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炮被运过来之前，东江军就出动了猎兵，小心地靠近城墙，开始用线膛枪攻击鞑子。只不过躲在垛口的敌人，身体露出的部分很少，想要打中也不容易。差不多一百多枪，才能命中一个敌人。

    而城西部分的明军，在孙祖寿的命令下，也逼近了城墙火炮射击死角，开始举枪对着城墙就是一轮一轮地齐射。

    鞑子和汉军在垛口处，被密集的遂发枪齐射和线膛枪点射打得不敢冒头。

    对西段的攻击，主要是为了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如果鞑子减少了这边的兵力，孙祖寿会毫不犹豫地命令后续跟进的辅兵去填壕，两丈宽一丈深的城壕，要填平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复州城比金州卫城小一些，周长只有四里三百步，高也只有二丈五尺，城门也只有三个，城西这段不用担心鞑子杀出来，有周围的友军支援，不用列出方阵严阵以待。

    复州城头是有火炮的，不过，这些火炮要打中分散得很开的猎兵，以及处于死角位置的线列步兵，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猎兵取得的战果并不算好，不过这样的武器，足以给敌人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便是南蛮的两种新式自生火铳中的一种？打得他娘的比小弗朗机火铳还远。”

    毛巴里小心地躲在垛口后观察着，生怕自己也中枪，就在刚才，离他不远的一个汉军，就被爆了头，死状甚是凄惨。

    旁边一个牛录额真小心地说道：“这种火铳，没有缴获到一只，俘虏的明狗也说不出到底是如何造出来的。”

    毛巴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一脸神往地说道：“此番定能抢到一些，日后诸申勇士也能用上此等利器。”

    他当然清楚，这种超远距离单兵投射武器的妙处。

    就在他还在做着歼灭了这股东江军，获得大批明军先进武器的美梦时。

    终于有个鞑子弓手受不了干挨打的窝囊气，猛地站到垛口处，张弓就想象征性地回击一下。

    不过没等他的箭射出，砰的一声闷响过后，这个鞑子就带着满脸的不甘，直接倒下，这一发子弹打得极其刁钻，正中了鞑子的眉心，由于离得有点远动能不够没有穿透，但是铅弹无疑打进了脑子里。

    这个鞑子是毛巴里手下的一个红甲，乃是能在白山黑水拿着把刀子就与熊虎搏斗的勇士，也是他实力的重要保证，现在居然就这么憋屈地死在了复州，这让毛巴里顿时就感到一阵肉疼。

    毛巴里手下鞑子们很快怒了，也开始变得更加小心。

    明军列阵，围住了复州城后，除开对城头进行了一番袭扰，就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时间不算太紧张，孙祖寿并不想拿人命去填壕攻下这座城池，复州城里除开鞑子，还有汉军一千五百多，强攻实在不算是个好主意。

    当发现明军围城之后，半天都不发动进攻之时，毛巴里等人就感觉有些不对。

    又是一大批人马过来之后，毛巴里虽说依旧十分兴奋，但不免有些担忧，东江镇这回过来的人马，比他想象的还多，人数明显是超过一万了。

    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东江将旗所在的地方，毛巴里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

    这些明狗，还真想把老子的脑袋拿下啊。

    东江军部分战兵护送辅兵和炮兵跟进之后，很快开始在城下挖沟立寨，堵住复州卫城向各个方向逃窜的道路关键位置。

    和辅兵一起的，20门野战火炮也被运到了复州城下，此时城里的鞑子就失去了最后一丝反击致胜的机会。其实背靠盾车，他们未必攻不破城下守军的薄弱处。遂发枪要打穿厚实的盾车，还是很有难度的。

    现在20门3磅炮都运来了，就是盾车也是被打成一堆碎木的下场。

    等明军的炮兵阵地布置在复州西边没有城门的地方，在复州城头那几门千斤弗朗机的射击死角之外，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复州城喷射实心炮弹时，他们才明白了明军不着急攻击的原因。

    由于大明北部海疆多年无事，这座城池也有点年久失修，被8门3磅在400米不到的距离上，糊脸炮轰，很快就被打得砖石飞溅。

    “这便是明军的新式大火铳，怎地如此轻便，打得也是如此快？”

    毛巴里看着城西的明军炮兵阵地，不由感到一阵恶寒，他很清楚，这种火炮不过几百斤，明军拉着它跟着辎重大队走，也完全不会拖累行军速度。

    现在城下的这些火炮，明摆着是野战用的，也比千斤弗朗机更好用，20门摆在大阵里，这炮子看着至少两斤重。要是打进方阵，打中盾车……

    一想到那画面，他就觉得有些胆寒。广宁之战里，被十三山驿城头的火炮打中的炮车和汉军的惨样，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城头上的汉军们此时也是感到有些心惊，大明的火器是越来越厉害了，年初的广宁之战，许多人都吃了那些火炮的亏。

    看着大伙士气都有些低落，游击李殿魁立刻谄笑着说道：“明狗的火炮再厉害，待汗王一来，还不是成了我大金的。”

    毛巴里听到这个汉奸说的这话，脸上的忧虑之色才少了一些。

    唯一让鞑子感到庆幸的是，3磅炮威力不够大，复州城虽说有点年久失修，但也不是穷鬼朝鲜人那种土墙水平，夯土包砖的城墙，两斤重的炮子要打坏城墙也是有很大的难度。

    最让鞑子气恼的是，入夜后明军也不消停，时不时就对着复州城墙轰上几炮。

    孙祖寿下令时不时地轰上几炮，当然是要看看复州城的城墙经不经打，顺带也是向城里的敌军施压，制造恐慌气氛。

    夜里，鞑子们也曾想出兵袭营。

    不过，袭营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孙祖寿在每道城门处，都布置了4门两斤炮瞄准着，北边的镇海门刚一打开，4颗实心球炮弹就直接打进了城门洞，打死了几个汉军后，声势依旧不减，还在城门洞里的地上甚至墙壁处形成了跳弹，把里头的大部分汉军都打得非死即伤，伤了的也眼见是活不成。

    毛巴里看到情况不对，立刻便下令关闭了城门，紧急放下了断龙石，彻底封死了城门。待一切处置妥当，听着城门处伤兵的哀嚎声，他也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先把诸申勇士派去打头阵。

    “快，去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些人根本救不了，他们在城里惨嚎，只会严重打击本方士气。

    周围的汉军军官们，很快领命，一个个地补刀，杀死了这些倒霉鬼。

    这一次出击，损失虽不大，但无疑彻底浇灭了毛巴里趁着夜色掩护偷袭城外明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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