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龙待在座舱内，毫不在意，向中年教员露出淡淡的微笑，风淡云轻地顶了回去：“新猎鹰的分配由学院领导决定，怎么了，刘教员，不是还有第四架新猎鹰吗？当然，山鹰改进型性能也可以。”

    听到杨晓龙这番话语，中年刘教员经过短暂愕然后，目光尽数投向坐在一号模拟器前座位置保持冷静飞行的周海，又看了看杨晓龙得意的表情，深呼吸一口气：“杨教员说笑了，两个星期就能上机飞行，看样子周海同学的天赋很高，至于第四架新猎鹰，估计我带的学员是没机会了。”

    忍住！

    冷静！

    这一刻，刘教员强行克制内心想要骂人的冲动。

    占据一架新猎鹰的配额，两个星期上机飞行，这就是你杨晓龙口口声声的‘表现差和学的一般’？

    “天赋真的一般。你看，周海这一上午只掌握初教机强化训练科目和起降科目，可惜一次都没坠毁，成绩太差了，当初我记得你带的童远坠毁了三次吧？”

    教员杨晓龙露出一副声泪俱下的表情，连连叹气：“老刘，你看，我这新学员经验不行，水平也低，愣是没掉一次，你也知道我是粗人，嗓子大喜欢吼，今天上午人周海就没让我吼过一次，唉……你看我都有些不习惯，第四架新猎鹰还是有希望的，你可是院里的红人。”

    “……”

    听到杨晓龙的话语，正在模拟飞高悠悠机动的周海，手轻微抖了一下，正保持500公里每小时速度的机身顿时改变姿态，整个人赶紧稳住恢复。

    “杨教员真是开玩笑，不聊了，我们上课了。”

    刘教员面色阴沉，似如天际笼罩的层层阴云，深呼吸一口气，强行保持一抹微笑，毫不犹豫选择终结此次话题交流。

    这话没法聊了。

    两名不敢接话的年轻高教机学员，面面相觑，左右对视一眼，见到刘教员走向二号模拟器，赶紧跟上。

    教员与教员之间的事情，他们还是少插手为妙。

    “这家伙叫刘信，当初我们同期的，也算是一个冤家，死对头。”待刘教员和两名年轻学员离去，杨晓龙目光重新投向周海，轻声笑道。

    “嗯。”

    周海稳稳操控着模拟猎鹰，拉出一个左侧转弯，进入水平八字空战机动的前端动作。

    “周海，你刚才犯了个错误，分心失神，这是飞行大忌，我们在飞行之中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航空领域无小事，在天上最重要的就是保证飞行。”杨晓龙继续说道：“不要以为自己能飞，会飞，就掉以轻心。”

    还是那句老话——航空事业，生而严谨，忠于苛刻。

    无论是服役近二十年对高教机学员超级不友好的歼教七高教，还是由歼教七为原型而设计研制的山鹰高教，又或者是位列世界最先进高教机序列的L-15猎鹰高教，每一架高级教练机的价格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少则七八百万美元，多则上千万美元。

    这仅是战机，更别谈国家耗费大量心血和资源培养的珍贵飞行员。

    飞行之中，或许因为一个小小的分心失神，就会酿成机毁人亡的惨剧。

    听到这番教导，周海陷入沉默，心有所思，面露认真之色，轻轻点头：“我记住了。”

    右手握紧操纵杆，沉稳而有力。

    当杨晓龙说出这个问题后，周海才想起自己长久以来存在的习惯，残留的普通人习惯。

    现在，他不是一名普通人，而是空军的高教机飞行学员，一名可以驾驶战鹰翱翔于蓝天的天之骄子。

    杨晓龙对周海的态度很是满意，微微一笑：“继续飞吧，具体上机飞行时间不定，由你考核成绩决定，如果三天后你模拟飞行和理论考核通过，我们就开始实机训练。”

    “动作柔和点，仰角，仰角，你起飞速度又慢，高度又低，拉那么大的仰角干什么？赶着投胎吗？！”

    “速度，速度！说了多少次，不要犯低级错误！”

    “动作柔和点，这是电传操纵杆，不是机械的！”

    “掉高度了！手脚麻利点，高教不比初教！”

    伴随着飞行模拟室内刘教员连绵不绝的咆哮声，时间缓缓流逝着。

    一个上午的时间，周海整个人就在杨晓龙监督和带领之下，沉浸于紧张而忙碌的飞行模拟训练之中。

    起降，基础飞行动作，基础战术动作。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训练，不断夯实基础，为即将到来的实机飞行做准备。

    ……

    中午时分，碧空如洗，风和日丽。

    长达四个小时的模拟飞行课程结束，周海告别教员杨晓龙，离开模拟室，前往食堂就餐，再返回寝室同三人享受半小时个人休息时间。

    下午一点钟，他前往速成班教室，上自抵达石城飞院以来的第一堂航空理论课。

    308号寝室内。

    “明天又要飞了，这次我的训练科目还是高空失速尾旋改出，这个科目太难了，又是必考科目，什么时候我才能合格啊。”

    萧南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水是周海请的，原价一块卖两块，喝了一口气，有些忧愁：“周海，今天模拟飞行感觉咋样？摔了几次，我第一次模拟飞行的时候，摔了一个小时。”

    “没摔几次。”

    周海端坐于阳台书桌前，手里拿着高教机阶段的《现代机翼和气动布局总概》，啃了一口鲜脆的红苹果，目不转睛盯着书页。

    手中的正宗红富士，是萧南拿出来的，这家伙私下沟通炊事班老王，外出采购蔬菜的时候，顺带买了十斤，算作308寝室私货。

    “没摔几次，那可以啊，不愧是速成班配备L-15C的男人，牛逼。”萧南竖起大拇指，感叹道：“不知道今天韩立首次上机表现咋样，人还在机场，老周，马上就要去速成班了，心情咋样？”

    “还可以，有些小期待。”周海笑道。

    坐在床铺边缘的赵子清，啃着红富士，手里捧着一本《喷气式飞机原理及构造》，面露愁容：“我马上也要练习高空失速尾旋，老萧，你再给我讲讲当时仔细过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