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

    1号观察站。

    这里是绯红天幕的主节点之一，也是“绯红之眼”的所在地。

    一个近似于球形、半径足有10公里的超巨型魔法阵，内嵌于高耸入云的环形山顶端，通过数以千万计的小型魔法阵排列组合，形成了一个有机结合的整体。

    比绯红之眼更大三倍的隐形结界，隔绝了整个环形山，偌大的区域根本不会在任何地图上出现，同等级别的幻术阵，保证没有人或者其他任何生物，能进入这里，魔法的干扰则让所有探测手段失效，包括但不限于射电、光线、力场、魔法、精神感知。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绯红之眼的存在。

    哪怕是传奇法师、银月半神、白月舰队，也绝不可能发现它，从设计到建造再到使用，绝对隐蔽。

    只有最高议会的议员，以及这里永远不允许离开的工作人员例外。

    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

    巴兹尔咽了下口水。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来到这种最高保密级别的地方，就算死了也甘心。

    等等……

    不会真要死了吧？

    或者以后就生活在这里，再也看不见外面的风景？

    那我刚拿到的奖金有个屁用啊，有钱也没处花啊！

    巴兹尔欲哭无泪。

    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巴兹尔不敢哭，因为议员们都在，穿着绯红长袍的议长就站在他旁边。

    “欢迎来到绯红之眼，尊贵的议长先生，各位议员先生，以及第2234号观察员巴兹尔·费尔森。”

    轻柔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绯红法袍的女人，在无数光点的簇拥中诞生，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行了个标准的卡罗尔法师礼。

    绝美，集合了人类所有优点，运用梦境方式提取红月所有人的精神幻想，将他们幻想中最好的女人提取信息，集合优点，成了这样一个任谁看起来都漂亮到了极致的女法师。

    不胖不瘦，不大不小，不高不矮。

    看似美丽，看似温柔，却比白月的任何一位法师都要冷漠，冷酷，冷静。

    她是“绯红皇后”，绯红天幕的主控之灵，是白月所有人梦境中的精神集合体，由最高议会制定的一万零八十六条规则约束，绝不会背叛，绝不会出错，绝不会失控，绝不受任何人干扰。

    甚至不受议长的干扰。

    据说创造之初，3名女议员明确反对，结果因为寡不敌众，男性议员强行通过，一名女议员当场辞职……

    巴兹尔不知道这些。

    他已经被绯红皇后迷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迷离，迷蒙，迷醉。

    然后身体往前倾，平地摔。

    他睡着了，进入了梦境。

    这是梦境法术，来自于卡罗尔·修斯的秘密实验室，由催眠师和造梦师研究、完善，最终形成了一整套全新的法术，并被运用到了绯红天幕上。

    37秒后，巴兹尔从地上爬起来。

    他失去了之前所有记忆。

    他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很快被其他人接纳，成为一名工作人员，井然有序的进行自己的工作，就好像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一样。

    熟练，专注。

    就像机器人。

    没人理他。

    除了最高议会的议员之外，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绯红皇后深度催眠，被赋予一段全新的记忆，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再也无法脱离。

    但他并没有“离开”原来的岗位。

    一个克隆体会代替他，然后在某一天正常死亡，断绝所有线索。

    “绯红皇后，我申请全面启动绯红之眼。”议长抬头，语气平淡。

    “这需要最高议会所有议员的授权。”绯红皇后柔声道。

    “我授权。”一道红光落在议长的身上，扫描他的身体、灵魂、精神，进行最深层次的分析，确定他的身份，确定他不是假冒的，确定他的精神状态正常，确定他没有被任何人控制。

    “我授权。”

    “我授权。”

    ……

    议员们纷纷开口。

    “权限核实中……”

    “授权通过，全面启动绯红之眼。”

    绯红皇后话音刚落，所有魔法阵全部启动，细密的能量流从大地深处涌出。

    这是10年的积累，一点一滴，来自红月的每一个角落，不被任何人察觉，没有人可以通过追踪能量的流动来发现绯红之眼的存在。

    “强制连接精神世界……”

    巨大的光球出现。

    上面是一个个不断增加的绿色光点。

    每一个光点代表一个生物，人类，动物，或者植物。

    “调取梦境数据库……”

    “最高序列综合计算……”

    “启动信仰追踪序列……”

    “追踪完毕！”

    “发现拜月教狂信徒682人，虔信徒45832人，泛信徒248562人！”

    “是否启动绯红射线？”

    “提醒：该操作会造成全球范围内社会混乱，请做好准备工作！”

    “提醒：该操作会导致最高议会和议长的支持率大幅度下降。一旦支持率降低到50以下，根据宪法，将立刻终止议会权力，启动全民大选，重选议员。”

    绯红皇后的声音不断响起，议长脸色不变：“我授权。”

    议员们纷纷授权。

    没人犹豫，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

    在他们过来之前，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连续下达了3865项最高议会指令，每一项指令都是30年来不断研究、不断更改、不断完善，根据社会情况进行调整，能保证启动绯红射线后，不管哪些人消失，社会都不会因此陷入大范围的恐慌、混乱。

    “授权通过，启动绯红射线。”

    一道道绯红色的射线，从绯红之眼发射。

    沿着计算好的轨迹，在绯红天幕的节点间周转。

    从绯红之眼到各个主节点，再到一级节点、二级节点，一直到七级节点，整个过程只用了3秒。

    不是没有人能察觉到这一刻的能量变化。

    但没有人来得及反应。

    下一刻。

    从全球285736个七级节点，发射了8569234道绯红射线，击中了所有被锁定的人。

    某位高官正在演讲，为争取进入最高议会拉选票，忽然死亡；

    某个少女从少年手上接过婚戒，笑得很开心，忽然死亡；

    某个乞丐刚刚洗澡换衣服，穿金戴银，要去参加组织的高层会议，忽然死亡。

    全球范围内，将近三十万人在一瞬间死亡。

    也有例外，唯一的例外。

    北纬30度，东经114度，某庄园。

    骑士领主的小女儿忽然抬手，一轮红月在白日升起。

    挡住了多达2735道绯红射线。

    面无表情，消失不见。

    ……

    ……

    绯红之眼。

    所有光点全部消失，只有一个还在，而且变得分外明亮。

    “锁定红月女士的降临体，确定身份为第7红月圣女，能量强度24级。”

    “降临仪式并未彻底完成，红月女士的力量没有达到巅峰值。”

    “警告：红月女士在不断吸收世界各地寄存信仰的神像，她的实力每一秒钟都在增强！”

    “提醒：这是最好的时机！”

    绯红皇后的声音不断响起。

    议长依然平静，有条不紊：

    “启动追月计划。”

    “全面启动绯红天幕。”

    “各位，该我们出手了。”

    “夜幕遮天，天网困神，议会屠神！”

    议长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起来。

    他抬头，看极远处的银月，面无表情：“我们杀不死红月女士，但至少可以扑灭她的一部分神火，截留她的一部分神性！”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