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陨……”结结巴巴地，声音中带着颤抖，龙自省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反复掐了几遍自己的大腿，疼痛刺激后依然处在那里的身影告诉龙自省，是真的。

    “哼，你没死，我又怎么敢死？”

    来者嘲讽道，从昏暗中走出。

    “你……”

    随着接近，面孔愈发清晰，也让龙自省愈发恐慌。

    他不由地环顾起四周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死讯早就实锤，自己当年还跟着学校的许多师生一起参加过对方的追悼会的宇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龙自省明白，现在周围的条件，不管对方是人是鬼都不可能乱来。

    只要在有人，特别是有军队巡逻路过的地方，他就是安全的。

    龙自省的目光定格在了200来米外，那里有一个十字路口，路边岗哨站岗的士兵给了他些许的底气。

    “你你你，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跟你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龙自省微微后退，眼睛止不住地往那些地方瞄“不然，我，我就……”

    “不然怎样？哦，是想找帮助吗？”一眼就将他的意图看穿，前方的身影笑道，冰冷得宛若冥府中走出的阴差。

    “没用的，别垂死挣扎了，他们听不见你的呼救的。”

    依然是没有语气起伏的一句话，让龙自省顿时感觉全身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胡说什么，我，我，我……”

    对方与自己越来越近，见形式不对，龙自省也顾不上其背后的意图了，不敢停留的他直接使出了三十六计中最后的一条——走为上。不顾自己的身体能不能跑得动，更不顾自己的形象，这家伙转过身撒开丫子就跑，同时准备一边跑一边扯开喉咙大喊“救命”之类的能引人注意的话语。

    但是……

    “你倒是跑啊！”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就在龙自省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他发现前一秒还在他数米之外，不知是人是鬼的“宇陨”竟然悄无声息地抄到他前面去了，再度出现在视线之中。

    而另一件事，就更诡异了——就在龙自省准备大喊的一刹那，他发现，如同被呕吐出来的东西被硬生生灌了回去一般，一股莫名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让这些话语又倒了回去。

    与之伴随的，是自己的四肢，也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锁住了，无法动弹。顿时，龙自省就像被点了穴，或是被释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一般，保持着冲刺瞬间的动作僵直在原地，能看能听能思考，就是不能动。

    “你，你是谁……”

    断断续续的，喉咙里勉强挤出一句沙哑的话。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答非所问：

    “龙自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应该清楚。”前方，那诡异的身影走上前来，面庞几乎贴至他的脸上“现在，就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啊——”

    惨叫声中（只是心理上的，因为根本喊不出来），紧盯着对方的龙自省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扭曲着在天旋地转中硬生生吸入了那堆冰冷的眸子里……

    ……

    10分钟后。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除了眼神变得有些恍惚迷离外，一切如初，龙自省拎着装有电脑与工作文件的皮包，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这是一幢40层左右的顶级公寓，才竣工不到5年，装修豪华，由于靠近华农大附属的中小学，属于学区房，周围又有几座公园而显得在闹市区中动中取静，价值不菲，其中的每一间房，哪怕面积不到百平方米的价值，没有八位数也是下不来的——还不是出头。

    进入电梯，到达自己住的楼层，龙自省在一间牌号为“2903”的房门前按下了门铃。

    “来了来了！”

    门铃响后，前来开门的，是一名50多岁的中年女人。她是龙自省的妻子，谷莉香，是附近一间重点中学的老师，优秀贤惠，两人当年通过相亲结识。从穿着的围裙看，她正在做饭，家里还有另外几人，显得有些热闹。

    客厅里，两名近80岁的老人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是龙自省的父母，而在里面的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两名青少年，是他的孩子。其中，大一些的男孩有十五六岁，此时正戴着虹膜投影镜玩着游戏，小一点的女孩则是十一二岁，此时正在说桌前做着功课。

    “回来了？”

    看见龙自省，妻子问道。

    龙自省没有回应，只是草草把公文包往门口鞋柜上一放，鞋也不脱就走入屋内。

    这举动，配合是丈夫僵硬的表情，让谷莉香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在意，毕竟想想现在这社会，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压力都大，谁还能有个好心情。

    转过身，谷莉香准备回去做饭，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一段无妄之灾，马上就要降临到她，还有这幸福温馨的一家人头上。

    就在谷莉香回过头的一瞬间，龙自省，只见他仿佛完全不怕烫一般，端起炉灶上正煮得沸腾的那锅汤，像谷莉香泼了过来。

    “啊——”

    刹那间，惨叫回荡。

    被沸水迎面泼了个正着，谷莉香只感觉一阵剧痛便倒在地上，灼热的水将她的脸上烫出了无数个宛若怪物一般的燎泡，眼珠子也被瞬间烫输，宛若清蒸鱼一般翻白。剧痛中，惨叫的她不由地抓着自己的脸，头发连带着被损坏的头皮被大片大片地扯下，露出猩红色的血肉。

    “你干什么，你疯了！”

    惊叫声在屋子中此起彼伏，只见龙自省抄起菜刀，双眼泛红，向自己的全家砍去，刹那间血肉横飞。

    一刻钟后。

    此时，原本弥漫着温馨气氛的屋子中，俨然已变成了一座修罗场，浑身是血的龙自省，面无表情地拖着最后一名被他砍死的家人，他的女儿龙小凤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地上划出一道道长长的由血肉组成的血腥擦痕后，与一字排开躺在客厅中的五具男女老幼齐全的尸体丢在了一起。

    随后，仿佛被剥去了骨头一般，龙自省瘫软在沙发上，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其实都清楚，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占据控制了自己身体的东西将自己的家人残忍地杀得一个不剩。

    “呜呜呜，爸，妈，小龙，小凤，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混蛋啊！”

    浑身早已瘫软无力的龙自省，呆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占满鲜血的双手，还有女儿的尸体发愣，大脑一片空白。

    那莫名的控制，在他杀死龙小凤后就消失了，而那控制他的行凶者，也在此时再现。

    “感觉怎么样？”

    毫无征兆地，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宇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

    看着他，特别是脸上那阴冷的笑，龙自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半天才从嘴里勉强挤出一句话。

    “你个畜生！”他大骂道“有什么恩怨冲我来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痛哭流涕着，握着水果刀的手方才抬起，但望着对方阴冷的眼眸却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又跌落而下。

    “他们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

    哀嚎继续。

    而面对它，回答依然冰冷：

    “被你害死的人，特别是那些华农大的师生，也是无辜的。”

    “你家人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就不是吗？”宇陨相貌的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嘲讽道“现在，就让你也尝尝这种全家死光的滋味。”

    “怎么样，这感觉，不好受吧？”

    “你……”

    面对嘲讽，龙自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我全家已经被你杀了，你还想怎样！”

    见对方缓慢地向他走来，手里的水果刀颤抖着抬起，质问道。

    “呵呵呵，怎样？”漫不经心地，嘲讽依然“我不想怎样，但你应该知道，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嘛，所以……”

    “我也懒得折磨你了，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他们团聚罢！”

    “呃……”

    随后，龙自省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了，那只握着刀的手，颤抖着将已经迟钝无比的刀刃，贴在了左胸心脏所对应的位置后，愣是拧着将它推了进去，在将里面的心生生绞碎后，在拔出的瞬间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