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艾利欧娜怎么说，楚楠都丝毫没有松口，就是不答应，让他累死累活的工作，那还不如杀了他。

    “你想违反契约吗？”艾利欧娜眼神一冷，问道。

    楚楠丝毫不惧艾利欧娜的气势，耸了耸肩，“契约里可没有让我服从你任何命令的条例。”

    看着油盐不进的楚楠，艾利欧娜顿时感觉有些气妥，“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拥有这么优秀的才能，却不愿意将这种才能用于造福民众？”

    “先不说我根本没有你期待的那种才能。”楚楠摆了摆手，接着道，“就算有，谁规定有才能就必须发挥出来的？没兴趣的事情就是没兴趣，没干劲的事情我才不做。”

    “自私的家伙。”艾利欧娜一脸鄙夷的道。

    楚楠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海中闪过，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似是不经意的道：“说得好像你不自私一样。”

    听到这话，艾利欧娜好像自己存在意义和人生观被否认了一样，一下子就炸了，“我自私？我每天处理公务的时间是普通人工作时间的两倍，为了守护国民，让他们安居乐业，我甚至放弃了自己身为一个女人的本质，彻底抛弃了过去，自从继任剑姬以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就没有一件是纯粹是为了我自己的，我已经做到了纯粹为了国家而存在，你凭什么说我自私？”

    “纯粹为了奥格沃茨而存在？呵呵......”楚楠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眼角下却隐藏着一抹阴谋得逞般的笑意。

    就算艾利欧娜在奥格沃茨的人民眼中几乎等同于神，但她本质上却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不可能像混迹政坛几十年的老政客那样喜怒无形，心思单纯的她一下子就被楚楠那不屑的态度惹怒，再也维持不了那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她愤怒的瞪着楚楠，冷声道，“你笑什么？”

    “天真的小姑娘哟，告诉你一个事实吧。”

    单手支着下巴，楚楠丝毫没有被美女怒视而产生任何异样感：“在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付出从根本上理解就是为了回报，这是定理，也是人的本性，说自己不求回报的人，要么是伪善，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懂却又自我意识过剩的蠢货，就像你这样的。”

    闻言，艾利欧娜本能的想要反驳，但是心怀鬼胎的楚楠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

    “别跟我说什么历代剑姬有多么多么无私，那都是民众得到了远超自己劳动所得的好处后的奉承话罢了，你要是给我足够的好处我也会说，说到底，无私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罢了，你敢说你拼命为这个国家工作，就一丁点想要得到奥格沃茨民众的感谢的想法都没有吗？别开玩笑了，人活着就是为了不断得到自我满足，别人的感谢也是一种，那种感情能让人的内心得到巨大的满足，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做了定位，你帮助这个国家就是为了得到国民的尊敬、感谢和赞扬，不是吗？”

    听到这话，艾利欧娜顿时脸色一僵。

    “我......”

    无法反驳，艾利欧娜本能的认为，楚楠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确实在渴望着国民的认可与赞扬，那么，既然渴望着回报，还能说自己是绝对无私的吗？答案显而易见——

    她并非毫无私心的圣人。

    “反过来想，如果你不辞辛劳的付出了，国民却没有赞扬你，感谢你，那你还能坚持那种所谓的无私付出吗？”

    “......”

    艾莉欧娜很想给出肯定回答，但是内心深处存在的本能却阻止了她。

    “不能吧？”

    艾莉欧娜说不出话来，默默无言。

    “人在付出前都会给自己定好期待值，是纯粹为了得到别人的感谢，还是为了其他回报，在行动的一开始就是确定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种期待肯定存在着，而要是得到的回报无法满足自己的期待，心里必然会产生不平衡，而这种不平衡就会阻止人继续去付出。”

    听到这里，艾莉欧娜脸上逐渐浮现出黯然与羞愧交织在一起的复杂之色，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狭长的刘海遮住她上半边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就无法窥伺她此时的内心世界。

    楚楠越说越来劲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完全没注意到艾莉欧娜此时的异样，继续自顾自的道，“无法认清自己的人可没资格让别人认同他的观念，就像......”

    嘀嗒......

    水滴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楚楠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朝艾莉欧娜看去，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微微一缩。

    嘀嗒...嘀嗒...

    “......我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吗......”

    嘀嗒...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到成为剑姬的现在......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嘀嗒...嘀嗒...嘀嗒......

    桌子逐渐被打湿，耀眼的金色刘海下，传来越来越清晰的抽泣声，而听到这个声音，看到那不断落下的泪珠，楚楠就算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尼玛，这货原来这么脆......感性的吗？！

    想到这，楚楠不由得嘴角一抽，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抽泣不止的艾莉欧娜，虽然他确实有意引导话题，但是身为一个男人，把一个女孩子弄哭了，怎么说都有点......渣......

    “额......那什么......”

    楚楠从怀里摸出一块有着一滩一滩暗黄色污渍的，不知道是抹布还是手帕的布，一边递给艾莉欧娜，一边说道，“艾莉欧娜，自私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这个词本身也不是什么贬义词，所谓的好人与坏人之分其实也就是自私种类的不同，以及程度高低的区别罢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比起我这种凡夫俗子，你简直就是无私的代名词啊！别在意我这种人的看法，做你自己就好。”

    “做我自己？”艾莉欧娜对楚楠最后一句话起了反应，眼泪如同来时一般，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她呐呐的看着面前那块破布，通红的双眸一阵失神。

    嗯......看来美少女攻略游戏的台词派上用场了。

    看着艾莉欧娜此时的反应，楚楠顿时有些庆幸最近自己刚好在玩的游戏种类，当即趁热打铁道：

    “没错，就是做你自己，不是作为剑姬，而是作为名为艾莉欧娜·迪兰德尔的你，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勉强自己，就算把事情做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了，你又不欠那些国民什么，凭什么让你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取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当然，我并非否认你身为剑姬的存在意义，我想说的是，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但绝对不是全部，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暂时放下剑姬的职责，不要把剑姬的使命当成你的一切，好好想想，你作为一个少女，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说完后，楚楠便一脸期待看着艾莉欧娜，似乎是真心为了艾莉欧娜好才对她说这番话一般，然而，事实上，他此刻脑海中的想法却是——

    赶紧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然后......别TM再来打扰我玩游戏了！！！

    没错，这才是楚楠刻意诱导话题的目的，虽然他确实可以拒绝艾莉欧娜的任何命令，也不会违反契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来到这个世界是绝对自由的，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本质，并非人类，而是属于圣剑奥格沃茨认可的主人，剑姬的附属剑装，所以，身为剑装，有一个命令是绝对无法拒绝的。

    那就是，剑装化。

    没错，只要艾莉欧娜愿意，楚楠直到剑姬身死契约解除之前，都会一直以剑装的形态存在，要知道以艾莉欧娜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无限的魔力，她完全可以一直维持剑装。而在剑装化的时候，楚楠是没有自由的，他会以灵体的形式，完完全全覆在艾莉欧娜身上，他为什么会毫无意识的出现在剑姬处理公务的奥斯兰特宫？楚楠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艾莉欧娜强行发动了剑装化。

    剑装化意味着一个对楚楠而言极其恐怖的事实，那就是——他无法玩游戏。

    这对于立志成为游戏之神的楚楠来说简直就是最恐怖的折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用这种诱导的方式，企图改变艾莉欧娜全心全意作为剑姬将一切都贡献给奥格沃茨的观念，否则他才懒得管一个本应享受花季年华的少女不得不继承历代剑姬的意志、背负数千万国民命运的沉重使命这种蠢得要死的闲事。

    总结一句话，艾莉欧娜要是狠下心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为了避免那种情况，用自己最擅长的嘴遁......额，不对，是语言艺术来善加诱导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实在不行，稍微妥协一下，牺牲一丁点游戏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总好过一直黏在剑姬身上动弹不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