点了点后，就站起走了过来，将光头男那个平台的插头从固定架上取了下来，伸手在平台按钮盘上点了几下。

    “安心安心，怎么能说过分呢？我这是为了他好啊。”在被插头插入之前，名叫迪亚的黑人对着身边的女性随口说了一句，随后就连入了虚拟世界。

    ......

    听到广播般的声音后，站桩的程斌正楞着呢，房间中央就忽然冒出来一个光头黑人。

    程斌眉梢一抖，还好之前有观察过一段时间目前顶替的白人的生活，所以他还是认出来了这个黑人，他收起站桩的姿势对着黑人问道：“迪亚...你来干什么？”

    “老朋友难得来一次格斗训练室，我就不能好奇地跟来看看？”迪亚摸着头皮疑惑地打量着程斌，“刚刚你那姿势是在练功夫？你一个技术人员怎么来学我们这种粗活？你又把行动队员的梦想捡起来了？以行动队员的身份上飞船的难度你是知道的吧？”

    靠着种族天赋飙出一长串噼里啪啦的问话后，迪亚没管程斌的反应，小跑着到墙边武器架拿了一把大斧子，回头就双手持着巨斧嘿嘿笑着向程斌逼来：“来来来，我来帮你从梦想回到现实，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学技术混入后勤队吧，战斗可是需要天赋的。”

    依旧没等程斌回话，性子直莽的黑人一个旋身，双手巨斧就撕裂出一道半月似的残影向着程斌砍来。

    对普通人来说，黑人那迅捷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拿着匕首而不是巨斧，但在程斌眼里他仍旧慢的如同一帧一帧放映的电影慢动作镜头。

    刚刚强化过的虚拟身躯在黑人抬手旋身的时候就抢前一步，程斌在巨斧挥到一半的时候就踏入了迪亚胸腹前的空间，同时一脚卡住他的膝盖，两手顺着迪亚手臂的挥舞发力一扭一掀。

    迪亚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挥舞巨斧的力量流畅无比地变成了身体前翻滚动的力量，颈椎在脑门戳地的时候一震一麻，整个人就滚到墙角去了。

    “行啊你，半天没见就能把我保护状态打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迪亚将脚边的斧头踢开，有些心虚地抬手摸了摸后颈，如果这不是虚拟世界他的脖颈已经折断了吧，“你终于把植入的格斗技巧都融会贯通了？”

    保护状态？应该是防止虚拟世界致命伤害对人造成现实影响的机制吧，这黑人提到的飞船，想来就是类似电影主角一行人乘坐的那种能深入锡安外机械领域的悬浮舰船，而行动队，应该就是船上负责潜入二十世纪虚拟世界的人员吧...

    程斌思绪急转，避过黑人的疑问随口说道：“迪亚，到底要什么样的水平才能加入行动队？”

    “上飞船可是锡安大部分人奋斗的目标啊，你以为呢？”原地小跳了几下的迪亚看着程斌回应道，“刚才你那技巧不错，预判、眼力、反应、胆量缺一不可，但想凭这个上飞船还差的远。”

    “我给你说过几次了，加入行动队需要一点天赋，我原来多能打，但还不是领悟了那种天赋之后才被选上的？”迪亚走到程斌身前，摆出了一个拳击的预备姿势，“在那些智能程序统治的地方，危险不是植入一些战斗知识就可以应对了的，就像同样植入了机械仪器的知识却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胜任灵活维修改造的工作一样。”

    “你看好了...”迪亚单手轻轻出拳，连续的刺拳在程斌脸前闪过，距离虽然不足以触碰到程斌，但那越来越狂猛的拳风都吹动了他的金色短发。

    在连续数次加快拳速后，迪亚目光一凝，整个右臂直接消失在空气中，同时站在攻击距离外的程斌猛地一个后仰，无形的力量波动撕开了他鼻尖的空气。

    “有趣，普通人居然可以深入到这种程度的权限...”慢慢从铁板桥的姿势挺直腰杆，程斌两眼放光地看了眼呆住的黑人，随后低头陷入了沉思。

    “呃，居然躲开了，真敏锐啊，你真的是克莱顿吗？”迪亚诧异地看着面前陷入思索的程斌，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点心里底发毛，“总，总之就像我刚才能隔空伤人的高速拳那样，能在虚拟世界里突破人体极限，以意识违逆现实常识的人，才有加入行动队的资格，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些天赋和想象力。”

    程斌瞥了迪亚一眼，没把他说的当回事——在这虚拟程序构筑的世界里，能超越常识只意味着智能程序给人开放了更细微更深入的控制权限，就是不知道这个权限是由服务器云端控制的还是就独立在人体这个客户端上。

    智能程序对人类意识控制信号的解读与转化，就隐藏在这种越来越深入的自我控制里，对于程斌研究记忆被调取并形成对自身控制指令的过程很有帮助。

    思绪电转的程斌站在训练场中没动，但现实里他正小心调动白人脑内念气原子的运作，在人脑与培养舱的交互中试探着智能程序预设的人类感知虚拟世界与自我控制权限体系的极限。

    看似漫长的探索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数秒的沉凝，虚拟训练场里的程斌忽然抬头对着空气说道：“指令，载入格斗知识。”

    “喂，重复载入知识没多少好处的吧？难道这你都能忘啊？”诧异地迪亚看着站立不动程斌，却见他在知识载入后猛地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虚拟世界里迪亚的呼喊与管理员的介入程斌没有听到，在记录下来载入知识时白人脑内的剧烈变动后，现实里的程斌就小心收回了念气，缓缓的飘开了一些。

    因为在金属圆柱间巡游的一群机械章鱼中，忽然有一只变化了轨迹，笔直向着程斌的方向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